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上官婉儿再次入宫
门外的侍女死去的时候，殿内的陆玲珑正在默默流着眼泪。
这是她第一次动手杀人，虽然在入宫的时候，家里的老人便告诉自己说宫里是个人吃人的地方，没有狠毒的心肠是活不下去的。
那时候她天真的以为，自己所嫁的不过是个不得宠的郡王，这个皇宫和自己没什么关系，刚刚婚后的一年确实如此。
她和李重茂住在宫外，院内总共三个仆人，偌大的院子显得空旷无比。
后来，她的公公唐中宗在夜里暴毙。
李重茂被从被窝里拉起来，提溜进了宫内。
她记得那天的夜色很黑，黑到都忘记了李重茂当时害怕的神情。
夫妻两人被安置在了紫宸殿内，刚刚进到这里时，陆玲珑第一次见到了皇家的残忍。
那也是她婚后第一次见到韦皇后，这个当时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那睥睨天下的眼神扫过自己的眼眸，最后留在了跪在自己身前的李重茂身上。
陆玲珑只记得那日韦后带着的金凤凰，那只凤凰在烛火的照耀下显出耀眼的光芒。
也是在那日，她忘记了自己的丈夫李重茂被提溜到尸体前时瑟瑟发抖的神情。
再后来，他们两人成为了这紫宸殿内的木偶，别人让他们干什么就干什么，别人不让他们干什么就不干什么。
只有有一日她感受到了李重茂的不同。
那日她被安乐公主摁在含元殿内跪了一晚上，等到第二天白天时有些体力不支了。
李重茂那时从袖内拿出了泡过蜂蜜的参片给自己。
这是作为丈夫的李重茂第一次如此体贴自己。
再往后，他的表现越来越让自己刮目相看，乃至于到如今成了这大唐天下的至尊。
今日她知晓了梅妃和那名刺驾宫女的同盟关系。
这个事情只能由她一个人知道，剩下的那个必须保守住这个秘密。
因为梅妃是她推荐给皇帝的，她不能让自己推荐的人带着见不得人的目的和打算接近皇帝。
从梅妃身上她知晓了皇帝的宠爱没有旷日持久，原本说着不着急选妃的皇帝还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临幸了梅妃。
虽然是自己的安排，但那种失落感让她记忆犹新。
屋外的喧闹渐渐停歇了。
陆玲珑知道，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她紧闭着双眼，强迫自己进入了睡眠之中。
李重茂依旧坐在越清阁内。
当知晓紫宸殿门口发生的事情的时候，已经是日落时分了。
于先彤快步走到他的跟前，小声说道，“禀陛下，方才伺候圣人的侍女死在了紫宸殿门口。”
李重茂依旧剥着莲子，闻言后他手上的动作依旧未停歇，只是淡淡地问道，“怎么回事？”
“像是中毒了，不过没有找到毒物来源，而且圣人也在休息，无甚大碍。”
李重茂点点头表示自己知晓了，便继续低头剥起莲子来。
殿内的声音消失了一会后，继续响起，“去把陈玄礼找来，同时你也去帮朕办件事，让上官昭容无论如何替朕审问下那个宫女。”
于先彤急忙哎了一声就后退几步离开了。
得到皇帝口信的上官婉儿望着已经暗下来的天色，对着于先彤说道，“将军，你确信陛下让我这么晚进宫？”
于先彤抬头望了望天色，然后挠了挠后脑勺道，“事关人命，大家这一日都滴水未进了。奴才也是没办法了才来求昭容的。”
上官婉儿抬头望了望内城所在的方向，然后低头叹了口气道，“行，我随你进宫。”
说完，上官婉儿回屋换了身衣衫，又变成了那个婀娜多姿的宫中美妇人了。
于先彤站在门外，看着微微烛火映照下的上官婉儿，顿觉得她宛如天人下凡。
“昭容美得像是画上的仙女一般。”于先彤快走几步，走到她身边谄媚道。
上官婉儿在宫外是不怎么在额头画花钿，以此来掩饰自己额头的伤疤，不过见贵人时，她仍旧如在宫内时一般，在额头上画上了芙蓉花钿。
听到此言，她扑哧一声笑道，“将军说笑了，我都五十岁了。”
说完眼神的精光暗淡了许多。
车马转到金马门，便进了西内了，又绕过昭庆门进入了紫宸殿。
陈玄礼站在紫宸殿的宫墙外面，等着她们。
于先彤率先跳下车，朝陈玄礼施礼道，“陈将军，奉陛下旨意把上官昭容请回来了。”
陈玄礼刚才已经见了李重茂。
皇帝安排他去干两件事，一件是守卫好紫宸殿，另一件是让上官婉儿去审理刺驾一案。
上官婉儿虽然人在宫外但是知晓如今朝堂之上，李重茂最欣赏的除了中书令宋璟，便是万骑的陈玄礼了。
听到于先彤跳下了车辕，便也跟着走了下来。
她朝着站在不远处的陈玄礼施礼后，便抬头观望起好久不见的宫殿了。
这里对她而言，太过熟悉，她记得自己走在每一块方砖之上的感觉。
晚风吹拂，竟让她的双眼有了些许红肿。
一番寒暄之后，于先彤施礼离开了。
陈玄礼领着一队万骑，带着她有走出了公园，从九仙门斜斜插入后宫，又从玄武门走到了万骑的营帐之中。
一路上陈玄礼把昨日发生在越清阁的事情向她说了个大概，最后表示，按照皇帝的旨意，那人没有用刑也没有逼供，只是派人日夜不停地监视着她。
上官婉儿点了点头，最后在万骑的地库内见到了被圈禁于此的那名宫女。
第一眼见到那个行刺的女人时，上官婉儿便觉得此人面相不是中原人。
这年头大唐宫内不喜欢用番邦的女子，一来是为了皇帝血脉纯净，二来番邦女子不习文墨，不懂礼仪，实在没法教。
上官婉儿朝着陈玄礼低语几句，陈玄礼便把一半的守卫带出去了。
地牢之内空空如也，只留下陪着上官婉儿进来的四个侍女和四个万骑守在四角。
上官婉儿挂上一丝笑容，走到那人面前，淡淡地说道，“抬起头来，看看我是谁？”
那人抬头，惊恐地说道，“您是您是上官昭容吗？”
上官婉儿顿时脸上的笑容绽放，如同菩萨降临一般。
整个地牢内都闪烁着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