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功亏一篑
上官婉儿站在原地，淡淡地说道，“陛下下一步是不是准备换宿卫了。”
正在喝茶的李重茂转头，看了上官婉儿一眼，高兴地说道，“上官大人真乃朕肚子里的蛔虫。”
上官婉儿听完，沉默片刻后，摇了摇头道，“臣断定此事不成，甚至于薛讷都会被折进去。”
李重茂闻言急忙问道，“昭容这是何意？”
“你过于得意了。”
“你难道忘了，后宫那位也曾经帮助先帝处置政事，小事情上她不会在乎，但是涉及到她的利益，哪里会让给你。孰轻孰重她还是分的清的。”
“昭容以为，此事朕应该怎么做？”
上官婉儿微微欠身，然后走到书桌旁，指了指已经写好的诏书道，“薛讷还是回并州的好。”
李重茂狠狠地盯着上官婉儿，却听到了她低声说道，“有时候退一步也是一种胜利。”
果不其然，午时未过，薛讷被罢相，成为了一日宰相。
全是因为昨日自己的自以为是。
李重茂低头冒雨朝紫宸殿走去。
一子错满盘皆落索。
好不容易打开的局面，却被自己的一个错误，导致先机丧失殆尽。
还未进入紫宸殿，便看到一队宫女被赶了出来。
“太后有旨，紫宸宫治宫不严，以致有人男扮女装混入宫禁，令皇后陆氏禁足无旨不得外出，全宫太监宫女全部遣返。”
欺人太甚。
李重茂快步走上前去，拦住宣旨的太监道，“你想干什么。”
这个便是曾被李重茂打过一巴掌的太监，见到怒气冲冲的李重茂，微笑着躬身施礼道，“奴才奉太后旨意，清理宫禁。那日在太后面前，陛下不是说要好好学习嘛，这般看来还是学的不好，没办法，太后只能自己出手了。”
李重茂听闻此言，脸上白一阵红一阵的。
咬着牙站在原地恶狠狠地看着他，随后用手指了指他，便转身朝着殿内走去。
只见殿内被翻检的七零八落，陆玲珑坐在里面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凄惨。
李重茂稳了稳心神走过去，坐在旁边，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朕回来了，一切都没事了。”
只见陆玲珑双目红肿，声音嘶哑，似有万般委屈无法排遣，闻听此言便扑进怀里大哭了起来。
错了就改。
李重茂仔细思索着。
还是要有一个大人物来指点指点自己。
没过多久，内侍监派来了一批新的宫女太监。
于先彤站在殿门外，进不得退不得，尴尬地看着抱在一起，哭成泪人的帝后二个。
他清了清喉咙里的痰，然后说道，“陛下，内侍监发派来了新的宫女太监。”
李重茂抬头看了看他，摆手说道，“你去安排吧。”
说完便低下头去。
只是于先彤并没有离开，而是依旧尴尬地站在殿外。
李重茂放开已经哭累了睡着的陆玲珑。
快步走近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于先彤左右看了一眼，然后低声说道，“内侍监刚刚说，感谢陛下体恤小的们，所以今日来的人都很干净，让陛下放心。”
李重茂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言道，“多谢你了。”
于先彤眼角涌上热泪，他用一个比哭着还难看的笑容朝外走去。
“伺候这样的陛下，死都值了。”
在今日的变动中，万骑却是被保留了下来，这样也好，陈玄礼三不五时就会来值班，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李重茂晚饭也未用，径直躺在龙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不论如何要去见见太平公主了，薛讷留下的位置，自己得不到，那就让给太平公主吧。
想到这里，李重茂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入夜。
紫宸宫灯火辉煌。
陈玄礼巡视宫禁结束，走到了殿门外，轻轻叩响了殿门。
李重茂听到敲门声，悄悄走到门口低声问道，“何人。”
“陈玄礼参见陛下。”
李重茂打开门，只见一身戎装的陈玄礼站在门外。
关上殿门后，陈玄礼跪地施礼道，“陛下今日受惊了。”
“无妨，是朕低估了韦氏的实力。”李重茂扶起陈玄礼，拉着他的手朝着书案走去。
陈玄礼坐定后说道，“陛下，有个好消息，万骑的韦播、高嵩不知为何昨夜间向臣的义兄葛顺福投诚，言说韦氏已到强弩之末，要先寻好下家。”
李重茂闻言，淡淡说道，“怕是假意投诚，而是在试探你我。”
“臣也这么认为，故而和义兄定下计策，故意说我们是临淄王的人。”
葛顺福。
这个名字在脑海里翻腾了几圈，还是没有一丝一毫的记忆。
还是谨慎点好，李重茂思索良久，微微点了点头。
“陈卿，朕需要你到太平公主府内走一趟，把这封信送给她。”
李重茂拿起桌上的一份信然后交给了陈玄礼。
陈玄礼闻言，并没有表示出过多的惊讶，便施礼离开了。
太平公主府内。
收到信件的太平公主当着陈玄礼的面把信拆开了。
信纸上什么都没有。
太平公主把信放在火上烤，还是什么都没有。
太平公主微笑着对陈玄礼说道，“看来我那侄儿是在试探你啊。”
陈玄礼闻言，面容未动，只是淡淡地说道，“今日朝堂之事，公主怕是已经知晓，以公主高见，陛下防备臣也算正常。”
“你倒是忠心，回去告诉皇帝，说孤知道了，明日宰相人选必定出自公主门庭。”
陈玄礼施礼转身离去。
太平公主拿着未着一字的信纸，摇了摇头。
真真的心思深重。
怕是我这个老江湖都自愧不如吧。
太平公主随后把信纸用烛火点燃，扔到了黄铜笔洗内。
信纸从四周慢慢燃烧了起来。
信纸的中央位置，赫然被画了一个小小的墨圈。
翌日。
李重茂穿越来第一次没有去含元殿祭拜。
他一直躺在内殿龙床之上，翻来覆去的思考破局之法。
午时未过，于先彤便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
原来，太平公主今日在大殿之上当面举荐宋璟为相，韦氏却举荐自家子侄韦播为相，双方僵持不下。
最后中书和群臣也加入了争执，什么难听的话都说了出来，闹得鸡飞狗跳。
御史们更是轮番上阵，状告韦温擅权弄事，搞得韦氏很是头疼。
刚刚才定下，不增宰相人选，相王李旦领宫禁统卫之权、宋璟入礼部任尚书、韦播入兵部任尚书。
也算难得。
宫禁之权旁落，韦温和韦氏便很难发动宫变了。
况且韦播入兵部，对陈玄礼来说也不见得是坏事。
又能多活几日了。
李重茂整了整衣衫，径直朝着殿外走去。
他想要找上官婉儿，这个女宰相一定有自己的谋划和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