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迷雾重重
深夜，苏袖罗正在桌前犹疑白凛征为何迟迟没有回音，一阵肃风乍起，摇曳的烛火忽明忽暗，抖落在屋外的斑驳树影上。
不觉已是十月末，天又凉了些，前世种种忽从眼前掠过，哀愤一寸寸攀上脊背，苏袖罗止不住战栗。
纵然她有以死相搏的勇气，可搏出这条命就必能取胜吗，恐也不然。
苏袖罗心头许多思量，她感觉自己像是陷在泥沼中的鱼，要奋力挣扎，要剐尽这一身鱼鳞，才能跃入龙门。
半掩的窗前闪过一抹黑影，苏袖罗揉了揉眼，却见一个人正背对着自己站在不远处，似游侠打扮，手中还握着一柄剑。
而窗，已然关上了。
苏袖罗一怔：“你是何人？”
“不得已打扰姑娘休息，还请见谅。”
苏袖罗感觉这声音有些熟悉，仔细打量着来人的背影。
“姑娘，是五殿下让我来保护你，助你一臂之力。”
“原来是你，转过来说话吧。”
“是。”
蓝楼若是白凛征身边一等一的杀手，前世若不是苏袖罗提前筹谋，恐怕白锦卿早已死在他的剑下。
曾经的死敌如今却成了自己的保镖，真是世事难料。
“坐。”
“属下站着即可。”
“你站着，影子映在窗户上，外人会瞧见。”
蓝楼若显得有几分局促，顺从地坐在了苏袖罗对面。
“抱歉。”
苏袖罗哑然一笑，像蓝楼若这种听吩咐卖命的人，其实往往是很单纯的。
“他叫你跟着我，可我并没有高官俸禄可以允诺你，甚至，还有可能因此丧命，你清楚吗？”
蓝楼若认真回应：“属下的命是殿下给的，为姑娘做事就是为殿下做事，我别无所求。姑娘有需要，尽可以吩咐。”
“好，我这里有一份名单，上面都是些木瓦工匠的名字。劳你替我查一查，这些人之中，是否有不寻常之处，或与苏府的人交往过密的。”
蓝楼若接过名单：“明白。”
苏袖罗问：“苏府诸人，需要我向你简单介绍一下吗？”
“不必，很早以前殿下就命我细细调查过，属下基本都已经了解。”
“他倒十分仔细，”苏袖罗眸中带光，“除此之外，我还需要你帮我注意一下柳氏、苏瑶、苏陵北这三人的动向，尤其是他们的贴身奴才丫环，近日有没有异常举动，或是外出见了什么特殊的人。”
蓝楼若点点头：“好，属下知道了。”
苏袖罗又问：“往后，我该如何联系你？”
“属下会自己寻找藏身之所，若是姑娘有事找我，可以在院子墙根处放三枚石子，我看到以后，便会趁无人之时偷偷赶来。假如事出紧急，或有不得已的难处，姑娘也可派人到奉天客栈托掌柜的传话给我。”
“如果我有情况要向姑娘禀告，便会在你的窗台上放一枚对折过的树叶，待姑娘方便之时，将树叶收走，我就会出现。”
苏袖罗微微抬头，目光中多了些赞赏的意味：“你的法子很周全。”
蓝楼若只是平静地说：“属下时常行走在刀尖，谨慎，只是生存本能。”
“你先下去吧，我乏了。”
“那属下不打扰姑娘休息了，姑娘吩咐的事，我立刻去办。”
“好。”
灯火曳动间，蓝楼若忽又消失在夜色中。
很快，沁春院的修缮工作就轰轰烈烈地开始了，材料一担担运进府，苏袖罗细细清点着人财物，有房妈妈从旁协助，倒也十分得心应手。
毕竟她可是曾经当过皇后，统管整个后宫的人。
“房妈妈，晌午跟厨房说一声，师傅们忙碌辛苦，给他们开开小灶多备些硬菜。姨娘已经交代了，一应开支我做主即可。”
“好的，四小姐。”
接连几日，苏袖罗都忙于此事，除三姨娘柳氏偶尔过来询问情况外，其余各房皆没有什么动静。
苏袖罗很清楚，沸水是不会响的，表面的和谐，往往意味着更大的阴谋。
“小姐，有了有了。”
“有什么了？”
苏袖罗正在核对材料的用量，萸莲忽然凑了上来。
随即贴到她耳边，悄声说：“有树叶了。”
苏袖罗只略一恍然，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嗯，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等到亥时三刻，所有事宜都处理妥当，下人们也已睡下，苏袖罗才将那树叶收了起来。
果然，没多久蓝楼若就来了，还是一样突然的出场方式。
“姑娘，那份名单我已经细细查过，基本上都是些普通的工匠，唯有一人较为可疑。”
“怎么说？”
“其中有个叫肖大的，我查了他的身世背景，有一段过往缺乏考证，且存在时间逻辑漏洞，仔细核实以后，我发现他如今的身份是捏造的，而且他的木工技能也是近来才学的。在此之前，他实际上是个术士。”
苏袖罗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术士？”
“是的，他原住承陵一带，以替人观阴阳看风水、相面占卜为生，且颇有造诣，在当地也算小有名气。我乔装改扮去了趟他家，他的夫人也极擅此道，而且，刚刚接了个大买卖。”
“什么样的买卖？”
蓝楼若反问道：“姑娘可知道厌胜之术？”
苏袖罗答：“大概知道点皮毛。”
“有人花费重金，让她帮忙做三个木头人偶。就是那种头上插针，用以诅咒他人的巫蛊娃娃。”
苏袖罗眯着眼，警觉到：“如今的天子最恨的就是厌胜之术，当初他悖逆上位，惹得许多老臣不满，其中就有人暗自使用此法诅咒于他，导致他生了场大病险些丧命。后来他下令严查，将那下蛊之人满门抄斩，还说以后绝不能再见此等污秽之事。”
“姑娘放心，这几天我都盯着的，等交货之时就知道是谁在背后谋划了。”
苏袖罗唇边不经意露出一丝讽笑：“若真是他们做的，那也算是兵行险招、穷途末路了。”
“姑娘睿智。”
“后天，沁春院就会修缮完毕，你趁着无人之时，帮我仔细检查一番，看他们是否动了什么手脚。”
“是，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