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正面冲突
“表姐的干女儿，马上就要成为慎贵妃的儿媳，本来你们之间有所不合，相互制衡，倒正好可以消弭结党营私的可能。可如今，皇后的堂外甥女怀着四皇子的骨肉来到郡主府，难保无人跟踪，不论外人如何揣测，你都与皇后和慎贵妃有了说不清的联系。”
“说句不该说的话，皇后和慎贵妃都有自己的儿子，此事一旦牵扯到太子，那可就不只是儿女情长了，而是关乎朝廷社稷。表姐本就有外族血脉，有心之人会如何加以揣测？他们会妄议诽谤，说你用一个干女儿，试图牵制住两位皇子。这些话若是传到父皇耳中，他又会如何思量？”
“四哥品行不端，将他斥责发落一番在所难免，那慎贵妃自然会将怨气牵连到你们身上，往后必定处处刁难。另则，父皇或许会对太子有所猜忌，但太子毕竟没有直接参与，又是嫡子储君、身份尊贵，想来不会受到责罚，但名声有损亦无可避免。”
“父皇生性多疑，若太子和四皇子都有所折损，接下来他会如何认为呢？我们另外几个儿子，是否参与其中，是否设局陷害，他难道就不会怀疑吗？”
“到那时，皇后只需在背后偷偷造势，鼓动几个臣子为其他皇子说话，借机贬低太子，随意捏造些无关紧要的小过错，就可以令父皇对我们更加忌惮。”
白凛征反问道：“从一个小小的女子，影射到党争夺位，难道，此招不够毒辣吗？”
白锦卿惊讶地望着白凛征，在他的认知里，从未将这个五弟当作过竞争对手，今日这番话，倒叫他认清了白凛征的敏锐和决断，原来他们都一样，明哲保身、隐忍不发，在外人面前谨慎伪装，只待来日一博。
白锦卿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如此多的强敌，他究竟该如何应对。
“果真毒计，”建安郡主嘴唇微颤，“那依你之见，眼下怎么办？”
“如我方才所说，我会替表姐查明一切，要是假的，自然容易处置。若为真，表姐恐怕只能孤注一掷，将选择权，交给父皇。”
“你的意思是？”
白凛征道：“再过半月就是慎贵妃生辰，表姐今年就不要拒绝了，同入宫欢聚罢。”
于郡主府用了午膳后，几人便不约而同地一起告辞了。
白凛征先行离去，苏袖罗正欲上马车，却被白锦卿拦住了去路。
“苏姑娘，能否容在下问几句话？”
苏袖罗冷冷道：“殿下的样子，似乎不是在征求意见，而是在命令我。”
“苏姑娘，你仿佛对我颇为抵触，我究竟何处得罪了你？”
“殿下误会了，你既没有得罪我，我也没有抵触你。毕竟我们之间，本来就没什么交情。”
白锦卿脸色有些发白：“是，你我并非朋友，但，也不至于成为敌人吧？”
“殿下这话，我着实不太明白，难道我有为难过殿下，或者做了什么有损于殿下的事情吗？”
“你！”
白锦卿自认为自己还算得上是个沉得住气的人，但是苏袖罗不卑不亢、以柔化刚的话术还是令他差点克制不住脾气。
他简直想上前掐住她的脖子，盯着她漆黑的眼眸，看清她到底几分真几分假。
“是，你并没有，你只是疏远于我罢了。既然你如此自恃清高，又为何要与五皇子相交呢？”
“难道我想与谁相交，还要取得四殿下的同意吗？殿下是不是，管得太宽了。”
苏袖罗心底的恨宛如藤蔓盘踞而上覆盖了她的眼眸，这是自重生之后，她第一次仔细而认真地正视白锦卿，如果可以，她真想现在就将他生剖剔骨。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以为成了郡主的干女儿，就可以对皇子言辞侮辱、尊卑不分了吗！”
苏袖罗面上浮着冷笑：“殿下辩不过我，就用权势身份强压予我。殿下难道就不觉得，自己既可怜，又卑鄙吗？”
“大胆！”
白锦卿高高举起右手，只差毫厘便要落在苏袖罗脸上。
苏袖罗仍是镇定自若地看着他，全无畏惧，甚至连呼吸声都没有加重。
白锦卿忽然觉得自己败了，他根本看不透这个女子，也根本没有办法拿捏她。
她用“可怜”“卑鄙”二词将他形容得十分精准，她对自己的了解，远比他认为的多得多。
有这样一个敌人，真是太危险了。
白锦卿收了手，思索再三，换了种语气道：“白凛征究竟允诺了你什么？我也可以给你。”
“什么意思？殿下这又是想收买我了吗？”
“并非收买，而是拉拢。”
“殿下不必枉费心思了，我想要的，你永远也给不了。”
“你怎知我给不了？”
“殿下，道不同不相为谋，我想我们没有讨论下去的必要，只是浪费时间罢了。”
白锦卿阴沉着脸：“五皇子是不是已有了争储之心？”
“这句话，殿下何不自己去问他。”
“苏袖罗，我想你是聪明人，你会看清，到底选谁才是明智的。其实说到卑鄙，你又何尝不卑鄙呢，苏陵北的事情，不就是你一手策划的吗？对自己的嫡母兄长都可以下此狠手，倒是叫人佩服。”
苏袖罗面无表情道：“殿下过誉了，往后若有需要斩杀手足之时，我想殿下定会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白锦卿眼底燃烧着怒火：“苏袖罗，过慧易夭，你最好不要得意得太早，不然我一个不高兴，杀了你，也不是什么难事。”
苏袖罗轻蔑一笑：“殿下既然看得出我已经投诚五皇子，那你也应该知道，杀了我意味着什么。殿下蛰伏这么多年，计划还未实现，你敢公然与他为敌吗？”
白锦卿瞪大双眼：“你怎么知道！”
“是啊，我怎么知道，殿下午夜梦回的时候，好好想想，自己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纰漏吧。”
白锦卿的多疑性子与其父不相上下，苏袖罗很清楚，他回去定然寝食难安，势要将不存在的叛徒揪出来。
只要能让白锦卿不痛快，那她心里就会痛快几分。
“臣女告辞，殿下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