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蓝叶——物理生命的开端
自从上次从八悲寺出来后，蓝叶接连走访了几个寺庙，结果都不甚如意，他没能找到一花一世界其中深奥的禅意，也没有所谓的高人出现，甚至对方都不会给出他一个荒唐的理由，但这丝毫没有他对佛教学问博大精深的痴迷程度。此时回忆的幕布突然被蒋星河的一句话撕扯开并拉回到现实。
“有一点，我不太明白啊，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一花一世界这句话呢？”蒋星河大声问道
“还记得我和你说我可以轻松将两万块积木拼凑成一幅清明上河图吗？”
“记得！”
“也许是上天的恩赐，在二十岁以后，我发现已经不仅局限在两万个了，就是两百万个或者更多的积木我也能很快的将他们理清头绪，它们就像相互具有吸引力的磁铁，在别人眼里是一堆散乱的积木或者别的什么东西，我都能很快的按顺序复原，相反，哪怕一朵花、一片树叶、一滴水、一缕头发，在我看来它们也都是可分解的。你看，这不就是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的雏形吗？这，难道是巧合吗？还是说，在释迦牟尼时期就已经有了对微观世界的科学认识？你不觉得…这和一个东西很像吗？”
“维体生物？”蒋星河从嘴里脱口而出
“没错，后来我意识到小时候每次看不清东西，是因为眼睛无法处理大脑枕叶所接收的信息，才会在视觉上显现像马赛克一样的画面，换言之，当时我还不知道怎么标记那些模糊的碎片，才会产生那种视线错觉！直到接触到弗朗西斯培根的《新工具》和菲希尔的统计学，我开始夜以继日的钻研。”
“那你后来呢？怎么会被送到精神病院？又是怎么出来的？”
“在外漂泊了一段时间后我来到了丈人山，哦，外面更多的人叫它青城山，并在那里认识了青城山的掌门人——无一道长，可以说我们是一见如故。”
回忆：
“小伙子，如果您不嫌寒酸可以在这里住下，想待多久都可以。”眼前这个道士不像小说里形容的那样仙风道骨，只是比荧幕上多了几分慈祥，留着一撮山羊胡子，脸型凹凸有致，黝黄的皮肤紧贴着蓬松浓密的花白头发
饥肠辘辘的蓝叶听了之后自然没有半个让字，当即爽快的答应下来，其实破衣烂衫的他在别人眼里不过只是个流浪汉罢了，他还能去哪里呢？
蓝叶回到了家里，看到了厨房忙碌的母亲正在为他准备饭菜，蒸馒头的水蒸气不断从锅盖孔挤出来，整个厨房都漫在了水蒸气里
“回来啦？快去洗洗手，准备吃饭了！”
“妈妈？”
“嗯？”
“你还在？”蓝叶看了看厨房内大大小小零星的厨具激动的问道
“我不在能去哪儿？快吃饭吧！”
“我想你了，妈妈，没有你以后，我感觉…人间太苦了！”蓝叶一把抱住蓝母哽咽的说道
蓝母突然停下手里的活儿，扭过头平淡的对蓝叶说道
“傻孩子，你经历的苦妈妈一直也在经历，你一定要振作起来!”
