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医务室里，医务队的老师正在给方佳勋止血。
夏凌雾看着他，心中顿时不是滋味，他握了握拳，又对方佳勋说了声对不起。
方佳勋睁着眼看着他，他现在鼻头还是酸酸的，不过他没有打算怪夏凌雾。
“没事啦，是我不知道躲开，我好笨啊。”方佳勋说，他挠了挠脸，冲夏凌雾笑笑。
夏凌雾知道，方佳勋家境并不算好，所以学□□是很刻苦，是学校里单纯又上进的那种类型，看着方佳勋朴实清澈的笑容挂着塞条，夏凌雾心中的愧疚蔓延开来，他笔直地站在一边，没有说话。
一时间，自责，惶恐，不安，难过，失落，所有令人不适的情绪都涌上心头，夏凌雾腿有点软，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坚持得住。
一直在旁边无言的范泽呈拍拍方佳勋的头，他轻轻地对方佳勋说说：
“球是不长眼的，没有人能准确控制它的方向与速度，赛场如战场，受伤是不可避免的，今天你比较幸运，中了凌雾一球，这球可不多见，说不定代表着好运呢，看看接下来会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夏凌雾有点诧异地望着他，印象中，范泽呈一般很少用这种温和的口吻说话，他大多不爱说话，平时总是很淡漠。
方佳勋仰起头，和夏凌雾一样看着范泽呈的脸，随即低下头回答：“啊，原来是这样啊，哎，我不期待什么好运发生在我身上，只求下午上课前作业能收齐吧，哎。”
一句话让范泽呈和夏凌雾都笑了，夏凌雾抬眼悄悄看着范泽呈的笑颜，看他拿过医生的棉球，亲自给方佳勋轻轻地止血，那平淡轻柔的专注神色，让夏凌雾不禁又想起那个词，天经地义。
他闭了闭眼，拿起手机准备去旁边算医药费。
“我来吧。”范泽呈看他拿着手机问医药费多少钱，他掏出手机，对夏凌雾说：“我来付，一共多少钱？”
夏凌雾连忙摆手，说：“不行，是我让方佳勋受伤的，应该是我来付钱。”
范泽呈按下他的手，说：“你还是学生，钱留着自己花，我来。”说着已经开始在扫码。
夏凌雾眼见他扫着码准备付钱，他肚子里一股火往上窜，握拳的手松了松，他深吸了一口气。
“没有什么天经地义。”夏凌雾忽然说。
“什么？”范泽呈转过头看他，浓浓的眉微微蹙起，奇怪道。
夏凌雾摆摆头，说：“不能因为你是老师你就应该替我付钱，没有这样的道理。”
没有什么天经地义，一切都是心之所向才对。
范泽呈微怔，定定地看着夏凌雾一本正经地阐述着，片刻，忽而噗嗤一笑。
“怪我，是我没说明白，凌雾，我的意思是，你们在课上用我教的方法出了错，让同学受伤了，没有保护好你们，是我的错，所以应该是我来付。”范泽呈很浅地冲他笑了一下。
夏凌雾动了动嘴巴，说不出话。
“不过，”范泽呈接着说，“你们同学间感情这么要好，你要是这么想补偿他，就帮他一个忙。”
夏凌雾疑惑地看着他。
“帮他把作业在课前收齐。”范泽呈说完问医生多少钱，在手机上付了款。
方佳勋茫然地望着他们。
“这才是你该要做的事，知道了吗，小夏同学？”范泽呈收了手机敲了他一下说，声音磁性动听，惹得在旁边因为经期大出血正在休息的女同学偷偷看他。
夏凌雾怔怔地说了句“知道了”。
其实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只知道现在自己正被带着走。
医生给方佳勋拿了一些药膏，叮嘱他这几天不要吃辛辣刺激性的食物，避免剧烈运动等，就让他们走了。
回去的路上，方佳勋走在前面，范泽呈和夏凌雾跟在身后，夏凌雾默默地低着头走着路，范泽呈忽然叫住他：“凌雾。”
“嗯？”夏凌雾侧过头看他。
范泽呈问他：“你刚刚是怎么了？”
夏凌雾微微别过头，没有看他的眼睛，小声地回答：“没有怎么，我没控制好力度而已。”他不愿意多说，范泽呈也没有再多问。只是拍拍他的肩。
回到操场的时候，大家都已经自由活动了，男女各一边，篮球场很大，大家各自分成了几群人打球，男生们在比赛，女生们在练习投篮。
晌午十分阳光有点晒，空气也变得炙热起来，大家都脱了外套，或者半卷袖子，夏凌雾穿着单薄的t恤，加入了队伍，方佳勋因为受了伤，就一个人坐到了旁边休息。
他没有把手机还回去，但是周围那么多老师，夏凌雾不太敢光明正大地玩手机，之前李华月说过，在篮球场不可以玩手机，很容易因为低着头出事故。
夏凌雾拍了拍裤兜，慢慢走到人群中间。
尹恒撇过头，问他：“怎么样了，方佳勋没事吧？看那样子还挺严重的。”
夏凌雾抿了抿嘴，微微张开了嘴巴，说：“血止住了。”说完看了眼不远处方佳勋坐着的方向。
尹恒把头凑过来，眨眨眼，说：“这对方佳勋那小身板来说可谓是球场重伤，我看他那鼻子至少一个星期都不会好，算是轻度毁容吧，要是真留下什么后遗症，你准备怎么补偿人家？”
