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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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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可确定,那余安贤在里面?”

    “回殿下,确定。”

    马背上的那人冷眼瞥视山坡下的一处院落。

    哟,倒颇有一分安贤之意呐。

    “共有多少人"那人旁的信卫问道。

    “回将使,太子妃,安平郡主,婢女大抵四五个,守卫两队人马。”

    “好,各分队听我命令,除太子妃和安平郡主,其余杀。”

    那人一声令下,身后的人便纷涌向院落。

    “余安贤我送你一份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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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妃!太子妃!”竹屋外突传一阵阵惊喊,伴随着木门栏杆破裂的声音。

    文嬷一把推开门,竟跌倒在地。

    余安贤被这眼前之景惊讶了一番,而后急匆扶起文嬷。

    “太子妃,外面…外面有人杀进来!”文嬷吓得话都说不出了。

    “什么?”余安贤望向门外,侍卫和杀手一个落一个的倒地。

    前几日落雨的水洼顿染血。

    “守卫和杀手在屋内外搏杀。为首…是乌斯尔人!!!”

    乌斯尔

    是他!!!

    “文嬷,冷静下来。”余安贤看了看卧房内睡着的尉文安乐。

    “文嬷,你记住,安乐去后山采花了,那人目标是我,他不会去找安乐的。”

    “好好”

    余安贤放开了文嬷打抖的手,起身抱起了床上的尉文安乐。

    “快,打开衣厨后的暗格!”

    文嬷吓得冲过来,忙打开暗格。

    余安贤缓缓将熟睡的尉文安乐放下,用手,轻轻的,最后的摸了摸尉文安乐的头发。

    心一狠,暗门关上。

    余安贤整理好衣角,端正的坐在正对着门的藤椅上,看着外面的杀戮。

    她没有说什么。

    她知道这一劫是逃不过。

    她知道这一切都该有个了结了。

    她缓缓抬眼,门外晃然出现一个人。

    没错,就是他。

    他穿的那套衣服,她这辈子都不会忘。

    佯装的书生模样,是她着那段痛苦过去的开始。

    顿时,月白的裳染上了不可一世的仇恨,随风的发在朝讽她的万般无可奈何。

    “安贤,好久不见啊,如今你已是华朝太子妃了呀!”那人缓低着身,双手撑在藤椅之上,眉间语中透露一种狡黠之意。

    “今日是个什么日子,竟惹得您大驾光临啊!乌斯尔庶殿下!“那余安贤也毫不怯惧,轻挑着嘴角,上下打量眼前这人说道。

    那人却眼色大变,向外充溢着杀代之气。

    突用手指掐住了余安贤的颈脖,咬牙怒斥:余安贤!你知道我最讨厌那个字!”

    而后用另一只手,抚摸着余安贤的散发,又缓从耳边滑至脸颊。

    “怎么,你跟你的小女娘,都不想活了是吗?”

    “阿鹿孤恒,我赌你不会,至少安乐不会,不是吗?”余安贤倒也是万般不惧怕,她用手指轻轻撇开了阿鹿孤恒抚摸的手。

    “别碰我,我嫌脏。”

    阿鹿孤恒那只被撇开的手却猛然的抬起了余安贤的下巴。

    “你知道,这么激怒我毫无意义。”

    阿鹿孤恒突的神色淡然了下来。

    “余安贤,你应该明白,我心里还有……”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从每个人的耳朵里,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你不觉得你说出这句话很让人作呕吗?”余安贤再压不住内心的怒火。

    被屠戮的村人。

    被染血的溪河。

    挂在横梁上的阿耶。

    倒在血泊中的阿母。

    每个回忆都似个箭般,毫不犹豫的刺穿她用来掩饰的心绪。

    她的眼里,都是杀了阿鹿孤恒的幻境。

    “你杀我阿耶阿娘时怎么不记得;你辱我姊妹密友时怎么不记得;你抢抓着我手让我杀了徐家阿妹时怎么不记得?!!!”

    她忘不掉那天啊!

    “安贤,你应该明白我是为何,若你们早日交出他,何必呢?”

    “是,我承认那个时候我爱你。”余安贤缓缓说到。

    可她不曾注意到,面前之人面容上竟闪过一份喜悦。

    “可我毕竟是华朝人,你要我做华朝的叛徒、罪人,我做不到。”

    “可你呢,欺骗我,利用我,甚至毁掉我。从一开始,你就是不带好意。你骗我你是华朝苦读寒士。你利用我知道了华朝太子被余家保护的秘密。你甚至,在徐家阿妹定亲宴上血染村庄。”

    说到此,余安贤的泪水再忍不住。

    “是你,毁掉了我们的全部,也毁掉了我。我,从那日,心中只有恨你,杀你!”

    阿鹿孤恒看着眼前以泪流满面的人。

    他明白,没有一滴眼泪,是给他的。

    是,他是带着坏意,甚至是杀意,更甚是杀戮之时都不曾爱过她。

    他放过她,也只是急于抓到华朝太子,不愿浪费时间罢了。

    可越是时间漫漫,他越越发觉自己是爱上她了。

    没有她的日子,他的生活慢慢的无味。

    和她在一起的回忆,不断被他拿出,来慰藉自己。

    是的,她不爱他了,可他却爱上她了。

    她爱他的时候,他只有欺骗利用。

    他爱她的时候,她已嫁为人之妇。

    “余安贤,你爱的只能是我!”

