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天神的惩罚(1)
终于,当挂钟的时针指向七的时候,张择端带着川岛樱子出现在审讯室外。
“姐!”魏良平喊道。
川岛樱子穿了那身淡紫色的旗袍,双眼猩红,头发凌乱,她像是没有听见魏良平在叫她,呆呆的站在那里。
张择端走到顾砚川身边说道:“你猜的果然没错,你们走后不久,她就去了李公馆。”
张择端和巡捕房的人假装离开李公馆后又悄悄折回,潜伏在邹文静卧室的阳台上。
川岛樱子假装听说了李院长被捕的事情过来安慰邹文静,张妈将她带到邹文静的卧室,邹文静因为过度焦虑犯了头痛的毛病,面色苍白的倚靠在床头,见她来了,忍不住诉说了一番。川岛假意安慰她,随即趁邹文静不注意在她的药里放入大剂量的安眠药,等邹文静陷入沉睡时,试图以杀死秦朝露和韩馨的方式解决她。但让她没想到的是,在她刚准备动手的时候,张择端带人从阳台冲了进来打破了她的计划。
“姐,你怎么了?”魏良平紧张地说道。
川岛樱子缓缓抬头,茫然地看着魏良平,笑着摸了摸他的脸说道:“弟弟,姐姐终于可以解脱了。”
顾砚川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急忙拉出她藏在衣袖里的右手,川岛樱子剧烈挣扎不开,愤然道:“放开我!”
顾砚川从右手袖子里拿出一支打磨尖锐的簪子。
“姐,你这是要做什么?”魏良平凄声道。
川岛樱子不理会他,冷声说道:“你们已经抓到我了,放了我弟弟,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做的,与他无关。”
“蓝笙?”李维森不敢相信川岛竟然就是消失多年的蓝笙,他看着眼前容貌精致到连一颗痣都没有的川岛不敢相信地说道。
“是我!”川岛樱子昂起头,冷眼看着李维森说道。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害苦了你和蓝萧。”李维森怜惜地看着川岛樱子。
川岛樱子冷笑道:“你以为你一句抱歉就能弥补我当年受过的苦难?可笑,真是可笑至极。不过还好,她们都被我亲手解决了。”
听到这话,张择端脸色一变。
果然,川岛樱子转身看向他得意地说道:“邹文静她永远不会醒来了,她会在沉睡中慢慢离去。”
“你在邹文静的药里放的不是安眠药?”张择端通过解剖在秦朝露和韩馨的体内只发现了安眠药,以往川岛樱子都是先将人迷倒,再进行接下来的动作,没想到这一次竟然有了变化。
“当然不是,我早就知道巡捕房盯上我们了,所以我特意在安眠药里放入了氰化钾,这样即使我不能将她剥皮挖眼,但是她也绝对活不下去。”
难怪张择端抓捕她的时候,她没有丝毫挣扎,原来是目的已经达到了。
“顾探长,我认罪!”川岛樱子伸出双臂说道。
“魏良平,由于你涉嫌杀害秦朝露和韩馨二人,现将你收押候审。”顾砚川为川岛樱子戴上手铐后,对魏良平说道。
“我弟弟什么都不知道。”川岛樱子激动道。
“你是一名医生,救死扶伤是你的责任,所以你没办法接受救人的一双手去杀人。你只是让秦朝露和韩馨陷入昏迷,没有真正杀了他们,一切都是魏良平替你完成的。”顾砚川陈述道。
“你胡说,我恨毒了她们,怎么可能会下不去手呢?”川岛樱子狡辩道。
顾砚川笑了笑继续说道:“是不是你杀的很好证明,秦朝露和韩馨脸上的刀口平滑顺畅,是持刀多年的人才能做到的,但据我所知,你的双手在四年前就已经废了,想要划出那样完美的线条绝无可能。而魏良平可以,他常年制作旗袍,手法稳重,下手干净利落,他在你的指挥下完成了挖眼削皮等残忍的事项,而你只是在旁边看着。”
那天魏良平走进店里时,顾砚川在他身上闻到了一股浓郁的消毒水的味道,他当时就觉得奇怪,裁缝的身上为什么会有这个味道。后来联系到他种种奇怪的行为,不难联想到他就是凶手。
魏良平点头说道:“顾探长,你说的没错,是我做的。”
在他们被收押之前,川岛樱子问顾砚川:“你是怎么怀疑到我的?”