夏凌雾刚刚没有想过方佳勋的脸多久会好，他已经打算，在方佳勋脸没完全好之前，他都有补偿方佳勋的责任，无论方佳勋提什么要求，他都不会拒绝，哪怕方佳勋看起来像是根本就不会为难他的样子。
夏凌雾想起刚刚范泽呈说的那个小忙，眼神飘忽地看向前方，像是在发呆，他开口，“你作业抄完了没。”
“什么？”尹恒没想到他答非所问，皱着眉问。
“作业,抄完没。”
尹恒被他问的一愣一愣的：“还差一点”。
“中午前必须写完，我要帮方佳勋收齐。”
“啊？这就是你对他的补偿啊？”
“对，于情于理。”夏凌雾站起身。
“第一个催的人就是你。”
下课铃响的前几秒之前，夏凌雾就已经打开了手机，他一边往外走，一边找出班级群的聊天框。
班级群有两个，一个有老师，一个没有老师。
他打开那个没有老师的群，发了个红包过去，并艾特所有人：
【好消息！今天的英语作业在中午前必须交！每个交了的人都可以来找我领红包！】
不过十秒钟，红包被一抢而空。
钱永远是解决矛盾最好的办法，夏凌雾刚刚想了很久，最后想出了这个解决方案，既然解决不了问题，那就先解决人，至于人，最喜欢的，当然就是钱。
他收了手机，准备去外面解决午饭。
不过不是所有人都会被他的一个小红包所折服，班上还有一个难搞的人，是个纨绔子弟，他得去亲自解决他。
至于为什么，夏凌雾大概是不想这样一个小任务自己都办不好，他不想让范泽呈失望。
尹恒也看到了群里的消息，他从背后绕过来，边拿着手机边问：“我靠，不就是个英语作业吗，你至于这么拼吗，发了这么大一个红包，你钱多也不能这样洒啊，不要给我啊地主哥。”
夏凌雾在想等会吃什么，随口说：“这样效率比较高。”
尹恒不知道说什么，只得缓缓竖起了一个大拇指，感叹道：“原来这就是有钱人的世界，有钱真好啊，发红包跟撒头皮屑似的”
夏凌雾刚想着等会吃什么，心里已经盘算着过了几道菜了，闻言他无语地看了尹恒一眼，刚要开口，就被尹恒拉着往左边拐。
“我对象喊我去食堂吃饭。”尹恒拉着他走在前面。
夏凌雾心想你对象喊你吃饭管我什么事！拉我干什么！我去了你俩能吃得香一些吗！
不过临近下课，往食堂走的人太多，夏凌雾觉得他一出声就要被淹没了，只好闭嘴跟着尹恒走。
他本来想出校门去旁边新开的一家餐厅吃咖喱的，看这个架势，中午应该又是吃打卤饭，他也不是不爱吃，不过学校食堂来来回回就那几样，他吃了一年也吃腻了。
他俩在打卤饭队伍里面看见了李梦娴，李梦娴扭头过来，热情地招手示意他们过去，尹恒看见后很高冷地没什么动作，面无表情地往队伍里走，夏凌雾撇头看见他的神情，不禁有些想笑：这孩子真能装。
李梦娴旁边站着一个室友，不是明湘，那次过后明湘没有再找过夏凌雾，至于她说的当朋友什么的，夏凌雾觉得应该是她当时的一套说辞吧。不过也好，免得几个人都不自在。
几个人打了饭之后，夏凌雾端着盘子寻找着空座，尹恒刚刚排在他后面，这时跟鬼一样飘到他旁边：“看群。”
夏凌雾不解，这时候他没空拿手机，只好问：“怎么了？”
尹恒不回答，装神弄鬼：“自己看。”
“你那一招还真是厉害，这里都没什么我们班的人，不会都回寝室补作业去了吧？”
夏凌雾环顾一周，发现食堂里还真没什么熟悉的面孔，一般刚才那一节有课的话，多多少少是会有人来这里解决午餐的，可是今天居然一个同班的都没来，难道真的跟尹恒说的一样，都回去赶作业去了？
夏凌雾准备找个位子先坐下来，刚看到一桌人走了，正往那边走，就听到李梦娴一咋呼：“哎！李老师！”
夏凌雾脚下一顿，心里的想法还没来得及收拾，就看见李华月和范泽呈在不远处，正打完饭也在找座位。
夏凌雾的目光移到范泽呈脸上，范泽呈却没有看他，而是懒洋洋地看着前方，有点累的样子。
刚刚快到下课的时候，夏凌雾一不留神，范泽呈就不见了，这时候却在这里又碰见了。
李华月看清了他们几个人之后，脸上又堆起了笑容，他见到学生们总是一副慈祥的笑脸：“嘿，又是你们啊，看来我们很有缘啊，要不要跟老师坐一起吃饭啊？”
没有学生会拒绝和和蔼可亲的老师一起吃饭，李梦娴“嗯嗯”了两声之后，几个人准备到面前的空桌上落座。
“哎，方佳勋。”尹恒用手肘戳了戳夏凌雾，夏凌雾便看见一条小白影站在不远处，方佳勋鼻子里塞着棉条，正端着餐盘左顾右望，模样有点滑稽。
夏凌雾下课的时候想过拉着方佳勋一起去吃饭，再次赔礼道歉，不过他细细为方佳勋想了想，觉得方佳勋会感到不自在，再加上之前两个人没什么交集，突然一下子对他那么好，方佳勋这个腼腆的小男生不知道会怎么想，于是夏凌雾放弃了，反正以后日子还长，多的是时间帮他，没想到没过多久，刚刚课上的几个人全遇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