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有请大仙
这天是个黄道吉日，宜婚嫁、入宅、动土、出行，沁春院已经里里外外修缮了一遍，三姨娘柳氏便张罗着给孟氏迁院，大小不一的行李箱子搬了一趟又一趟，下人们往来忙碌着。
孟氏很久没有过这样的好日子，这个孩子来得意料之外，也消除了府中多日以来的阴沉气息。
以前她一直教导苏怡要谦虚谨慎、事事忍让，现在总算是苦尽甘来，不用自降身价、看人眼色了。
苏怡感慨道：“娘，这房子可比咱们之前那个好多了，家具陈设也都是新的，你可以睡个好觉了。”
孟氏无奈地苦笑着：“是啊，之前的那个枕头又小又硬，每到半夜，头就会掉下来，砸得人生疼。”
苏怡脸色一变，忿忿道：“娘，我们何苦卑微至此啊，他们不过就是有个好出身，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说到底，大姐如果不是从大夫人肚子里生出来，又能比我强出多少呢。”
孟氏接连叹气：“你是个优秀的好孩子，是娘不好，没法儿护着你。之前，娘为了安身立命，一直劝你与你大姐走近些，在大夫人面前多露露脸，日后也能讨个好姻缘。没想到，这四姑娘进府以后，闹出这翻天覆地的动静来，如今竟成了柳氏当家，也是世事难料。”
“娘，你别这样自责，对身子不好。何况经历了这些事情，我也算认清了，我们家的嫡母嫡女，都不是什么好货色，女儿攀附她们，也不过是以身饲虎，”苏怡皱起眉头，“我反倒觉得，这个四姐，很有能力手段。娘，我们倒不如和她联手，把她们都给扳倒。”
孟氏惊讶地捂住嘴，斥责道：“天呐，怡儿，你这是在说什么，你可不能有这种想法。就算他们不仁义，我们也不能主动害人啊，娘不会答应你的，你也不许再提这些事。”
苏怡嘟着嘴，不情不愿地说：“好吧，我知道了。”
如此不过又安生了两日，麻烦还是来了。
一大早，柳氏就声称六姨娘胎像有异、腹痛难忍，接连请了好几个大夫都诊断无果，苏寒节不得已，只能从宫中请了太医张靖进府。
张太医把了脉，神情严肃地默默良久。
苏寒节沉声问：“张太医，以您之见，是否孩子有何不妥？”
“苏参政，属老夫直言，六姨娘有冲任损伤、胎元不固之相，由此导致胎动不安，这都是小产的先兆。”
苏寒节显得异常紧张：“那，病因是什么，应当如何医治？”
张太医摇摇头：“这就是奇怪之处，照常理来说，常见的病因有肾虚、血热、血瘀之类，可六姨娘面色红润、气血充盈，身体并无异常。故而，老夫也不知该如何下药。”
苏寒节满脸愁容：“这……”
张太医问：“六姨娘，近来，你可曾吃过什么用过什么特别的东西，或是感到有何不妥之处吗？”
孟氏细细思量着：“这吃的，跟之前并无差别，用嘛，自迁院以后倒是换了许多家具装潢，可是，也没什么不妥啊。”
张太医疑道：“迁院？”
柳氏抢着回答：“哦，张太医是这样，我这六妹妹之前住的地方过于湿冷，我就把现在这个屋子收拾出来，重新修葺了一番，让她搬过来好养胎。但是我选的这一应陈设绝对都是最好的，绝不可能有伤胎的脏东西在里头。”
张太医想了想，道：“这样吧，我先四处瞧瞧，看是否修缮之时用了一些对孕妇不好的材料。”
苏寒节道：“那就有劳张太医。”
张靖四处检查了一番，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苏参政，我方才里外都瞧了，确实瞧不出什么问题。我想，倒还有一种可能，这房屋动土修整，是否破坏了某些风水气运，进而导致六姨娘脉象不稳。”
柳氏赶忙说：“哎呀老爷，这都怪我，我那时净想着早早布置出来好让六妹妹保胎，就忘了这些细节了。这样吧，我等下就派人请个大师来看看。”
苏寒节半信半疑道：“张太医，这种说法可有依据？”
张靖答：“我从医数载，倒也遇到过几个案例，苏参政不妨一试，若此法不通，再来找我就是。我先给六姨娘开些温补的药，看能否有所改善。”
“好，好，有劳您跑这一趟。来人，送张太医出去。”
“参政客气，此乃医者本分，那我下去拟方子了。”
待张靖走远，苏寒节转头嘱咐柳氏：“找个靠谱些的来，不要惊动旁人，另外，多安排几个贴心的人在这儿伺候。”
柳氏答：“好的，老爷，我这就派人去寻。”
不出半个时辰，人就请了回来。
“三姨娘，这位黄吉大师是全京城最有名的，外头的人都尊称他为‘黄大仙’呢。”
“行了行了，你下去领赏去吧，”柳氏连连摆手，“黄大仙，劳你给看看，这个屋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
黄吉摇头晃脑掐指一算，嘴里嘟嘟囔囔念叨着：“水流不通事不顺，阴宅阳宅要分明。峦头岭脚有龙脉，风水宝地需占清。水火木金土五行，宜忌布局讲究平。”
一屋子人面面相觑看着他站在正中间表演，苏寒节鄙夷得五官都快挤作一团了。
“呔！孽障哪里去！”黄吉高高举起右手做出砍的动作，在屋子里跑了两圈，“小鬼莫要跑，上路需趁早，投胎归大路，来世结善道。”
只见他又屈膝坐下，闭目自言自语了半晌，然后忽然睁开猩红的眼，用极其诡异的语气说：“老爷，夫人，你们这屋子里，可是有大凶之物啊！此物险恶至极，若不赶紧驱除，你们一家子都会永无宁日！”
柳氏紧张得皱着眉头，满脸惊惧的样子：“黄大仙，你说的究竟是什么？那东西，它，它在哪儿啊？”
黄吉两指向上一挥，瞪着眼大声说：“诸位看，这大凶之物，就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