顾砚川笑道:“当初在田子坊的巷子里我捡到了一瓶德尔菲,后来从购药记录里查到了你的名字,紧接着你又出现在了李公馆,太多的巧合就不是巧合了。所以我派人去查了川岛樱子的来历,才发现你并不是真正的川岛樱子。”
“原来如此,是我疏忽了。”川岛樱子平静地说道。
李维森看着川岛樱子一步步走进昏暗的牢房,就像她的人生也是因为他才逐渐走向黑暗。
“蓝笙,我会为你们请上海最好的律师”李维森对着川岛樱子的背影说道。
“不必了。”川岛樱子打断了他的话。
不久之后,川岛樱子和魏良平被判了极刑,李维森也辞去了仁济医院院长的职务,一切又归于平静。
顾砚川连轴转了好几天,终于有一天休息的时间。
清早,顾砚川吃过早餐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正准备看一看今天的报纸,电话突然响了。章妈不在,顾砚川放下报纸过去拿起话筒,“喂!哪位?”
“老顾,是我!”电话那端传来熟悉张择端的声音。
“什么事?”顾砚川问道。
“难得休息,我约了漂亮妹妹,出来一起玩?”顾砚川带着笑声说道。
顾砚川听到电话那端传来一阵阵女孩子的笑声,想也没想拒绝道:“不去!”说着就要挂掉电话。
张择端了解他,急忙说道:“哎哎哎,别挂,别挂。”
“还有事吗?”顾砚川皱眉问道。
“听说沈蕴要搬出来住,最近正在找房子呢!”张择端说道。
顾砚川不在意地说道:“知道了!”
张择端听到他的回答,一整个人无语住,怒道:“榆木脑袋,挂了!”
作为好兄弟,张择端本想为顾砚川创造机会,让他和沈蕴多接触,培养感情,谁料人家丝毫不给面子。
张择端撂下电话,转身对身后的三位女孩子说道:“顾大探长业务繁忙,今天只有本大少陪你们喽!”
他人帅嘴甜,会哄女孩子开心,向来是女人堆里的宠儿,而顾砚川正好和他相反,虽说待人亲和有礼,但骨子里却是一个疏离淡漠的人。
被张择端挂了电话,顾砚川也没生气,他拨通了沈公馆的电话,“我是顾砚川,沈小姐在吗?”
不一会儿,顾砚川听到电话那端的脚步声,随即电话被拿起。
“顾砚川,你找我?”沈蕴轻快地说道。
“我听择端说你在找房子?”顾砚川说道。
“是啊!”沈蕴回答。
“我有一套房子空着,不介意的话,你可以搬到那边住。”顾砚川说道。
“这样不会影响到你吧?”沈蕴问道。
顾砚川笑道:“不会,你放心住吧。”
下午,顾砚川去沈家接上沈蕴去往霞飞路的那套房子。
“怎么突然想要搬出来住?”顾砚川问道。
沈蕴笑道:“巡捕房离家挺远的,齐伯年纪大了,每天接送我上下班蛮辛苦的,所以我想着找一处离巡捕房近的房子。”
“你哥哥放心你一个人住?”顾砚川问道。
沈霖当然不会同意妹妹一个人在外面居住,沈蕴了解哥哥对自己的担心,所以她暂时还没有告诉沈霖她想搬出来住的事情。
“哥哥那边我想等搬出来之后再说。”沈蕴说道,毕竟先斩后奏这一招她一向得心应手。
这套位于霞飞路的独栋二层小洋房顾砚川自己也只来过一两次。打开门,房子里的家具陈列一应俱全,由于平时有佣人定期打扫,房子的角角落落都很干净。
“这套房子是从一个英国人手中买的,沙发、床这些全都换新过,如果你不喜欢的话也可以换掉。”顾砚川体贴地说道。
沈蕴对这套欧式装修的房子很满意,她上上下下转了一圈后笑着说道:“顾砚川,你真的帮了我大忙了,这套房子我太喜欢了。”
房子后面有一个小小的花园暂时空着,沈蕴打算在那里放上桌子和椅子,这样平时可以坐在那边喝茶看书。
“你喜欢就好。对了,旁边就是择端家。”顾砚川指着右边的房子说道。
沈蕴走到院子角落,看到张择端家院子里的木槿花开的正盛,笑盈盈地说道:“张法医也喜欢养花。”
“择端就三大爱好:喝酒、跳舞、养花。”顾砚川说道。
参观完房子,沈蕴当即决定在巡捕房工作的这段时间搬到这里来住。沈蕴本来是依照市场价支付顾砚川半年的房租,但是顾砚川坚持不肯收取。
“你打算什么时候搬进来?”顾砚川问道。
“嗯后天吧。我回去收拾一下。”沈蕴想了想说道。
在搬出来之前,她得先拿下她嫂子,以免后期沈霖发现了可以有人帮她说说好话。
“行,那我明天让人来打扫一下。”顾砚川点头说道。
看完房子,沈蕴看了一眼时间说道:“这里距离圣玛利亚教堂很近,今天那边有礼拜,你想去看看吗?”
