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修葺之事
自苏陵北被罚了家法后,一直细细治疗将养着,却总不见好,只能由人搀扶着才可勉强站立。
“大哥,我看这些大夫根本就是医术不精,要不,咱们求助舅舅吧,他手底下可都是军医,想必会有些过人手段,”苏瑶满脸激愤,“而且,母亲的病也不能再拖了,自她疯症后,每每胡言乱语,现在都被父亲派人监禁起来了。”
苏陵北咬牙切齿道:“你说得对,我们不能再坐以待毙了。表姨如今眼里只有她的太子,根本顾不上你我。我这就写信给舅舅,让他施以援手。”
苏瑶攥紧拳头:“舅舅在前线鏖战,一直十分挂念母亲,等他们得胜归来,咱们就能翻盘。这该死的苏袖罗,我绝不容她活得这么痛快!可惜了,她那个病恹恹的娘,怎么就没传染点绝症给她呢。”
苏陵北劝道:“眼下没有母亲的庇护,你不要再轻易动手了,免得弄巧成拙。其实你不该下手太快,留着那个病秧子,反而能拿捏她的软肋。如今她在这府中,仗着有祖母和郡主撑腰,根本全无忌惮,连爹都敢出言顶撞,简直邪门得很。妹妹,我实在担心你再受其害。”
苏瑶瞪着赤红的眼:“咱们既不便参与,那就借别人的手去做。就算伤不了她的元气,能给她添些堵也是好的。”
夜间,柳氏与苏寒节耳语。
“老爷,六妹妹自怀孕后,身上总觉得不舒服,我找大夫给她把了脉,说是头胎生产耗了太多气血,月子期间又没有疗养好,所以身子有些亏空。我正着急,倒是袖罗提了个好法子。”
苏寒节翻阅着书籍,心不在焉地问:“什么法子?”
“这孩子不仅有孝心,还细致聪慧,她说六妹妹住的那个院子朝西南向,最是湿冷,住久了自然气闭不通,容易脾胃虚弱。我想,干脆就把沁春院修整一下,趁着现在月份不大,让六妹妹搬过去吧。”
苏寒节随口一答:“嗯。”
“我这手头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张罗完,正好也是个学习的机会,念在袖罗这一片心意,要不就把这修整的事情交给她跟进吧。”
“你做主就是,只是不可过度靡费,免得落人口舌。”
“放心吧老爷,我心里有数。”
第二天一早,趁着女眷们请安的工夫,柳氏就把这件事安排了。
“六妹妹近来怀孕辛苦,我也是十分心疼,还好孩子们孝顺,说你住的院子不适合养胎,建议我给你换个地方。老夫人,昨晚我跟老爷已经商量过了,把沁春院修整出来给六妹妹安胎。眼下府上事情多,大房又自顾不暇,好在袖罗是个最体贴稳重的,这件事,我想就交给她料理吧。”
见老夫人似有疑虑,柳氏接着说:“一应工匠和材料都已经联系好了,袖罗只要稍微监察一下进度,免得他们偷工减料就成,并不难的,正好也是个锻炼的机会。”
“袖罗,你是个乖巧孩子,想必不会拒绝吧?”
苏袖罗隐隐感觉他们又要作妖了,但气氛都烘托到这儿了,也不好断然拒绝。
“姨娘器重,袖罗尽力而为。”
“没事,别有太大压力,老夫人,我会多指点她的。”
“既然你们都定了,就这样办吧。如今局势动荡,寒节又是老来得子,既是你当家,一定要悉心照料,不要出什么差错。”
“是,这后院上下,妾身没有不上心的。”
回了憩思院,苏袖罗总觉得惴惴不安。
表面上看,柳氏的安排的确合乎情理,挑不出错漏,可问题反而就在于此。
一则她没有这么好心,二则她也想不到如此周全。
方才柳氏所说的那番话,是否在暗喻什么呢……
“房妈妈,我资历尚浅,想请教一下,这房屋修缮之事,若要做手脚,可从何下手呢?”
房妈妈答:“四小姐,说句实话,于那些木瓦工匠而言,只要有心为之,一砖一瓦、一石一泥皆可成事,假若没有懂行的人帮忙指点,你是防不住的。”
“即便我有这样的人可用,她已将一切都提前备下了,我也没有安插的由头。”
房妈妈欲言又止:“四小姐,我觉得三姨娘是没有这般心思的,恐怕……”
“她没有,可她身后的人有,他们必是想用六姨娘未出生的孩子做文章。稚子无辜,这样的争斗不该牵连下一代,”想起自己早夭的孩儿,苏袖罗内心又是一阵剧痛,“房妈妈,帮我叫萸莲进来吧,我要给五皇子,递个消息出去。”
“好的,四小姐。”
萸莲倒是个伶俐的丫头,求助信很快就送到了白凛征那儿。
“阿若,你说这苏袖罗可真有意思,明明是有求于我,想我为她分忧解困,写的却是要与我做交易,真是一点人情也不肯欠,”白凛征手里挥着信笺,无奈一笑,“想来苏陵北如今瘫痪卧床,这苏府上下应该无人能及你武艺了,你以后就跟着她,暗中协助保护罢。”
蓝楼若满心不解:“可是殿下,我……”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的安危,放心罢,我的武功虽比不上你,却也是一日都不曾荒废,外人不知我的实力,难道你还不清楚吗?自保,足矣。更何况,我可是皇子,这天子脚下,没人敢对我不利。”
“殿下,话虽如此,但……”
“好了,别啰嗦了,就这样吧。你如何待我,便如何待她。切记,不要轻易暴露行踪。”
蓝楼若握剑而跪:“是,属下明白。但,属下也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
“属下之前混迹江湖,曾有一生死之交,我们还结拜为义兄妹。后来她受了埋伏,执行任务失败,侥幸躲过旧主追杀捡回一条命。但也因此,无人再敢启用她。如果殿下信得过我,可否让她跟随殿下左右,楼若愿以性命担保,她绝不会背弃殿下。”
“她叫什么?”
“她自幼无父无母,取了个小字汲,我们结拜以后,她就干脆随了我的姓,如今唤作蓝汲。”
“好,我答应你,让蓝汲来见我吧,我会好生待她。”
蓝楼若俯身磕头:“属下,谢过殿下。”
“真见外,你我是自己人,何须行这样的大礼,”白凛征将他扶起,笑道,“我还得感激你的举荐呢。”
蓝楼若的忠诚,白凛征是最清楚不过的。
前世,蓝楼若替他刺杀白锦卿未成,受尽极刑也没有吐露一个字,最后在狱中结果了自己的性命。
这份赤诚肝胆,白凛征始终感念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