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窦夫人的心思
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窦府内的仆人们依旧在忙碌地收拾着。
窦夫人垂泪坐在偏厅内的椅子上，望着来来往往的人不禁又急又气。
想起曾经风光无限的日子，再看看如今落魄的模样，她心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只见她揉了揉太阳穴，疲倦地道：“你让他们都先出去吧，看着他们我头痛。”
侍女施礼后便把仆人们都散出去了。
那侍女仔细看了一圈，走到偏厅窦夫人身边，轻声说道：“夫人许久不曾好好休息了，奴陪着夫人去后院歇息吧。”
窦夫人闭着眼睛点了点头，像是同意了侍女的意见，便转身朝着后堂走去。
只听得门外看门人进门禀告道，“夫人，宗楚客宗相公到了。”
闻听此言的窦夫人睁开眼睛，猛然转过身来，像是没有听清楚一般问道，“你说谁来了？”
“宗楚客宗相公。”
窦夫人这次听清楚了看门人的回禀，便在心里暗自思索，“他怎么来了。虽然他和我家老爷都是韦氏一党之人，但是也算不的相交深厚，如今他倒是成了这新朝的权贵，既然如此，我见见他，也可探听一些消息。”
“开中门，有迎。”
窦府的大门在深夜里再一次被打开。
窦夫人也款款走到大门外，便看到身着紫袍，腰挂鱼袋，面色如月的宗楚客站在府门外。
窦夫人微微颔首，然后站在原地施礼道：“未亡人迎候宗相公。”
宗楚客也急忙见礼道：“我来吊唁窦相公。”
窦夫人听到此话，缓缓回身，摆出有请的姿势。
宾主双方进入了府内，宗楚客在窦怀贞灵前进行了祭奠。
随后便转入了内堂。在内堂坐定之后，宗楚客起身朝着窦夫人施礼道，“我今日到此一为祭拜窦相公，二为致歉。那日我刚从林州返京，在城外曾见夫人抢夺尸骸，故而第二日我便在金殿之上对夫人进行了弹劾。但是陛下却体谅夫人乃性情中人，明言此事不再追究。”
窦夫人听到此话，心里有了一丝暖意。
“那竖子陛下当真如是说？”
宗楚客点了点头道，“我也算是韦氏的亲近之臣了，和夫人也算得上是亲厚，何必诓骗夫人。”
听到这话，窦夫人瞬间流下了眼泪。
正当两人陷入尴尬之际，那侍女施了一礼道，“夫人，奴去为宗相公布茶去。”
那窦夫人抬眼巡视了后堂一圈，见除了这个侍女外，整个院子内并无旁人，想到这里抬眼看了看那侍女，只见那侍女依旧不动声色，便微微点了点头。
侍女转身便离开了。
只留下屋内的宗楚客和窦夫人二人，气氛愈加暧昧了起来。
“老夫这些日子总是会想起先太后，想她如此人杰，竟然死在那李三郎手里，每每想到此处，老夫便浑身颤抖，夜不能寐。”
窦夫人闻言也是点了点头。
韦氏是他们两人最大的共同点，只有在这个地方两人才能找到共同的话题。
“是啊，我也每每想起她来，那么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如今也变成了黄土枯骨。”
窦夫人用手帕堪堪拭去眼角的泪水，然后接着说道：“前几日还梦到了她，她让我”说到此处，窦夫人抬眼看了看坐在不远处的宗楚客正望着自己。
她嘴角微翘起，然后接着说：“她让我去多给她烧纸。可如今我这等乡村老妪如何进的了她那皇家陵寝呢。”说着话语里带着哭腔，到最后窦夫人又呜咽地哭了起来。
宗楚客闻言也是眼角含泪，想起曾经和韦氏的欢愉时光，也不禁满怀唏嘘。
端着茶盏回来的侍女看到此情此景，便觜急地说道：“宗相公要为我家夫人做主啊。”说着便跪倒在地，把今日下午鱼良俊大闹窦府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
宗楚客听完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走到窦夫人面前急切地问道，“夫人有没有受伤。”
窦夫人被突然走近的宗楚客吓了一跳，闻着来人身上浓重的沉水香气息，不禁心头一热。
“妾无事，多谢宗相公关怀。”
似有意似无意地把手帕悄悄丢入了宗楚客怀内。
宗楚客见状，假装不经意间把手帕收起，然后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那就好，夫人以后再遇到此等事情，你可一定要派人来找我，我定为夫人做主。”
那窦夫人蹙眉轻抬，似眼角含春道，“那妾先谢过宗相公了。”
宗楚客坐在那里望着坐在不远处的窦夫人，心里顿时心猿意马了起来。
想起那日在长安城外的遐想，如今可能实现，心里欢愉难以压制。
“夫人客气了。想那李旦之子杀害了韦太后，他如今也想欺辱夫人家中无有男丁，老夫谅他是算定其他人不会插手此事。夫人放心，此事我管到底了。”
宗楚客怒气冲冲地站起来，走到夫人跟前，施礼道，“老夫现在就回府，连夜书写弹劾本章，明日便送到御前，让陛下处置。”
窦夫人闻言，眼角露出了欣喜之色，她也站起来施礼道，“那就多谢宗相公为我这孤寡人做主了。”
宗楚客看着楚楚可人的窦夫人，脸色也红了起来，他喃喃道，“好说，好说。时间也不早了，我先告辞，夫人有机会再见。”
窦夫人微微弯腰施礼，然后走到宗楚客面前道，“妾送送宗相公。”
宗楚客点了点头，然后转身朝着大门走去。
送客完毕后，窦夫人在那侍女的陪伴下回到了内宅休息。
一番洗漱更衣之后，窦夫人躺在玉石床上，朝着侍女淡淡地问道：“花梁，你来我府上时间也不短了，怎么就突然变成宗楚客的人了？”
闻言，正在收拾衣衫的侍女急忙走到床前跪下道：“奴是被他们所逼迫的，他拿住了奴的兄长，如果奴不救他他就要被发配边疆了。”
“所以你就背叛了我。”
只见那侍女摇着头说道：“不会，奴不会背叛夫人的，他就是让奴在他吊唁之时把下人支开就好了。”
听到这个回答，窦夫人仰面躺在玉石床上，淡淡地说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如果他再找你，你就说本夫人愿意以身相许。”
花梁抬头看了看闭着眼睛假寐的窦夫人，心里的心跳声也缓和了下来，她小声地答道，“好的，夫人。”
“你下去吧，我睡会。”
花梁起身悄悄地退出了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