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天神的惩罚（3）
顾砚川走到张择端身边，轻轻地碰了碰小晨的胳膊，“择端，你看！”
张择端顺势看到小晨的小臂上除了淤青，还有好几个细细密密地针眼，之前因为淤青覆盖着没看清楚。
“小晨妈妈，小晨生病打过针？”张择端抬起头问道。
岑淑珍摇摇头说道：“没有，医生只给配了药，没给小晨打针。”
张择端又看了看小晨右臂，淤青下面同样有细密的针眼。
“小晨！”张择端试图与小晨进行沟通，可他只是缩在被窝里，谁也不搭理。
走出小晨的房间，顾砚川皱眉问道：“小晨之前在教堂呆了多久？”
岑淑珍说道：“我和他爸前段时间一直在海边捕捞，小晨在那边呆了大概一个月吧，我们也没想到孩子回来后会变成这样。”
岑淑珍一想到孩子的情况，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掉。
岑淑珍和丈夫靠打渔为生，生活并不富裕，孩子生病后，家里所有的积蓄都用来给他看病，如今已经没有多余的支撑后续的治疗了。
“教堂那样神圣的地方竟然做出如此残忍地事情。”沈蕴怒道。
走出小晨家，他们沿着闹哄哄的街道前行。
“老顾，你看呢？”张择端问道。
“这件事情和蒙托脱不了干系，或许阿加莎能提供什么线索，我们得再去一趟教堂。”顾砚川说道。
阿加莎忙完厨房里的事情回到二楼的休息室，看看孩子们的情况。蒙托站在二楼走廊的尽头凝视着她。
“阿加莎！”沈蕴朝她挥挥手喊道。
“沈小姐。”阿加莎转身看到他们，笑着回应道。
“关于布朗神父的事情，我们有事情想要和你聊聊，不知你现在是否方便？”沈蕴说道。
阿加莎侧头看了眼远处的蒙托，笑了笑说道：“当然。要不我们去教室说吧。”
孩子们平时上课的教室在修女楼一楼，经过石桥，众人走进教室，只见教室里面摆着二十几张桌子。
“这是孩子们平时读书的教室。”阿加莎说道。
“小晨的位置是哪个？”顾砚川问道。
阿加莎指了指第二排靠门的位置说道：“那个就是小晨的座位，他的课本还没有拿回去。”
“小晨在教堂的这段时间有生病吗？”顾砚川问道。
阿加莎摇摇头：“这孩子虽然体弱，但也从来没生过病，就是总贫血。”
“我们今天去看了小晨，他状态不是很好，像是受了惊吓，你知道他之前为什么会被布朗神父关进小黑屋？”顾砚川问道。
阿加莎轻叹一声道：“布朗神父平时喜欢安静，小晨顽皮，和几个孩子玩闹时打翻了供奉的烛台，布朗神父才将他关进小黑屋思过。”
“除了关进小黑屋，没有其他？”张择端追问道。
阿加莎眼神闪烁，似有难言之隐。
“孩子们被关进小黑屋，我们是不能去探视的，都是蒙托神父负责送些吃食，等到布朗神父消气了，就会将孩子们放出来。”阿加莎说道。
顾砚川笑道：“阿加莎，我们在小晨的胳膊上不仅看到了淤青，还有很多针眼，这些又是怎么回事？你是负责照顾这些孩子的修女，如果你不能说出原由，巡捕房将以虐待儿童的罪名将你逮捕。”
阿加莎连连摆手，解释道：“我真的不知道。小晨被关进小黑屋后，我曾经偷偷去看过小晨，他抱头缩在酒窖的一角，我喊他，他也不应声。我怕呆久了被布朗神父发现，只能先离开。”
“有不少人写信来感谢布朗神父的救命之恩，教堂里竟有神医？”张择端说道。
阿加莎说道：“这件事情我不清楚，要不你们问问蒙托神父，他或许了解情况。”
“阿加莎，你穿几码的鞋？”顾砚川突然看着她的脚问道。
阿加莎微微一愣，顾砚川突然转移话题让她一时反应不过来。她疑惑地看着顾砚川，“4码。”
顾砚川点点头说道：“今天早上到出事的时候你一直都在厨房吗？”
