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同室操戈
来的正是老夫人。
苏寒节忙将主位让了出来:“母亲,你身子还没大好,怎么不多休息。”
老夫人拄着乌木紫光檀制的龙头拐杖,在吴妈妈的搀扶下走进来落了座。
“你们闹出这样大的动静,还指望我装聋作哑吗?”老夫人叹了口气,“这家中真是无一日安宁。”
苏寒节解释道:“惊扰了母亲,是儿子的不是,但儿子也实在是迫不得已,府中有人用厌胜之术害人,如果不加重处,恐怕后患无穷。”
老夫人细细打量着屋子里的人,然后将目光落到了苏袖罗身上。
“瞧这个意思,你是认定袖罗就是那个悖逆之人了?”
“母亲,殊儿和肖大都已经指认,沁春院七口钉是袖罗交办的,木偶娃娃也是她安排制作的。人证物证俱在,儿子实在无可包庇。”
老夫人转头询问:“袖罗,告诉祖母,真是你做的吗?”
苏袖罗目光坚定地说:“祖母明察,这些事情孙女毫不知情。”
“袖罗才从清坊寺回来没多久,你就又想将她送出去,你这个当爹的,就算不能一碗水端平,也不能偏心到这个地步。”
老夫人的态度非常明确,她就是来给苏袖罗撑腰的。
“邀买人心、巧言令色本就是后宅之中惯用的伎俩,以前我从未指责过你们,是想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家还能维系一派和睦的表象。寒节,我看你现在是做官做得久了,眼高于顶,连是非真假都分不清了。”
苏寒节面上有些惊讶神色:“母亲的教诲儿子不敢不虚心受教,只是儿子究竟错在何处,还望母亲明示。”
老夫人一抬眉:“好,那我就让你知道清楚,带进来!”
一个丫环被捆绑着推了进来,身体还不停地挣扎着。
三姨娘柳氏脸色一变,这不是她手底下的人嘛,这是怎么回事。
老夫人冷声道:“方才你们派了几个人各屋搜寻,这个丫头在袖罗的屋子里找到了些东西,竟想私自偷藏销毁,幸而被吴妈妈撞见,才没能得手。”
吴妈妈随后呈上了一个木盒,苏寒节打开一瞧,竟然也是一个木偶娃娃,上头写着三个大字:苏袖罗。
苏寒节大惊失色,险些将木盒砸在地上:“这,这是……”
“我已让吴妈妈将另外两个木偶拿来比对过,材质、制作工艺皆是一模一样。寒节,你说这一切都是袖罗做的,难道她为了害人,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了吗!你可见过有谁,会给自己做这样的东西吗?”
“这……”苏寒节被问得哑口无言。
老夫人的声音自带一股威严:“老三,你又是何时教出了这般伶俐的丫头,还知道毁灭证据?”
“老夫人,我,我没有啊……”柳氏眼见形势有变,急忙跪在地上。
老夫人紧皱眉头,“你没有,大房、四房和六房都出现了脏东西,获益最大的难道不就是你吗?”
“冤枉啊,老夫人,这真是天大的冤枉!”
“将殊儿和肖大拖出去杖责,务必,给我吐出真话来!”事关重大,苏寒节知道,眼下必须快刀斩乱麻。
“老爷饶命啊,老爷饶命啊!”
看着二人鬼哭狼嚎地被架了出去,柳氏双腿发软,直接瘫在了地上。
苏瑶望着这副景象,也是慌了神,殊儿一看就是个没出息的,万一几板子下去就把自己招出来,她就什么都完了。
他们明明已经布置得这么周密,本该是天衣无缝的,这苏袖罗屋里的娃娃究竟是怎么来的。
难道,难道说……
苏瑶睁大那双美丽的眼睛,死死瞪着柳氏。
该不会是这个柳氏,为了一箭双雕,所以背刺了她?!
不,不能让她拉自己下水!
苏瑶迅速思考着,殊儿虽然是自己叫人去传话的,但那个传话的奴才早就被她遣回老家了。而且,殊儿始终是苏袖罗名义上的丫环,自己是完全可以撇开关系的。另外,肖大那边的事情都是柳氏对接的,自己既没有出面,也没有实质性参与,就更没有大碍了。
这些蠢材,什么都办不好,真是枉费了她的一番谋划。以后再想扳倒苏袖罗,可就是难上加难了!
总管丁全很快就传来了消息:“老爷,他们两都已经招认了。”
“怎么说的?”
“殊儿说,具体事情她都没有参与,是大小姐身边的小福子教她这么说的,那几个人偶她之前从来没有见过,”丁全顿了顿,有些犹疑的样子,“至于那个肖大,他说七口钉,是三姨娘给了他银子让他偷偷钉上去的,嫁祸给四小姐,也是三姨娘的意思。”
柳氏浑身都在发抖,她根本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苏瑶明明自信满满地跟她保证不会出任何纰漏的。
苏瑶一脸的无辜:“这,这话从何说起呢,我不过是让小福子送过几次糕点给四妹妹尝尝,怎么就成了教唆害人了呢。三姨娘,我一直很敬重尊敬你,没想到,你早就安排好了,若是嫁祸袖罗不成,就把事情都栽赃到我的身上。”
“苏瑶,你疯了吗?”柳氏已经全然失了理智,脱口而出,“这些可都是你教我的,你还跟我保证,只要我配合你,就绝不会有任何问题。”
苏瑶仍是楚楚可怜地望着她:“姨娘,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变得这样可怕?二弟和三妹妹可都在这儿,你就是这样给他们做榜样的吗?我大哥哥虽然腿脚不便,母亲也患了癔症,可是舅舅他刚立了战功,已从正四品宣威将军擢升为正三品昭毅大将军了,还说会立刻派军医来为他们医治。”
“我如今一心都只牵挂着他们的安康,哪儿还有心思做这些害人的事情呢。反倒是姨娘的姐姐,与湛王爷离心离德,闹得外头议论纷纷。姨娘就算不顾你姐姐的处境,难道连二弟和三妹妹的名声和前途也不在乎了吗?”
柳氏震惊得根本说不出话,这个苏瑶,分明已经拿住了她的命门,用一双儿女来威胁她。
柳氏在权衡,眼下究竟该如何取舍。
如果将苏瑶逼急了,日后她会不会暗害苏子洋和苏渺渺,何况,自己跟苏袖罗也已经结下了死梁子。
柳氏看了眼神情冷漠的苏袖罗,又看了眼泪流满面凄楚啜泣的苏瑶,然后像是认命般,跪到了老夫人和苏寒节面前。
“妾身有罪,妾身糊涂,这一切,都是我谋划的,与任何人都没有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