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送客
相王府内灯火通明，
李旦与萧至忠端坐。
“自从宗楚客回朝，下官便知晓他会对宗室出手，但是没料想第一刀居然砍在了了相王您这里。”
萧至忠端起放置了一会的茶汤，吹开上面的浮沫后一饮而尽。
茶汤入胸怀，滚烫而热烈。
“下官也曾和公主谈及此事，但是她每次都欲言又止，显得我颇为多事了。既然主上认为下官不配参谋划策，便远走他乡的好。”
李旦听他这般言说，便也明了，想来萧至忠今日又在公主府内受了闲气，这才更深露重地跑到他这里来投靠报效。
李旦捋了捋须，然后脸上挂满笑容地说道，“萧大人稍安勿躁，想孤的御妹，本就是性情中人，她言语伤人也不是一天半日了，萧大人如果连这点闲气都咽不下，倒是让孤小瞧了你的本领。”
李旦还未说完，便看到萧至忠脸上浮起一丝不快。
“萧大人是有经天纬地之才的宰辅之人，自然要有宽广的胸怀来听几句闲话的。”李旦顺着萧至忠的意思说了几句，看他脸上的神情逐渐变幻，便接着说道，“孤替御妹给萧大人赔不是了。”
李旦说完便欲起身行礼。
萧至忠看到此处也急忙起身道，“相王殿下万万不可。”
两人再次落座之后，萧至忠才慢悠悠地把自己今日在公主府内所受的闲气说了出来。
今日落朝之后，萧至忠想着今年朝会之上宗楚客的咄咄逼人，便急忙赶到了公主府，没想到还未进门，便看到了那形似薛绍的少年面首正穿着锦绣红袍正欲出门，两队人马在大门口外便相遇了。
萧至忠想起太平公主原本就为崔湜所害，到如今还不知吸取教训，竟然又找了这少年以聊空虚，想到这里，不由地气不打一处来。
他让车驾拦住坊间的道路，自己则坐在这马车之内休憩了起来。
那形似薛绍的少年原本是江南扬州郡送给太平公主的小郎，入得府内没有几日，便得到公主厚爱，众人都连忙投靠。如今也算是这长安城内的一方人物了，今日他原本约了五姓少年去原上跑马。
没想到还未出府，便看到一架马车停在府门外。
他原本以为这是来找公主办事之人的马车，便耐着性子等了一会，但见那马车纹丝未动，不见有人下车也不见有人上车，便差人前去询问，没想到萧至忠故意刁难，言说正在办事，休得喧嚣。
那少年闻言自然怒不可遏，他领着护卫把马打死，把马车打烂，然后把萧至忠和护卫撵的在长安城内四处逃窜，好不热闹。
午时之后，太平公主回府，浑身衣冠不整的萧至忠再次进府，把今日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便听到了太平公主淡淡的一句，“你往日来这府内找我，见我不在便急急忙忙离去了，今日为何守着那府门不肯离开？他就是个纨绔少年，自然不晓得朝廷礼仪法度，你何苦让他守这些劳什子呢，罢了，你今日所受损失，孤会让府内为你送去以示慰问。”
萧至忠听得怒不可遏，他想起原本在天后执政之时，那面首与宰相相争，天后都会宽慰臣下，处置面首，没想到时移世易，到今日自己与面首相争落得个年纪大不懂事的下场。
萧至忠想到这里悲从中来，他也不想再与太平公主商议今日朝堂之事。
便急忙施礼退出了公主府。
满腹心事无法言说的萧至忠回到尚书省办公，坐了没一会便觉得心绪难平，回到府内更换衣衫，洗漱了一番后，也到了晚饭时分。
晚饭之后，还是心情郁闷，便起身来到了相王府外，才有了今日的投靠之举。
等他说完来龙去脉，李旦宽慰地说道，“萧大人受委屈了。孤今日先代御妹为你道歉了，孤明日一定抓着她去你府上道歉，并让她一并把那小郎处置了。”
萧至忠看到李旦满脸真诚，也急忙回过神来，“殿下言重了，臣今日也鲁莽了。不过臣忠心想着大唐江山，想那宗楚客乃韦氏余孽，但不知如何蒙蔽了陛下，相王殿下便应该忠诚直谏。”
李旦听到这里，满心都是鄙夷。
这番言论如果是不知政事的书生说出来倒也情有可原，没想到久坐政事堂的高级官吏居然说出了这么一番言论，甚是让人无语。
宗楚客是皇帝手上的刀，从他回朝那一人那含元殿的大臣都看出来了，独独留下这个莽撞的萧至忠却被蒙在鼓里，一无所知。
看到他如此赤忱，李旦也宽慰地说道，“萧大人言重了，想我那侄儿如今事事亲力亲为，身旁也有宋璟、张说等竭力辅助，断不会被宗楚客所蒙蔽，萧大人不用杞人忧天了。”
听李旦这般说，萧至忠顿时心里凉了一半，他便直言道，“殿下此言差矣，想那宗楚客本就是喜欢阴谋操动朝堂之人，这样的人就不应该立在我大唐的朝堂，他应该被罢官甚至于被杀头。”
李旦微微吐了口气，心里恼恨自己为什么把这人放进来了。
他淡淡地说道，“是啊，萧大人所言一派忠心可鉴日月，孤这就起草奏本，明日一定要送到御前，让皇帝御批。”
那萧至忠听到此话，激动地站起来说道，“殿下真乃仁义之人，下官明日也一定跟着相王殿下上奏天听。下官这就告辞了。”
看他正想转身出门，李旦淡淡地说道，“萧大人与宗相公可有什么前仇旧恨？”
萧至忠转过头来，脸上挂着莫名其妙的神情，只见他微微摇头道，“我与他并不相熟，自然不曾有什么前仇旧恨。”
李旦还是面不改色地问道，“那为何这般着急地想要把他赶出朝堂。”
萧至忠想了想，正色道，“想我大唐自太宗皇帝以来，都是任用忠心体国之人管理国家，某虽不才，但是愿被殿下驱使，为国效力。”
李旦听到他此话，扑哧一声笑出了声来，只见他边笑便朝着萧至忠说道，“萧大人，你如果想入相，便只有一条路可走。”
“哪里？”萧至忠急忙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