“你信奉耶稣?”顾砚川挑眉问道。
沈蕴摆摆手说道:“不是,只是还不想回家。”
沈蕴出门时,徐荟正在和一群小姐妹打牌,她现在回去肯定要被拉到牌桌上,那样她的钱袋子又要守不住了。
顾砚川看了眼不远处的天主教堂,“那走吧!”
正值桂花盛开的季节,道路两边摆了不少卖桂花糕、桂花糖藕的摊位,沈蕴走到一个小女孩儿的摊子前身问道:“小朋友,你一个人在这里吗?”
小女孩大概十一二岁的样子,由于长期营养不良,比同龄的小孩子要矮一些,她站在木箱子上熟练地将桂花糖藕切成了小块。
“妈妈去教堂做礼拜了,让我在这里看着摊位,姐姐,你要买糖藕吗?”小女孩眨巴着清亮的大眼睛天真地看着沈蕴说道。
“我要这一份。”沈蕴指着 她刚刚切好的藕说道。
小女孩按照她的要求将糖藕装进纸盒里,又在糖藕表面淋了一些桂花蜜,然后递给沈蕴。
沈蕴刚刚接过糖藕,顾砚川就为她付了钱。
小女孩看着他递过一块大洋,为难道:“哥哥,我找不开。”
顾砚川笑道:“没关系,剩下是给你买糖吃的。”
小女孩一听开心的将钱收进口袋里,连连道谢。
就在这时,教堂的方向传来尖锐地叫声,他们闻声望去,只见一群人慌乱地从教堂里跑出来。小女孩的妈妈也匆忙跑回摊位,紧紧抱住女儿,浑身发抖。
“发生什么事了?”沈蕴放下糖藕问道。
女孩的妈妈指着教堂颤声说道:“神父、神父被烧死了!”
“烧死了?谁放的火?”顾砚川问道。
“不不不,不是别人烧死的,是他站在那里突然就着火了,整个人瞬间烧成了火人。”女人回忆着刚才的场景说道。
顾砚川和沈蕴对视一眼,连忙往教堂走去。
教堂外面围了一群人将入口堵住,顾砚川大声说道:“让一让,巡捕房办案!”
众人闻声赶紧让出一条道,让他们走进去。
教堂的礼台上站着几个穿着黑色教袍的人,有人正在检查倒在地上的人的情况。
顾砚川走过去说道:“我是中央巡捕房探长顾砚川。”他亮出巡捕房的证件。
“顾探长你好,我是这里的副本堂神父蒙托。”站在最前面的男人说道。
“什么情况?”顾砚川看着那具完全烧黑的身体问道。
蒙托面色凝重地说道:“他是我们的本堂神父布朗,今天是教堂礼拜的日子,布朗神父原本好好的站在那儿带着教徒们做礼拜,突然就全身着火了,我们急忙上去扑火,可还是没能来得及。”
经过医师确认,布朗神父已经死亡。巡捕房的人很快赶到,张择端也被紧急叫了回来。
“怎么回事啊?”张择端穿着一身黑色礼服走进教堂,看着地上被烧的黢黑的尸体问道。
顾砚川皱眉看着他这一身张扬的打扮,“你今天结婚?”
“结什么婚,我正在旁边和美女跳舞呢,被邵刘那小子直接拉这儿来了。”张择端不满道。
“这什么情况?烧的黢黑。”张择端嘴上虽然抱怨着,但还是立即从邵刘准备好的箱子里取出工具,当场对尸体进行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