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夏凌雾顿了几秒，向前走去，把餐盘搁到座位左侧的位置，这时他离得方佳勋比较近了，对他说：“一起吧，李老师他们也过来。”
方佳勋有点呆滞地站了一会儿，还是很听话地走了过来，坐到了夏凌雾对面的位置上。
其他几个人也陆续坐过来，这是一个四人座的桌位，两个桌子拼到了一起，另外一桌的人刚好吃完准备起身，这时候另外两个体育老师也刚好过来，不少的几个人坐在一起，看起来很是热闹。
方佳勋似乎没跟这么多老师一起吃过饭，背有些直，动作缓慢僵硬，他似乎是有点紧张，夏凌雾正想宽慰他几句，这时范泽呈却从背后穿了过来，轻轻拍了拍方佳勋的肩膀，歪了歪头，示意他坐到里面去。
范泽呈大概觉得方佳勋坐到最外面肯定又紧张又感觉自己被冷落，所以好心地让他坐到里面去了。
和李梦娴的室友挨在一起，现在周围都是同学了，方佳勋被包围着，就算不说话也不觉得难堪，他心里为范泽呈的贴心感到很温暖。
这样一来，范泽呈就坐到了夏凌雾对面。
夏凌雾低头很专心地吃着饭，动作斯文优雅，感觉米都是一粒一粒喂进嘴里的。
他保持着喂饭的动作，悄悄抬眼看了下范泽呈碗里的菜。
没有上次的多，不过还是整整比夏凌雾多两倍，对于夏凌雾这种小鸟胃的人来讲，他无法理解范泽呈的食量，而对于范泽呈来说，他同样也不能理解夏凌雾一顿只吃这么点东西，跟没吃一样，他觉得学校里的流浪猫每天吃的火腿估计都比他多。
夏凌雾望着范泽呈的餐盘出神，手上喂饭的动作却没有停。
那边李华月几个老师同李梦娴说笑着，声音离他们有点远，不过夏凌雾也没打算听。
他用筷子捅了块玉米正准备叉着吃，香甜的玉米气息窜进嘴里，刚才课上的情绪散了不少，然后他听到范泽呈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你想吃我碗里的菜？”
夏凌雾猛地回过神，发现范泽呈正看着自己，顿时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在干什么。
范泽呈胳膊肘靠在桌子上，嘴巴还在慢慢地咀嚼着，夏凌雾姿势放得很低，范泽呈的眼神从上往下看着他，他刚刚就看到夏凌雾看了自己的饭盘好一会儿，忍了半天才开口问他。
夏凌雾眨了眨他小狗般地眼睛，指着范泽呈盘里的菜，问：“这是什么？”
范泽呈回答：“鹅肉。”
夏凌雾点点头，心想亏得自己机灵。
没想到范泽呈下一秒却说道：“你要吃？”
夏凌雾呛了一下，他才吞了一大口番茄炒鸡蛋，没料到范泽呈的问题，他哽着嗓子回答：“我没吃过。”说完咳了几声清了清嗓子。
范泽呈从自己盘里夹了一筷子鹅肉，放到了夏凌雾盘里。
旁边方佳勋早就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不过他什么也没说，安静地扒着嘴里的饭，眼睛咕溜溜地转动着瞟向这边，表情是按捺不住的好奇。
夏凌雾盯着那几块鹅肉，沉默了几秒，夹起一片放进嘴里。嫩嫩的，味道很不错。
“好吃。”夏凌雾评价道。
范泽呈用筷子指了指自己的碗：“还要吗？”
夏凌雾摇摇头：“你吃吧。”
尹恒似乎是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扭过头来，问:“什么？”
夏凌雾没打算理他。
尹恒又转过去跟他们聊天，那边的气氛依旧，几个师生不停讨论着学校里的趣事，夏凌雾觉得这时候来瓶酒李华月能坐到下午去。
夏凌雾想起刚刚尹恒对他说的群里的事，于是打开手机看了下消息。
夏凌雾没有开信息提示音，一进去，一列的小红点排成排，夏凌雾快速粗略地看了一遍，点开群消息，很多未读消息跳入眼帘，全是艾特他的：
【我去，巨款！兄弟们，是真的！】
【作业交给方佳勋啦雾少（鼓掌）】
【我靠！我才看见！快给我答案，谁有答案借我抄抄，时间快截止了兄弟们！】
【英语班委换了吗，我怎么不知道呀？（疑问，疑问）】
【今天可能是第一次收齐英语作业吧（笑哭笑哭）】
夏凌雾划了几下，抬头跟方佳勋说：“你等会看一下群，有多少人在两点之前交了作业的，就把名字告诉我。”夏凌雾收了手机。
方佳勋不解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夏凌雾以为他早就知道了，刚准备继续告诉他，尹恒开口：“你看一下群消息。”
方佳勋疑惑地放下筷子，掏出手机看了一会儿后，吃惊地抬起头：“啊凌雾，你这是”