“是啊，教堂做礼拜的日子会多备一些茶水点心，方便信徒们食用，所以我一直在厨房忙着，哪都没去。”阿加莎说道。
“我记得早上你穿的是一双白边布鞋，如何两个小时的功夫，你就换了一双？”顾砚川说道。
阿加莎低头看了眼鞋子，慌忙说道：“不过是沾了些水穿着不舒服就换了一双鞋。”
“哦，那鞋呢？”顾砚川玩味道。
阿加莎双手交握不停地揉搓道：“鞋子鞋子”
她支支吾吾不敢说话。
“那双鞋被你扔在了厨房后面的小河边。”顾砚川说道。
他派人在河边搜到一双沾满泥土的布鞋，鞋码正巧是4码。
“阿加莎，你去酒窖搬过酒，但是厨房里并没有存放大量的酒水，那这些酒去哪里了呢？”顾砚川凝视着阿加莎问道。
阿加莎低下头，默默啜泣。
“布朗神父死于白磷自燃，但是白磷燃烧之后，布朗立即在地面滚动试图压灭火势，可是由于地板早就被人用红酒浸湿，使得火势更加凶猛，短短片刻，布朗神父就被烧死了。而你恰巧在今天早上去酒窖搬运了打量红酒。哦，对了，这是巡捕在你的房间搜到的剩余的白磷。你趁布朗不在将白粉末洒在他的衣服上，并在纽扣处绞了一根铁丝，铁丝与纽扣摩擦产生热能引燃白磷，我说的对吗？阿加莎。”顾砚川说道。
“布朗神父就是魔鬼，他死有余辜，其实蒙托也该死，只是他运气好，你们先破案了。”阿加莎眼角含泪却强笑道。
“你为什么这么恨他们？”沈蕴问道。
虽然她第一次见阿加莎，可以她能感觉到阿加莎是个温柔善良的好女孩儿，每当她提起那些孩子时，脸上露出都是最真心对的笑容。刚刚经过孩子们的休息室，她看到每一个孩子都被 照顾的很好。就像那个叫路路的小孩子就十分亲近阿加莎。
阿加莎笑道：“你知道那些孩子他们遭受了什么吗？”
阿加莎从讲台的桌子抽屉里拿出一个黑色的本子翻开说道：“从去年底，布朗就利用这些孩子，抽取他们的血液以高价卖给各地的黑市，可是这些孩子家里本就生活拮据，孩子经常营养不良，加上过度抽血，身体日渐虚弱，可是布朗和和蒙托贪得无厌，完全不顾及孩子的死活，孩子只要不配合就将他们关到酒窖里，不给吃喝，孩子身上的淤青就是布朗打的，用那几根铁链。”
“布朗不怕孩子家长发现来闹吗？”沈蕴问道。
“孩子们被打怕了，什么也不敢说，只能默默承受着。他们家里忙着讨生活还来不及，哪顾得上孩子身上小小的伤痕。”阿加莎说道。
“所以你就设计杀害了布朗？”顾砚川说道。
“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呢？布朗是英国人指定的本堂神父，只要他在一日，这样肮脏残忍的交易就不会彻底断绝。这些孩子年幼无辜，本就命苦，他们不该被剥削。”阿加莎说道。
沈蕴为她难过，“可是这样也会毁了你的。”
阿加莎笑道：“我本来就是无路可走才来到教堂的，如今可以救这些小孩子，我无悔，只希望巡捕房能够处置蒙托，别让这样的恶人继续逍遥法外。”
阿加莎对自己杀人的事实供认不讳，巡捕房即刻将人带回了巡捕房。
蒙托也因为涉嫌虐待儿童被一同带回巡捕房审问，但由于他职业特殊，这个案子顾砚川管不了。
处理了教堂的事务，回去的路上，沈蕴告诉张择端自己即将成为她的邻居。
“真的啊！你什么时候搬家？”张择端惊讶道。
“再过两天吧！”沈蕴说道。
本来一个人搬出来住，沈蕴心里多少有些没底，但现在顾砚川是她房东，邻居也正巧是同事，她心里安心多了。
“你怎么突然搬出来住了，大小姐的日子过腻了？”张择端玩笑道。
沈蕴笑了笑说道：“住在这边离巡捕房近些，有案子的话也能及时赶到，我这是敬业。”
张择端朝她竖起大拇指。
“正巧，今天别人给了我几张戏票，咱们一起看戏去？”张择端提议道。
