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戏院亡魂（8）
“顾探长，你不必再说了，都是我指使的，我跟你回巡捕房。”大姨太绝望地闭上眼睛，淡漠地说道。
“小姐！”到如今这一步，二姨太也没必要再隐瞒身份了，她心疼地看向大姨太。
二姨太自小服侍大姨太，两人主仆情深，当年她沦落梨园行是大姨太求着白存仁救她逃离苦海。后来又见她膝下无子饱受正房的欺负，将自己的亲生女儿交给她抚养，这份恩情二姨太一直铭记于心，为她当牛做马也心甘情愿。
白晓冉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两个妈妈联手害死了爸爸和哥哥，如今她们都已经承认了，任她再想帮她们脱罪也是不可能了。
大姨太走出白家前，拉住白晓冉的手说道：“晓冉，照顾好白家。记住，万事追随本心，切勿强求。”
众人跟随大姨太和二姨太走出白家的大门，内宅多年争斗，大姨太从来是云淡风轻，待人和善，楚芸去世后，府里众人皆将她视作当家主母，今日却锒铛入狱，令人唏嘘。
大姨太抬头看了看天空，阳光刺目，她抬起手微微遮住眼睛，唇角绽开释然的笑容。
白晓冉哭着送走大姨太和二姨太后，回首望着白府的门庭，经此一难，白家已有颓败之象。她红着眼眶抱膝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筹划着白家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大姨太真可怜，失去爱人的痛苦她经历了两次。”沈蕴垂着脑袋说道，“唉，要是当初白存仁没有强娶她，或许她和申邺会过得很幸福吧。”
顾砚川敲了敲她的脑袋说道：“其实真正爱贺予冰只有白存仁，申邺不过一直都在利用她，企图通过她爬的更高。”
“他俩不是青梅竹马吗？”一直没说话的张择端问道。
“在北平那会儿，申邺就是出了名的浪荡子，只有贺予冰这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才不了解他的品性，上了 他的贼船。”顾砚川说道。
顾砚川虽然只在北平待了很短一段时间，但也交了几个好友，这么多年他们一直通过书信互通有无，北平的许多事情他都略知一二。
“那大姨太还真是个大冤种。”张择端说道。
沈蕴瞪了张择端一眼，问道：“那你刚刚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呢？”
“按照她俩所犯的罪行，就算白家从中周旋躲过枪决，但是下半辈子估计也要在牢里度过了，又何必告诉她真相增加她的痛苦呢？”顾砚川说道。
解决的案子，沈蕴要去解决她的事情了。前两天她将要搬出沈公馆的事情告诉了徐荟，谁料人家转头就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她哥，沈霖一听宝贝妹妹竟然要一个人去外面住，连夜家里的佣人将她的物品全都锁了起来，沈蕴想趁着今天有空，去银行找她哥聊聊搬家这件事。
“你们待会儿干嘛去？”沈蕴看着他俩问道。这里离远东洋行很近，她步行一会儿就到了。
“我当然是回巡捕房喽，老马那边还等着我回去给死者做检验呢。”张择端揉了揉太阳穴说道。
“我待会儿去济生堂看看孩子们。”顾砚川紧接着说道。
“你有段日子没去看那群孩子们了，上次去他们还追着我问你什么时候去看他们，老顾你真是老幼通吃啊！”张择端打趣道。
顾砚川握拳轻轻捶了一下张择端的肩膀，没好气道：“瞎说什么呢！”
沈蕴说道：“那我也不回巡捕房了，我得去我哥那儿。”
“怎么，大小姐视察工作去？”张择端调侃道。
沈蕴苦笑道：“要那样就好了。”
听到她这样说，顾砚川和张择端同时朝她投去疑惑地眼神。
沈蕴继续说道：“我嫂子把我要搬出去住的事情告诉了我哥，我哥当然不同意了，直接将我的东西全都锁起来了，我想今天去找她说说我的想法，让他同意我搬出来住。”
“这张荟也真是够大嘴巴的。”张择端吐槽道。
沈蕴为张荟说话道：“嫂子其实也是为了我好，毕竟我私自搬出来住，万一出了事情，她肯定要内疚死的。”
三个人沿着白府门前的大道一直向北走，张择端是出了名的懒骨头，向来不愿多走道儿，这会子听他俩说不回巡捕房，更是懒得继续往前走了。他四下环视一圈，见路对面歌厅门口停着一辆黄包车。
“既然你俩都不回去，那我就先走了，忙着呢！”张择端抬头招呼黄包车夫过来。
顾砚川拿他没办法，摆摆手说道：“滚吧！”
黄包车夫拉着车子停在他们面前说道：“小姐，先生，我这辆车最多只能坐两个人 ，你们？”
张择端跨上车说道：“我一个人。去中央巡捕房。”
沈蕴被顾砚川和张择端的相处方式逗笑了。在巡捕房工作了几日，沈蕴深觉他们二人就是一对冤家，说不上两句话就要开始斗嘴。
车夫等张择端坐稳了，才拉着车子跑起来。
顾砚川看着黄包车渐渐走远，忍不住吐槽道：“真是一步道儿都不舍得多走。”
沈蕴在去银行的路上给她哥打包了一份竹记的小馄饨，沈霖最爱这一口。
“我哥他最喜欢竹记的小馄饨，老板是宣堡人，做出来的小馄饨皮特别薄。”沈蕴拎着小馄饨说道。
顾砚川看着她笑嘻嘻地样子说道：“你们兄妹平时不见面吗？怎么还特意跑到银行去找他？”
“工作日的话基本见不到，我哥每天早出晚归的，闲暇时间都用来陪我嫂子了，哪里管得上我。”沈蕴说道。
远大洋行在中心广场对面的那一排欧式建筑，长长的台阶上人来人往。
沈蕴一走进银行的大堂，经理就看到了她，热情地走过来说道：“大小姐，您今天怎么来了？”
沈蕴笑道：“李经理，我哥在上面吗？”
李经理点点头说道：“在的，先生刚刚开完会，现在正在办公室。”
“好，我自己上去，你忙去吧！”沈蕴说道。
李经理看了眼顾砚川，继续忙活手上的事情去了。
正当沈蕴想询问顾砚川要不要一起上楼时，沈霖出现在楼梯口，他朗声喊道：“沈蕴！”
沈蕴诧异地回头看向他，“哥！”沈蕴笑盈盈地跑了过去。
沈霖越过她将视线投向顾砚川，凌厉的眼神中透着寒意。
“怎么来这儿了？”沈霖问道。
“哥哥辛苦工作，妹妹来慰问一下嘛！”沈蕴卖乖讨巧道。
沈霖不吃她这一套，看向她的眼神带着一丝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