蓝叶突然睁开眼，冷风从不严实的门缝钻了进来，清末独特的老杉木雕花窗跟着风的节奏有意无意的拍打着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蓝叶下床关了门窗沮丧的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一直到太阳冉冉升起。
来到青城山的蓝叶这年二十一岁，周围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陌生的，为了暂时有个栖身之地，蓝叶每天早上要和道士们一起挑水上山、修身习道、打扫卫生，几年漂泊下来让他认识到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如果这顿饭你能白吃，那多半是要压榨自己的劳动力才能换取的来。蓝叶是个不入群的人，平时年轻道士们在一起打牌或者讨论一些脸红的小故事的时候蓝叶总是躲得他们远远的，远处的道士们围在一起时不时的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大笑声，这个时候蓝叶却躲在天师洞的一棵银杏树下拿着一片银杏树叶子发呆或者看书，这样的日子蓝叶过了一年半后，惹来了无一道长的注意。
这天，无一道长从山间小道走下来路过这里看到发呆的蓝叶于是问道
“小蓝，很会挑地方吗？你知不知道你身后的这棵树相传是1600年前张天师种下的？”
“师傅，您是不是嫌我有些不合群？”蓝叶慌乱的应答
“不合群？不会，我在你这个年纪也不合群，不合群好啊，不合群才有时间参透道教里的学问，才能将我们的信仰发扬光大，不像现在，哎！”
“师傅，有一件事我一直很纳闷，我们为什么不像少林寺那样实现自我管理，而要把管理权让给公司呢这里旅游业这么发达，这样你们的条件也不会如此…”蓝叶没有说出口，但无一道长明白他的意思，无一道长告诉他，虽然这里对外宣传仍然是自己的家，其实归属权早不属于他们了，他们更像是这里的租户，或者吉祥物！这主要是因为当地要不断的扩建旅游景区，这需要很庞大的费用，还有后期的维护费用也高的离谱，这些道士没有经验也不愿意去做与道教无关的事，所以久而久之他们这些道士失去了对这里的控制权，旅游开发公司呢，考虑到需要借助道教的文化特色来吸引游客，再三请求他们这些有信仰的道士留在这里，作为交换条件他们可以永久享受租住这里的房子，另外支付一份儿薪水，但这里的所有收入则归旅投集团所有。无一道长坦言，现代化的道士真的不好做，游客更多的时候把他们当成一种吉祥物合影摆拍，稍有不慎会被投诉扣工资！
那个时候蓝叶和无一道长虽然年纪相差很大，可无一道长惊愕的发现眼前这个年轻人在见识和修为上的造诣比他还要认识的深刻，聊得话题甚至涉及了达尔文的人类进化史、世界古代史的亚里士多德、阿基米德、柏拉图、中国古代史的老子、孔子、落下闳，甚至连宇宙大爆炸都聊得有鼻子有眼，这与生活中的很多吃不饱饭的小人物张口闭口担心人类命运的故事也不谋而合，蓝叶和无一道长对这些观点也总能出奇的找出相同或相似的观点，直到他们聊到一个关于“物理生命”的话题!
“我虽然读书不比你们这些年轻人多，但我也分得清生物和物理的区别，物理就是物理，生物就是生物，生命科学也应该归纳在生物学的领域，你怎么证明物理生命的存在？”无一道长在青城山的一棵树下与蓝叶辩论道
“师傅，还用找吗？这些证据在我们周围到处都是!”
“哦？”
随后蓝叶捡起两片看似相同的树叶
“19世纪莱布尼茨就已经替我们证实了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这在当时还是一个哲学问题，您知道这个事儿吗？”
“有所耳闻!”
“我要说的是数以亿亿计的不同树叶却有着相同的工作原理——光合作用，要完成光合作用必不可少的就是我们的主角——叶绿体，它就像汽车不能没有发动机一样重要，或者说它就是树叶的发动机，通过环状的集光复合体收集太阳光，只要两个带电光子就能把一个水分子分解成氢和氧，然后这个庞大的机器会把没用的氧气排出，剩下的氢原子潜伏在夜里与二氧化碳会和，最后生成的糖在十五分钟内运送到根部从而促进整个植物系统的生长，就是这样的运行促进了整个植物的生长，这么精密的结构难道不应该是一套完整的机械原理吗？它算不算是一次物理生命？”