“什么戏啊？”顾砚川问道。
“霸王别姬。”张择端晃了晃手里的戏票说道，“付晓生的场子。”
付晓生扮演的西楚霸王深受戏迷追捧，场场爆满，张择端手上的三张票很是难得。
“你不留着带姑娘一起去？”顾砚川问道。
张择端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爱去不去！”
到了戏院，正巧开场，他们找了位置坐下。
沈蕴看桌子上摆着瓜子水果和茶水，她其实不爱看戏，从没进过戏院，今日来了，看什么都稀奇。
台子上，虞姬身穿鱼鳞甲，头戴如意冠，手持鸳鸯剑，动作优美，刚柔并济。
“劝君王饮酒听虞歌”沈蕴努力听着台子上的唱词。
演出结束，台上众人谢幕后，大家纷纷从位置上站起身，突然二楼传来惊恐地叫声。
“老爷”一声尖锐地女声穿透西院。
顾砚川匆忙向二楼跑去，只见中间的包厢门口站着几个人往里面探看。
“让一让，让一让！”顾砚川拨开看众，走到包厢内。
张择端随后进来。
只见一位穿着水粉色镶金边旗袍的年轻女人伏在正对着戏台的座椅上声嘶力竭地哭泣着。而座位上穿着黑色洋绸长褂的中年男子耷拉着脑袋，已然不省人事。
张择端走上前在他脖颈处探了探，朝顾砚川摇了摇头。
人已经死的透透的了。
“你们是谁？”女人擦干眼泪问道。
顾砚川拿出证件说道：“我们是中央巡捕房的，我是顾砚川，他是张择端。”
女人点了点头，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戏院老板听到声音连忙带着人小跑进来，“白老爷怎么样了？”一走进包间，戏院老板问道。
“顾探长，张法医？”戏院老板没想到巡捕房的人这么快就到了。
“陈老板，好久不见！”张择端说道。
巡捕房的人平常人可不喜欢见到，陈老板尴尬地笑了笑。
“这位白老爷是？”顾砚川问道。
“他就是白存仁，冶金厂的老板，这是他的五姨太。”陈老板说道。
张择端手头没有工具，大致对白存仁进行一番检查后发现，他身上并没有外伤，看着像是突发疾病死亡。
“五姨太，白老爷是什么时候不省人事的？”顾砚川问道。
五姨太哭着说道：“我刚刚出去补了妆，回来后老爷就这样了。”
“你出去了多久？”顾砚川问道。
“大概一刻钟的时间。”
张择端检查后问道：“白老爷喝酒了？”
五姨太点点头说道：“嗯。我家老爷好酒，特别是听戏时候，喜欢小酌几杯。”
戏院里其他桌子上摆的都是一些花生瓜子，只有白存仁的桌子上放着冷热好几道佳肴，旁边还温着白酒，看样子没喝几杯。
“他今天身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张择端问道。
五姨太摇摇头道：“没有，我家老爷身体一向很好，什么也不服用。”
张择端皱眉沉思。
戏院发生了命案，台下的看众纷纷离场，谁也不敢多待片刻。
陈老板将门口的水牌拿下，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
“顾探长，您看这事儿？”戏院出了人命，对生意的影响很大，陈老板为了降低影响，想让顾砚川帮忙瞒着些。
“戏院暂时停业几日，我会派人来进行搜查，还望陈老板配合。”顾砚川说道。
陈老板尴尬地笑了笑说道：“行，我们全力配合。”
白存仁的尸体被巡捕房运回去做进一步检验。
顾砚川亲自开车将五姨太送回白府，沈蕴和五姨太坐在后排。
五姨太渐渐从惊恐中缓过来，她断断续续说道：“顾探长，我家老爷突然病逝，我这一回去怕是没有立足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