方佳勋没有组织好语言，只是一直用吃惊的表情对着正在吃饭的夏凌雾，他刚刚一直没看手机，不知道群里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动。
“凌雾，你，你不用这样做的。”他说话竟有了小结巴。
“我我，我——”
夏凌雾从盘里抬起头，对他笑了一下：“没关系的，一件小事罢了，你不用放在心上，就当是我给你道歉了，今天上课之前他们一定能交齐，放心吧。”
“不是的，你，你没有必要为我做到这样，这样太破费了——”
方佳勋说话的声音渐行渐小，到尾声都听不见了。
对夏凌雾来讲，这只是件随手一洒的小事，不过对于方佳勋这种老实孩子来说，这对他来说是一个不小的人情，他看到群里挣钱红包的画面有点震惊，果然钱是万能的，一下子就能将他一年没收齐过的作业全收齐，他心里万般震撼，又有点难过，却支支吾吾地不知道怎么对夏凌雾说感谢的话。
范泽呈不动声色地拿过方佳勋的手机，随意地翻了几下，然后默默看了一会儿，开口：“这个办法-——”
夏凌雾看着他没什么表情的脸，心脏陡然往上提。
“很创新。”范泽呈缓缓开口。
范泽呈看了眼夏凌雾之后就垂下眼盯着桌子，扒拉了几下碗里的菜，然后颔首对着夏凌雾望过去：“凌雾很聪明。”
夏凌雾承接着范泽呈的目光，心中的小石头落地，往上耸起的肩也慢慢低下来，他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缓缓吐了口气，然后努力冲范泽呈微笑。
范泽呈把手机还给还在错愕当中的方佳勋，对他说：“凌雾帮了你一次，算是扯平了，你觉得呢？”
既然范泽呈开口都这么说了，方佳勋没有再别扭的必要，他点点头，对着夏凌雾说了句“谢谢”。
夏凌雾微微笑着点了下头，低头喝了一口汤。
今天的是紫菜蛋花汤，紫菜铺了一满碗，蛋花却少得可怜，他和范泽呈都打了一碗，尹恒和方佳勋却没有打。
夏凌雾用手抵着下巴，问尹恒:“他们聊什么呢？”
尹恒扭了一下身子，回答：“我怎么知道？”
夏凌雾不解：“你不是一直在听他们说话吗？”
“我是鱼。”
夏凌雾默然。
李华月不知道跟他们讲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情绪很高涨，声音一下子高一下子低，跟喝多了一样，对面的李梦娴几人拍掌叫好，方佳勋还是一边吃着饭一边看着手机，应该是在收着作业，忙得很。
范泽呈拍拍他的后背，对他说：“午休还有时间，不着急，先吃饭。”
方佳勋停顿了几秒，还是点点头，收了手机专心吃饭。
“姚老师刚刚跟我说下午的课她请了病假，范老师你知道怎么回事吗”他问。
范泽呈闻言瞥过来，说：“我不知道。”顿了一下，又说：“我只知道她生病了，但是不知道她下午的课请假了。”
夏凌雾觉得范泽呈和姚怡应该是很多年的好朋友，不然不会姚怡生点小病他都清楚。
他之前仔细想过范泽呈有没有谈过恋爱，以前有没有一两段的情侣关系，不过他一点也不觉得那个人是姚怡，他潜意识里觉得他和姚怡不太可能，这点没什么实质依据，全凭他自己的第六感。
夏凌雾自己本身没有什么女性朋友，他不太懂这个词的意思，所以看到范泽呈有一个看起来很要好的女□□，而这个人还是他自己的同事的时候，夏凌雾心里感到很好奇。
两个人会是因为什么机缘巧合走到了一起呢？是青梅竹马？同学？还是患难与共过的盟友？中间发生过什么事呢？那个顾青知也是和他们一起认识的吗？为什么他没有来当老师呢？
夏凌雾把最后一片鹅肉放进嘴巴里，听到方佳勋又问了一句范泽呈什么话，对面的两个人交谈着，旁边尹恒也凑到李梦娴那边说话去了。
他一个人默默地吃着饭，菜已经吃了一半了，平时夏凌雾吃个七分饱就会放筷，他想着那边的人估计要聊一会儿，就不自觉地放慢了速度。
夏凌雾思绪飞着，并未注意到手上的动作。
他很喜欢发呆，不管什么时候脑袋都能放空。
在他不注意的时候，他把豆干已经夹到了饭盘的最左边，他讨厌吃一切豆制品，但是食堂阿姨老是喜欢把豆干和小炒肉一起炒，他很喜欢吃这个小炒肉，跟外面做的一样有味道，辣辣的，拌了点豆瓣酱，只是这个豆干他不能忍受。
他把豆干排到了外面，拿起碗喝汤。
接着他望见，在他惊吓的目光中，范泽呈动作不急不缓地把豆干夹到了自己的碗里，然后很自然地就着饭吃了。
……
夏凌雾心里一下子炸开了，仿佛触电一般，电流随着心脏穿过大脑，使他的头皮发麻。
夏凌雾整个人端着，碗还停留在他嘴角，许久没有动作，后背渐渐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