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见招拆招
赐婚一事很快便传得人尽皆知，白凛征思前想后，托下人给苏袖罗递了信儿，约在承乾寺相会。
承乾寺坐落于京城东郊，整体布局规整，风格古朴，常有达官贵人来此拜佛还愿，倒也十分热闹。
苏袖罗借着求签的由头，只领着萸莲去了，先恭恭敬敬上了香，然后便寻了处僻静地方与白凛征单独说话。
白凛征酝酿了半晌，开口问：“你，还好吧？”
苏袖罗抖落着衣衫上的露水，反问：“你指的是什么？”
“不用这么敏感，只是简单的关心而已，”白凛征略微摇头，他能感觉到苏袖罗本能性的抵触，“你如果不想提，我也不会勉强。”
苏袖罗迟疑道：“我娘亲的死，乃我疏忽所致，我心中有无尽的悲伤，但更多的，还是恨。他们理应为此付出代价，我也必会不惜一切。”
“别太自责难过了，我会帮你报仇的。”
苏袖罗低声道：“嗯。”
“赐婚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不知道这四哥究竟吃错了什么药，忽然就要娶你过门，还讨了父皇的恩旨。”
苏袖罗冷哼一声：“在我看来，不过就是白锦卿当年那套路数罢了。拿我当个幌子，真正的目的，恐怕还是在苏瑶。”
“看来，你已经想到化解之法了？”
苏袖罗眼尾一挑：“虽然我不知他们在中间是如何牵的线、搭的桥，但以我的猜想，慎贵妃那样倨傲的性情，是容不得四皇子这般任性胡闹的。我只是一介庶女，本就入不得她的眼，如今又拜了建阳郡主为干娘，便更牵连了诸多恩怨旧账，这封旨意恐怕根本就没有经过她的同意。”
“的确，当年北倭派人来，想要回郡主，慎贵妃似有私利，竟极力劝父皇同意。好在北倭态度轻蔑，招致群臣反对，最终才不了了之。此事过后，她二人就一直有所嫌隙，郡主还曾说，凡慎贵妃在场，她便绝不进宫，”白凛征神色肃穆，“如此说来，若慎贵妃后知后觉，那不就……”
“恼怒是必然的，但光恼怒还不够，还得在火上多添一把油，叫他们收不了场才好，”苏袖罗浅浅一笑，“殿下你可还记得，前世，四皇子曾有一位‘红颜知己’，带子逼婚，闹出好大的阵仗。”
“你不提我倒差点忘了，那女子好像叫洪舞儿。四哥与她一夜露水情缘，她怀了孕，竟偷偷生下来养着，谎称是自己的亲弟。等孩子满过了两岁才带来相认，还因此搅黄了四哥的婚事。”
白凛征顿了顿，接着说：“只是她太过天真，以为如此便能入得天子家，最后还不是被慎贵妃偷偷处置了，连儿子也因病早夭。”
苏袖罗漆黑的瞳孔中映着白凛征的脸：“她并非天真，而是蠢钝，连自己的优势都没有把握住。”
“优势？什么意思？”
苏袖罗不紧不慢地解释：“洪舞儿已逝的祖母与皇后的舅母是亲姐妹，洪舞儿的母亲和皇后便是堂姐妹，她自然就是皇后的堂外甥女。”
白凛征略略思索一番，疑道：“这你也知道？”
苏袖罗脸色一变，并不想回应。
前世，洪舞儿逼婚四皇子时，苏袖罗和白锦卿已经成婚多日，所谓夫妻一体，白锦卿能打探到的消息，她自然也会知晓。
当初白锦卿本想利用这一点挑起皇后和慎贵妃的矛盾，却没想慎贵妃手脚太快，他根本来不及布局。
如今，这反而成了苏袖罗破解困局的筹码。
白凛征没有追问，转而说：“按照时间推算，洪舞儿应该已经怀有身孕，只是不知皇后是否清楚她的身世。”
“洪舞儿的祖母过世得早，父亲又是个烂赌鬼，一家子过得穷困潦倒，与皇后结成远房亲戚，也是后来的事情了。依我猜想，他们彼此之间应该没有捅破过这层关系。”
“那便好，若有她在其中搅局，这件事就有转圜余地了。”
苏袖罗点点头：“嗯。”
二人又秘密谋划了一番，后便各自离去了。
次日，白凛征便替苏袖罗约了四皇子廊砚茶肆小聚。
白崇垣迟迟而至，满脸戏谑：“哟，苏姑娘，咱们的婚期只有不过一月，你就这么急切地想见到本夫君了吗？”
苏袖罗轻哼一声：“四殿下忽然对臣女情深一片，臣女，实是受宠若惊。”
白崇垣满不在乎道：“缘分这东西可是很难说的，反正我们已有婚约，你乖乖从了就是。难道嫁给我，还能委屈了你不成？”
“臣女当然不委屈，今日相见，只是想向四殿下讨一样物件。”
“物件？什么物件？”
苏袖罗望向白崇垣，眼底似有嘲讽：“四殿下的手中，不是有我的定情信物吗？那流苏耳坠，是我亲娘留给我的。如今她已经过世，臣女希望殿下能够归还。”
“哦？原来你是这个意思，”白崇垣转过头来，一脸不屑，“既然是你娘留下的遗物，给你也是应该的。”
白崇垣上下摸索一番，摆手道：“哦，我没带出来，这样吧，我稍后叫人送到你府上去。”左右这戏已经演完了，他留着也是无用，何况是死人的东西，还多了些晦气。
“那就多谢殿下。”
看着苏袖罗白皙秀嫩的脸颊，白崇垣胆色心起，猛然逼近便想上手亲热。
苏袖罗疾疾站起退避，攥着拳头往旁侧躲：“既然婚期将至，四殿下又何必着急呢？我们，来日方长。”
白崇垣作自讨没趣状：“呵，好，好，就听你的，我不急，我不急。”
“殿下，既然你将是我夫君，有些话，袖罗还是想告诫一番。”
“什么话？说。”
“前两日，我去找长姐借针线，恰巧在门外听闻她与下人说话，”苏袖罗佯装神秘道，“她说，她的表姑有意让她与太子亲上加亲，还给她送了许多礼物，她十分欢喜。”
白崇垣显得十分震怒：“什么？不可能，你最好不要胡说八道！”
苏袖罗冷声道：“她还说……虽然四殿下对她情真意切，但你终究没有登基之望，只会耽误了她的前程。”
白崇垣愤而拍桌：“什么，简直是放狗屁！”
苏袖罗平静地望着他，这家伙果然是个昏聩的草包，不过几句话就动摇了心志。
“而且，我还听她们提及你送的什么羊脂玉佩，让处置了之类的话。”
白崇垣皱紧眉头，压制着自己激烈的情绪。
他确实私下赠过苏瑶一枚上供来的羊脂玉佩，成色、质地都是上佳，说是价值连城也不为过。若不是苏瑶亲口提及，苏袖罗又怎会得知。
思索再三，白崇垣对苏袖罗的话便更是信了几分。
“哼，够了，你不要再说了，我自有分辨。”
“是，那臣女就先告退了。”
看着白崇垣的神色，苏袖罗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
接下来，就看白凛征如何配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