第81章 龙潭虎穴（4）
张择端回来后，父亲的病也跟着稳定了许多，只是他一直催着儿子请孔律师到家里来。张择端亲自打电话联系了孔玳，对方正在外面办事，过两日才能过来。
有了儿子的陪伴，老爷子的精神气肉眼可见的好了很多，张择端经常推他出去晒晒太阳，为他朗读喜欢的文章。
晚上，张择端安置好父亲后，才回到自己的院子里休息。他看了一会儿带回来的书籍，刚躺下睡了一会儿，门外就响起了海管家急促地敲门声。
“少爷！少爷！”海管家大声喊道，听着十分的着急。
张择端心情极度不爽地睁开眼睛，伸手打开床前的台灯，眯着眼睛朝看着门口，不耐烦道：“谁啊？”
海管家说道：“少爷，老爷不好了，您快去瞧瞧吧。”
这一下张择端迅速抽身离开温暖的被窝，草草地踩着皮鞋，跑到门口打开门。海管家苦着脸站在门外，急得都快团团转了。
张择端顾不上多问，飞快地冲出院子，往父亲的卧房跑去。整个府里的很快都被叫醒了各就各位，听令主家的吩咐。
顾砚川也被海管家的叫喊声吵醒，他披着外套打开门，看到张择端急匆匆地跑了出去，叫都叫不住。紧接着府里其他人开始活跃起来，顾砚川瞬间明白张老爷出事了，他赶忙穿好衣服，按着记忆里的路线往张文全的院子走去。
刚走出院子，顾砚川见海管家没有跟着张择端回去，而是左转往陆清的院子走去，看来应该是去通知情况了。
整座大宅瞬间灯火通明，下人们神色匆匆，张文全的卧房门前一个人也没有，顾砚川直接走了进去，蒙恩正站在床边给张老爷做检查。他走近一些，看到张文全双眼紧闭，面色发青，牙关紧咬，显然极其痛苦。张择端同样精通医学，此时他却冷静地站在一边，丝毫没有插手的意思。
蒙恩先是探了探张文全的脉搏，又听了听他的心跳声，面色一滞，不敢相信地撑开张文全的右眼，瞳孔扩散，眼珠上翻。顾砚川虽然不懂医术，但是凭借多年的办案经验，张文全死亡已是事实。
“少爷，老爷已经过世了。”蒙恩取下听诊器，十分沮丧地说道。
虽然在回来之前，张择端已经知道父亲早已病入膏肓，但是这几日张文全精神尚可，父子二人终日作伴，关系缓和了很多，他渐渐想起小时候父亲对他也是疼爱有加，一家三口也曾有过温馨甜蜜的时光。
就在大家都陷入沉默的时候，陆清抱着张泽毅走了进来，孩子还没有睡醒，迷迷糊糊被母亲强行从床上抱了起来，此刻正哭着闹脾气，大声嚷嚷着要回去睡觉。
海管家站在陆清身后，一边哄着小少爷，一边观望着屋子里的情况，见大伙儿都面色沉重的看着床上的张老爷，他呼吸一顿，瞬间明白了，赶忙说道：“太太，我来抱着小少爷吧。”
陆清回头看向他，将孩子放进他怀中，自己则走上前。
顾砚川看着她平静地一步步走到自己前面，毫不伤心的看着床上的人。
“太太，很遗憾，老爷已经过世了。”蒙恩将这一消息告诉了陆清便退到角落里，将最后相处的时间留给他们一家人。
张择端站了一会儿，看向海管家说道：“小海。”
海管家抱着孩子往前走了走，说道：“少爷，老爷在的时候已经嘱咐我准备好了所有东西。”
张择端垂目，看了父亲最后一眼，转身走出屋子，深吸了一口气，顾砚川在他身边，适时地拍拍他的肩膀，无声的给出安慰。
“我知道这一次可能是我们最后的相处时间，但是没想到竟然这样快，我其实还有话没和他讲，这下他永远也不会知道，母亲和我都原谅他了。”张择端抬头看着天边的圆月沉声说道。
顾砚川叹了口气，“伯母等了这么多年，现在他们终于可以在另一个世界相遇，弥补曾经错过的时光，也很好，不是吗？”
在张择端母亲封锁多年的小院儿里，他们发现了她过世前留下的信件，在临终之际，她看开了一切，祝福张文全和新夫人恩爱两不疑。这些年张择端一直在外求学，四处奔波，从未对父亲尽孝，张文全生病后也一直都是陆清和蒙恩在照顾他，对此他心中十分感激。此次回来，他也能够接纳陆清成为这个家里新的女主人。
“是啊，他们终于能够再次遇见，希望这一次父亲能够好好对母亲，莫要再让她失望。”
天边有一颗星星一闪一闪，它的旁边还有另外一颗明亮的星星陪伴着，两颗星相生相伴，不离不弃。
一夜之间，张家四处挂满了白绸缎，按照当地的习俗，老人过世需要停灵三日，按照生辰八字找先生看了日子方可下葬。
张文全的遗体被暂时安放在前厅的灵堂上，海管家派了两名府中的下人日夜守在灵前烧纸，陵阳镇上的百姓听说张老爷过世了，纷纷自发性的上门祭拜。
忙碌了一整日，陆清累的脸色发白，脚步虚浮，张择端看她这样，不禁动容道：“要是实在撑不住，就先回去歇着吧。”
这一天，他们两人一起跪在灵前，从未说过话，陆清也知道他不愿搭理自己，并不自讨没趣，眼看着天都黑了，张择端竟然主动和她说了话。
陆清软声道：“我还好，谢谢！”
既然说了话，张择端也不端着了，他继续说道：“这些年，该我感谢你替我照顾父亲，小毅很可爱，性格像你，不像我和父亲，太犟了。”
陆清尴尬地笑了笑，低着头看不清神情，“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两人实在没有多少话说，张择端看时间不早了，未免他人说闲话，他率先起身说道：“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灵堂晚上有下人守着，无需他们守夜。
夜深了，空无一人的灵堂只有白蜡烛发出的亮光，突然，一阵风起，一支蜡烛倒在了地上，点燃了垂在地上的白色绸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