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崩溃的日常
第二天。
马克早早地起床洗漱，整理着自己的衣着。
“这是自己的第一次任务，一定要好好表现！争取给大家留下一个好印象。”他整理着自己昨晚睡得有些凌乱的头发，“但贝莱……”
他完全无法理解贝莱究竟是为什么对他冷冰冰的，话都没怎么说。
“是因为我是新人？”马克猜想道。但他随即摇摇头，否定了这个猜测。
“她昨天带着我去我的房间的时候不是也搭理了自己吗？”马克想着。他随即露出了满脸苦笑：“多半就是因为我说不来话吧。”
马克整理好外貌，随后离开了房间。他按照自己记忆中的路线在一条条走廊之间穿行，不过他找对了方向，成功走出了迷宫般的地下结构。
临走前，他还不忘带上了乔森让自己带回总部的信。他昨天来之后十分忙碌，甚至连初来时感到的震撼与惊讶都没有缓过来。而瑞塔在那“会议”结束之后便单独找到文德斯谈话去了，马克只能将信封收起，另择时机。他也带上了自己的蒸汽铳。
马克来到了那个宽敞明亮的房间，他看到瑞塔与文德斯，以及贝莱，还有弗洛。他赶紧将乔森给自己的信封递给瑞塔：“首领，这是乔森交给我的。他让我带回总部。”
瑞塔接过信，当即拆开并阅读起来。马克看见瑞塔的眉头紧紧皱起，似乎在压抑着内心深处的什么，但瑞塔之后便控制住了情绪，笑着看着马克说道：“我收到了。”随后，瑞塔便迈着匆匆的步伐离开了房间。
马克内心里不由得闪过好些疑问，他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实际上，在那间密室里，他目送乔森的离去的时候，马克就已经感到了不妙的氛围。
他还是将内心的紧张与不安强行压抑了下来，他相信乔森一定会回来！
“准备好了我们就准备出发。”队长文德斯看出了马克的紧张，但他也将马克强压不安的神情理解成了准备就绪的标志。但文德斯的目光忽地看见了被马克腰间别着的“家伙”。
“你的蒸汽铳，别弄丢了。”文德斯特意叮嘱马克道。他的目光里充满了难以置信，但出于对同伴的信任与保持自身队长的威严，文德斯只是用平淡的语气在阐述——但他的队员就不一样了。
文德斯的话仿佛一石激起千层浪，其它小队成员也纷纷将目光投向了马克以及他的蒸汽铳。
“兄弟六哇~这玩意儿有钱都买得不到，咱组织里也没有。你从哪里搞来的？”弗洛俏皮地说道。
一旁的贝莱也好奇地向马克望了望，但她随即又别开目光。只是贝莱的听觉神经棘依旧高度专注地听着。
马克看见贝莱这矛盾的模样与纠结的表情，尴尬地笑了笑，他解释道：“这是我的家族留给我的。”
“……”
“……”
房间的温度仿佛随着马克的解释而骤降。贝莱与弗洛都没有再说话。贝莱甚至直接将整个人挪到了马克的视线之外，她收回了听觉神经棘，自顾自地站在队长旁边。文德斯队长也将目光死死地盯着马克，如同实质般的目光似乎要将马克完全看穿，也让马克感到困惑与紧张。
“无论如何，马克已经是我们的一员。关于蒸汽铳的话题就到此为止吧。”最后，文德斯移开了盯着马克的视线。他强行打住了这个话题。作为队长的他，必须要相信同伴，同时也必须时刻注意调和队员的矛盾，这样才能保证队伍不会垮掉——因内部矛盾而垮掉的队伍实在太多了，文德斯也见得多了。
“我们的目的为地下都市东区，那里是一整片贫民区。”文德斯向成员介绍着任务详细——主要还是对新来的马克解释，“我的任务目标是接触一名叫凯伊的青年男子，他曾是有名的地理专家，因为主张回到地表而被驱逐到贫民区。我们需要尽全力说服对方加入‘救赎’，我们需要他关于塔泽地区的地理知识！这片禁地只有他曾深入实地调查过！”
“这是我们好不容易得到的情报。”文德斯补充道，“对方行踪难料，这恐怕是我唯一的机会。线人们为此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马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那个人居然深入实地调查过塔泽地区！那可是地下都市的禁地！据说，那片地区是地下都市建立后突然出现的，没有人知道原因。它吸引了无数的冒险者前往探险，结果冒险者们无一生还！而那位叫凯伊的人，他不仅去过，还活着回来了！
在场的其余众人也感到了一种深深的震撼。挑战秘境，战胜未知，这是铭刻在任何智慧种族身上的冲动。这位凯伊如同行走的传说，怎么不让人肃然起敬！这种神话般的人物，无论介绍多少遍都不会让人腻烦。
“但是……”文德斯话锋一转，开始补充起任务的风险来，“凯伊不仅被我们所关注，也被政府监视着。政府派遣了一支配备了五支核铳的小分队时刻搜寻着凯伊的位置，一旦发现他就会直接开火。”
“另外，政府方面也很有可能得到了这道消息，他们毕竟掌握了大量的监控设施以及数量繁多的线人。我们必须做好面对精锐小队的准备。还有谁有疑问吗？”
在场的队员都摇摇头，示意没问题。
嗯？贝莱也在摇头？马克突然想到。她不会也是队员吧？！
“队长，贝莱也是小队的……队员……吗？”马克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大胆地问文德斯道。虽然马克不明白贝莱为何讨厌自己，但他也不希望她直接冲到前线去。
“我当然是！你瞧不起谁呢！有蒸汽铳了不起啊！”马克听见了贝莱带着愤怒的喊叫。
“要不是你们这群，这群！拿着蒸汽铳耀武扬威的人！要不是你们……！要不是你们这群本就该进坟墓的……都因你们而起！”贝莱的情绪如同火山喷发一般，再也压抑不住。
马克陷入到惊愕中，他可没想过对方居然真的是成员，他原本以为对方是来玩的，毕竟她的年龄……跟在场其他人比起来太小了！
“贝莱！你说的太过分了！”文德斯瞪着贝莱，激动道。
贝莱对自家队长的表情感到些许惊讶与害怕，这位队长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对待自己！但贝莱骨子里依然不愿意屈服，她不再说话，以沉默表示抗议。她没有压抑内心的愤怒、委屈与不满，这些情绪已经超过了阈值，令在场的所有人都能感受到。
“贝莱！你先回房间好好休息。”文德斯依旧盯着贝莱，缓缓说道，每一个字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文德斯的脸上已经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大家都先回去休息，调整状态。”没有表情，只有冷静，甚至带着一种漠然，一种无奈，这位队长难得地以这种复杂的语气说话！说完，文德斯便率先离开了房间。
贝莱则恶狠狠地瞪了马克一眼，一跺脚，转身离开了。弗洛也是一脸苦笑地看着马克。
“队长今天这副模样我也是第一次见。”弗洛轻轻拍了拍马克的肩膀，“我先回去了。”
整间大厅只剩下马克一人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