    突然,阿鹿孤恒俯身亲吻住余安贤。

    他想这个感觉已经好多年了。

    无论什么,至少此时,她是他阿鹿孤恒的。

    而余安贤呢,仿若一座木雕,不反抗,也不沉入。

    仿佛没了灵魂。

    阿鹿孤恒顿明白,此时在她眼里,这便是自作多情。

    阿鹿孤恒起身,将手背至身后。

    “说,说你爱我。”

    “我爱阿坤。”余安贤的眼神里散发着光。

    “说!你爱我!”

    “我爱的只是阿坤!”

    “说!你爱的是我!!”

    “我从始至终只爱阿……”

    话还未说尽,余安贤的颈脖处溢出了绯红的鲜血。

    “只爱阿坤”余安贤将头缓缓靠在椅背上。

    “咚……”

    染血的剑掉落在地上。

    我

    阿鹿孤恒突的跪在地上。

    “我安贤!安贤!!”阿鹿孤恒身体似无力,倒在地上。

    他用尽了全力爬向余安贤,手支撑着椅子缓缓站起。

    他刚不知为何,一听到“阿”字便无法控制自己,手拿剑,一挥。

    而后便是鲜血淋漓。

    “安贤安贤!”阿鹿孤恒猛的抱住椅子上的余安贤,仿佛要将她揉入自己身体里。

    “安贤…安贤……我…我真的爱你……”

    “你不要离开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我错了你杀了我吧不要离开我啊!!

    阿鹿孤恒从没这么痛苦过,哪怕是发现自己爱上她时也未曾。

    “别再自欺欺人了”

    “我从未从未爱过”

    余安贤便是连“从未爱过你”都没能说出口,头便猛的倒下了。

    阿鹿孤恒哭泣颤抖的身体猛的一愣。

    他不敢相信。

    余安贤死在了自己手上。最爱的余安贤。

    他最爱的人,却死于他之手

    而至死,都不曾爱他。

    爱的都是另一人。

    “安贤!!!”

    阿鹿孤恒紧紧抱着余安贤,仿是要将她溶入进自己的身体里面一样,迟迟不肯松手。

    他爱了她十多年。

    或者是说更早开始。

    而她,却在他发觉之时,另嫁他人。

    他以为她是被逼迫的,她仍是爱他的。

    他们,都快定亲了啊。

    可时至今日,她却至死都在说爱另一人。

    明明那个人才是拆散他们的罪魁祸首啊!

    “你却是连死都不愿说爱我啊,安贤。”阿鹿孤恒松开了紧抓的手。

    冷笑一番。

    他笑自己的一厢情愿,也笑是自己毁了他们之间的全部。

    “安贤呐,你既爱的是他,那我便如你所愿吧。”

    阿鹿孤恒捡起地上的剑,剑柄上还缠挂着他们曾经一起做的剑穗。

    “我们走。”

    “那安平郡主呢?”信卫温珩问道。

    “时间紧迫,那安平郡主倒也是不配我们花耗时间去寻找。”

    他亏欠余安贤的已经够多了,他不想再亏欠了。

    况且那尉文安乐,是她曾活于世间的唯一证据了。

    他到底还是没说出这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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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哪儿啊?阿娘?!文嬷?!”

    这暗格可真是黑啊。

    如墨一般泼染了她那如光明一般的过去。

    如毒一般腐蚀了她那不知去将来的往后。

    尉文安乐似是闻到了些什么气味,捏了捏鼻子。

    “这么味道啊。”

    她胡乱用的另一只手拍了拍周围几下。

    “啊!”

    “咚!”

    却猛然滚落出暗格,跌落至竹屋地上。

    “什么啊!”

    尉文安乐睁开因惊吓而闭上的双眼。

    却不曾想看到了这辈子都不曾遗忘的黑暗。

    竹屋被浸染了血色,露骨的伤口看得她发怵。

    素白的衣裳染上了血渍。

    正如同纯洁不谙世事的心灵,拢朦上了一层看得见却揭不开的迷纱。

    尉文安乐颤颤巍巍的起身。

    阿琦,子雨,薇孺………

    东宫府带出来的侍女,全都倒在血泊之中……

    仿佛整个竹屋,整个安贤院,整个世间,都只剩她一人一样。

    “阿…阿娘……”尉文安乐终还是看见了那把藤椅。

    青白色的裙摆被血渍深染,芡实的衣襟却早已无法预见原来的颜色。

    颈脖上的血似一鼓作气的流落至腰间。

    血更甚是飞至在地面之上。

    “阿娘!”尉文安乐便似突得泪流满面,提着衣裙跑向余安贤。

    她伸出手。

    想要抓住余安贤那风飘舞的衣袖,就仿佛那样可以抓住余安贤离去的身影一般。

    可眼前一黑。

    便是连衣袖都不曾抓住。

    便是恍然间倒在血泊中。

    或是在梦中,她可以抓住余安贤的衣袖,她便就也可以抓住余安贤远去的身影。

    安贤院,终是又回归了安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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