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跨越光年的信
戴森球之所以被誉为二级文明的奇观，原因之一便在于它具备十分全面的能力、能够带动整个文明向星际时代更进一步；原因之二则是它错综复杂的结构带来的极其变态的修建难度。每一个戴森球都是由数以千万计的太阳帆，百万计的骨架，数十万计的球壳组成。其内部的空间也是无比庞大。
要想在这么一个恢弘巨构里寻找一台能量发射器，如果没有专业的探测装置那可谓是难如登天！
陌的飞船上并没有这种装置，这台拾荒者飞船并不依靠能量束作为动力——那是一种早已被人类淘汰了的技术。利用能量束传输技术，飞船不必搭载引擎等设备，其内部的空间利用率会得到极大的提升；但局限性也很大——它必须依靠地面的能量发射器，一旦地面设备出现故障，行驶在太空中的飞船将彻底失去能源供给！显然，孢子文明并没有研究出更先进的反物质引擎或是陌自己飞船上的翘曲引擎。
陌只能依靠这间大厅内部安置着相应的设备。他也只能寄希望于这间大厅是类似于“控制中心”的房间了。
陌在这间大厅内搜寻着能源供给线路，如果可以，他打算将飞船上的一部分能源输送到这里，重启这里的一些设备以便了解整个巨构的布局情况。
陌成功找到了能源的接口——依旧是一个方盒子。它位于那台主机的正下方，连接着主机。
这座巨构已经损毁，防火墙等功能毫无疑问也再无法启动。这个方盒子电源接口的防火墙被陌带来的设备一下子破解——还是较古老的二进制防火墙。陌成功将飞船上的一部分能源与这间大厅连通。
大厅内显示器一个接一个亮起，一行一行的外星术语在显示器上闪现着，紧接着，这些显示器上便呈现出了更加具体的图像——这座戴森球的内部景象。
“监控设备？没有控制器？”陌虽然感到有些疑惑，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这或许是孢子文明的设计风格。”
陌又想到自己根本看不懂这个文明的文字，即使拿到了控制器，在没有点阵图信号的辅助的情况下，也只会是一脸茫然——他可不认为那些一般的设备还会“贴心”地设计交流模块！相反，那些显示器呈现的“监控录像”直观明了，自己找到能量发射器后，只需要几下对应房间的门派编号的形状就好了。
陌在这些设备间搜寻着。虽然隔着种族的鸿沟，但像能量发射器这类能源设置的外观与布置上基本是相似的，这点也被帝国的科学家们证明过。
“那群秃子发现这个现象时脸上的表情可真够‘好玩’的，哼哼！总觉得自己的技术独一无二的他们也有这么一天，哈哈哈！”
想到了以前的一些“趣事”，陌情不自禁地出声笑了起来。
“能量接收器……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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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0光年外的一处未知星系边缘，一艘体积巨大的宇宙飞船静静停留在原地，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母星系还是没有回应吗？”
“是的，长官。这是我们尝试的第五百一十万三千六百二十七次，结果……没有回应。”
飞船的指挥室内，一高一矮两个瘦削的身影交谈着。他们并非人类的外貌，而是类似于孢子生物般的椭球体，上面长着大大小小的突刺，一副眼球状的器官与一个口器——那是他们的手脚与眼睛，还有发声器官。
“不用叫我长官。一百七十六年前我就不是了。”那位“高个子”缓缓说道。
“可是……不，你就是我们的长官！全星系最高军事长官，安大人！”
“……不是了，早就不是了……奇，你应该明白……”
“不！我不明白！那只是那群小人的迫害罢了！安大人！”
叫做安的“高个子”没再说话，他平静地注视着眼前的年轻人，然后将目光转向了舷窗外的深邃宇宙。
他没有在那个话题上说下去，他低沉着声音，如同自言自语般问道：“我们还能前进吗？”他的声音夹杂着伤感，他仿佛回忆起了在母星系的平稳生活，回忆起了母星系蒸蒸日上的每一天——戴森球建立，深空观测站落成，星港枢纽竣工……一件件令整个文明沸腾的消息不断地刷新着媒体的头条。但一切，都在那一天崩坏了……
安的思绪并未持续多久，他的回忆被眼前叫做奇的个体略显“粗暴”地打断了。
“可以的！只要大人还带领着我们！我们就有希望！”
安回过思绪，看着对方——胞体还处于发育阶段，器官也没有完全定型，大脑还有提升的空间……充满希望，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
多棒的年轻人啊！在安带领的这帮“逃难者”中已经越来越少地出现这样具有朝气的面孔了。希望他能够活下去吧……如果有可能的话。或者，希望他能接过自己手里率领文明前进的接力棒吧。安想到。
但现实总是残酷的，就像谁也没有想到处于上升期的母星系会突然受到灭顶之灾，就像这艘唯一逃出的“未来号”能量帆几十年前突然失去了来自母星系戴森球的能量束供给！而现在，这些储备的能源再过数月便会消耗殆尽，等待自己等人的便是被无尽的星空吞噬，文明的未来也彻底被掩埋在了深空中！
安只能寄希望于那颗星球的001号计划，希望它会保存一些文明的火种。他并不知道那颗星球如今已化作了冰原，那台设备已经损毁！
安的情绪仿佛也感染了身边的奇，两人怀揣着不同的思绪注视着远方的深空。无
“安大人！大人！有，有回应了！”
突然，指挥室的大门被一位研究人员狠狠地撞开——这扇门早已因为节能而关闭了控制器，成为了一个象征性的框架。
“什么！真的是母星系的回应吗？！”
一旁的奇也瞬间睁大了眼睛，这一次居然得到回应了！难以置信！
“是的，是的！就在第五百一十万三千六百二十八次尝试后，我们收到了来自戴森球的信号回应与能量束供给！”
“五百一十万三千六百二十八，五百一十万三千六百二十八……”
安不住地念叨着这个数字，曾经只表示一次失败的尝试的数字，现在具有了非同一般的意义。
那位研究人员将收到的信号发送给了安。安同时也注意到了飞船能源的上升——室内的维生装置自动启动了——它被设置为只有在供能充足的条件下才会启用。
安激动地看着接收到了信号，但也带着些许疑惑。
“不是我们的文字……是点阵图？”他疑惑地看着眼前的研究人员。对方则连忙挥动着触手，说道：“我、我们也不知道！但接收到的确实是点阵图，是来自母星系戴森球信号塔的点阵图！”
一旁的奇也感到十分惊愕，他呆呆地看着安，希望这位长官能够解惑。
安的神色不由得变得十分凝重。这代表自己未知的对象进入了戴森球内部，母星系怎样了？戴森球的防御系统呢？
他看着这则信号，陷入了沉思。但不管怎样，对方帮忙恢复了能源供给，这则信号上说不定记录了很多关于母星系的资料，自己必须看！
他将这则信号接入转码器，再发送到控制室的中央大屏幕上，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够看见它的内容——这是一封信——尽管有些微格式上的区别，但毫无疑问是一封信。
信的开头写道：“未知的文明，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