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官员考功
一时间，殿内弥漫着血腥的气味，甜腻绵长。
李重茂朝着跪在殿中的崔湜说道，“崔湜，你还不说吗？”
崔湜这时抬眼看了看萎靡不振的太平公主，似乎在内心里斗争了一番，他低垂着眼淡淡地道，“臣无话可说。”
好，很好，朕敬你是个硬汉。
也罢，你既然求仁得仁，那朕便让你如愿。
“中书听诏，崔湜流放岭南，终身不得再回长安。”
李重茂说完，值守的万骑上前来把崔湜也带下去了。
看着寂静无声的朝堂，李重茂走下御阶，扶起太平公主，然后背对着群臣说道，“今日朝会到此为止，散朝吧。”
“臣有事启奏。”
“臣有事启奏。”
一片启奏之声从身后传来，李重茂回过头来，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道，“何事？”
“臣状告太平公主肆意结党营私，祸乱朝政。”
“臣状告太平公主坑害商贾，仗势压人。”
“臣状告太平公主宠信面首，玷污皇家体面。”
在此起彼伏的声音之中，李重茂把太平公主交给于先彤，并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
于先彤扶着太平公主正欲从偏殿离开，没想到一个身着青袍的官员走上前来，拉住公主不让其离去。
李重茂看到这里，心中震怒。
他抽出挂在御座之上的天子之剑，想都没想径直朝着那人砍去。
薛讷见状，急忙上前抱住陛下，“陛下，万万不可啊。”
闻言的群臣又一次跪倒了一片。
只见那青袍小吏此时却停止拉扯，走回品阶台前，跪倒在地道，“臣死罪。”
李重茂闭了闭眼，环视了一圈后，缓了缓道，“你们今日既然想要得到一个答案，朕便给你们一个答案。”
“政事堂何在？”李重茂大喊一声。
宋璟、薛讷、李峤、张悦、姚崇出列跪倒在阶前。
“宋卿，把朕前几日审过的官员考功的办法，给群臣宣读一下吧。”
宋璟闻言，起身朗声读了起来。
读完，全殿寂静可闻。
“此诏多日前就经过吏部、中书审议了。朕原本想着再思再议后才发。”
“但你们今日，肆无忌惮扰乱朝堂，朕不能忍了。”
李重茂环视了朝堂一圈，坐在了御座之上，他望着前面跪着的青袍小吏道，“你姓甚名谁。”
“臣郭暨死罪。”
李重茂盯着这个年轻人看了许久，淡淡地点了点点头。
“很好，你应当知道，闯过品阶台该当何罪？”
青袍小吏迟疑了一会，朗声说道，“徒两千里。”
“既如此，自行去吏部领罚吧。”
青衣小吏朝身后看了看，当他看到没有人替他出面的时候，眼里的失落当时便流满了眼眶。
他不住地朝着御阶磕头祷告。
李重茂挥了挥手，门外的万骑再一次进入了大殿。
听着被拉扯出殿的小吏呜咽的哀求声，李重茂感觉自己脑袋又开始疼了。
“今日既然议不成裁撤斜封官的事情，那么我们就议官员考功的事情。”
李重茂慢慢地走下御阶，他朝着殿门外走去，他边走边说道，“朕今日便立一条规矩，非科举不能入官，非军功不得封侯。自今日起，所有在职官员，如非科举出生，限期三月，每月参加吏部一次考核，连续两次不过者，削职为民。武将以军功为本，无有军功者，不得为一府州将领。”
说完这些，也踱步到了殿门口，他的眼神看着远处巍峨的丹凤门，眯着眼看了许久。
李重茂定了定心神然后转身说道，“但扮鬼扰灵、烧宫两件事情，朕一定要查。”
“大理寺何在？”
一个大臣出列跪在了品级台前。
“着刑部、大理寺、检察院查处此两案，万骑全程参与。”
“朕明令，此案查不清楚，大行皇帝魂魄难安。朕有愧江山社稷，群臣有愧于朕。”
李重茂再一次坐到了御座之上，他最后沙哑着问道，“诸卿还有何事要奏吗？”
他再一次扫视了全场，无一人再敢抬头观望。
“既然诸卿对此考功无有异议，即日刊发执行。”
说完，李重茂振袖一响，离开了含元殿。
走进含元殿偏殿便看到太平公主痴痴地坐在御座之上。
“姑姑，莫要伤心了。”
说完此话，李重茂便看到公主双眼垂泪，泪痕划过脸颊，肆无忌惮地朝着衣襟砸去。
太平公主缓了缓，然后伸手把泪痕抹掉，淡淡地说道，“孤错信他了。”
“不是姑姑错信他了，是他被人利用了。”
“朕刚才已命陈玄礼带兵去了崔府了，但愿朕还来得及。”
听皇帝这样说，太平公主急忙起身走到身边道，“你的意思是有人以家人相威胁？”
李重茂点了点头道，“朕能想到的只有这些了，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来得及。”
说完，眼神朝着殿外望去。
太平公主也走到身边，朝着殿外望去，她边张望边喃喃自语道，“应该来得及，来得及。”
过了没一会，陈玄礼便回到殿前禀告。
李重茂直接把他拉进殿，却见他微微摇了摇头，然后跪在了大殿中央道，“臣死罪，请陛下责罚。”
太平公主闻言，瞬间瘫倒在地。
李重茂闭了闭眼睛，然后手扶着额头道，“怎么出的事情。”
“应该是江湖门派，他们杀人迅捷，臣和万骑不是对手。”
李重茂睁开眼，看着陈玄礼道，“崔湜呢，现在如何？”
“臣派了自己的贴身牙将看押，料定无虞。”
李重茂正欲开口提人，但是看了看在背后休息的太平公主，便拉着陈玄礼朝殿外走去，边走边说道，“朕和你去会会他，于先彤，让薛相公也来。”
于先彤听到后，迅速朝着中书省跑去。
当李重茂再次见到崔湜的时候，他红肿着双眼，坐在地上，手上绑着绳子，把紫色的朝服绷得笔直。
陈玄礼让牙将解开了绑绳，然后也带着人下去了。
李重茂坐在上首，淡淡地道，“朕有一个消息，不知你是否想听？”
崔湜揉了揉被捆绑有些僵硬的胳膊，然后跪倒在地道，“陛下想说不想说全在自己。罪臣无话可说。”
“好，那朕便告诉你，你全家被灭门了，朕让陈玄礼和万骑去救，但终究是晚了一步。”
崔湜的眼神里从震惊变成哀伤。
最后他闭着双眼，任由泪水流淌。
当他也呜咽着哭出声的时候，李重茂听到他断断续续地说道，“陛下，罪臣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