听了蓝叶的解释后无一道长似懂非懂的只说了六个字“你不属于这里”
经过这次谈话后无一道长愈发的喜欢和这个其貌不扬的年轻人在一起谈天论地，甚至道观内的大小事物也要征求这个年轻人的意见
“这么说？老子应该是当之无愧的道教祖师爷咯？”蓝叶和无一道长两人在道观旁的一株参天银杏树下若无旁骛的聊着天，两人就地而坐，身边是来来往往的游客，游客拿着相机时不时的会驱赶两人，嘴里埋怨着两人挡住了这颗千年银杏树的角度，偶尔无一道长也会被女游客拉出来拍照，然后再被游客无情的塞回去，无一道长全程像一个被反复实验的小白鼠般懂的每一个步骤，微笑，摆poss都拿捏的很精准，堪称模特老手，但这丝毫没影响到他们的谈话，蓝叶也谈到了自己的经历和对科学的感悟，尤其是他那套微观统计学与佛教的渊源历史！
“你说的这套微观理论我不是太懂，但这让我想到了之前遇到的一位先生，你们也许可以聊的来！”
““谁？”
人群中：那两人让一让啊，干嘛呀，一直挡着不让拍照（女），对啊，一点儿眼力见没有（众人）
于是两人又躲到了一个偏僻处
“我觉得老子是一个高深莫测的宇宙理论家”
“哦？这句话该怎么理解？”蓝叶好奇的问道
“说不上来，我没读过几天书，道教讲的是无为而治，很多人并没理解其中的深意，无为而治应该是顺应自然万物规律的行为，不是什么都不干。地球这个大自然厂就是造物主最接近完美的机器，生来就是一个螺丝的作用强行跑到轴承的位置，最后只能尸骨无存，生来是轴承的作用，强行被安放到螺丝口上，时间长了也会生锈，还是会影响正常运行，就是这么奇怪，哈哈！”
“你这属于宿命论，未免太消极了吧？照这个观点发展下去这个社会就不会有奋发图强、博学上进的人了！”蓝叶摇摇头说
无一道长笑了笑说道：“不，我认同这种宿命论，就像我与你之间的缘分，只存在四种状态：1、你来到青城山遇见了我；
2、你来青城山没遇见我，
3、你没来到青城山遇到了我
4、你没来到青城山遇到了我
可现实却是不管你有没有来到青城山，我们都会相遇，你不来，我会找到你，你来了，你会找到我，事物本身是先有果后有因的，我们注定是纠缠在一起的缘分！就像墙壁上随处可见的太极图，非黑即白！诶？话说回来，以你的见识和天赋为什么不去考个编制？”
“考编制？切，我还是做个平庸的散人吧。不过你那套理论和量子纠缠倒是很像，只可惜已经被爱因斯坦否决了！”蓝叶躺在影壁旁懒洋洋的将头枕在双手上，嘴角叼着狗尾巴草闭眼沐浴着阳光！
“爱因斯坦是哪位？”无一道长用懵懂无知又极具渴望接受新事物的眼神问道
“……”
这天是中国的传统节日中秋节，夜晚，两人享受了青城山内难得的清静，没有人来人往的游客，嘻嘻闹闹的道士，也没有四处嘈杂的机械声，两人头顶只有一轮圆月陪他们过节，安静，成了这个时期蓝叶最好的中秋礼物，这已经是蓝叶来到这里的第二个年头，明天蓝叶将拿着无一道长的介绍信拜访他心中梦寐以求的一直苦寻无果的方丈主持—空心法师！
“没想到你的经历还真是一部苦难史!”蒋星河打了个哈欠问道
“你困了吧？我们还是明天再说吧”
“不困，你继续说，不是，后来呢？你见到空心法师了吗？”
“见到了，不过这个空心法师可不只是个主持，他更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商人！”
“你说说”
“这个空心法师在看到无一道长给我写的介绍信后表现的对我的物理生命理论很赏识，我在他的资助下还完成了本科学业，一直资助到我博士毕业。他确实有些能耐，毕业后我开始着手建立物理生命的实验室，前期所需要的一些高精设备他都能搞到手，这可不是一般的普通设备。”
“什么设备？”
“粒子加速器、靶站、减速器、光谱仪、减速器”
“等等，这不是散裂中子源？”
“你了解散裂中子源？”
“岂止是了解，这可就说来话长了”蒋星河不由的开始苦笑，接着又回过神来“哦，你接着说。”
“有一天，空心法师来到实验室找到我，告诉我其实资助我的老板不是他，这个神秘的幕后老板另有其人，你知道这人是谁吗？”
“谁？”
“顾泽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