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接连反转
果不其然，吴妈妈只稍微在苏瑶身上摸索了下，就从花织金的腰带内掏出了那枚耳环。因天气湿冷，身上衣裳穿得厚实，苏瑶竟没有丝毫察觉。
她立刻就联想到今天早晨苏袖罗那番反常的亲近举动，浑身似遭雷劈一般惊愕。
吴妈妈正准备出去禀报，苏瑶几乎是下意识地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略带心虚地警告道：“吴妈妈，这不是我做的，你不能告诉祖母！”
吴妈妈一点也没有妥协的意思：“大小姐，孰是孰非，老夫人心中自有分辨。”
此时的苏瑶就像个无头苍蝇一般，已经完全失了理智：“我可是嫡女，败坏了我的名声，也就是败坏了爹爹的名声，你担当得起吗！苏袖罗不过是个庶出，是她嫁祸给我的！”
“大小姐，体面不是旁人给的，是要自己争的，”吴妈妈甩开苏瑶的手，表情冷漠地走了出去，“老夫人，东西在大小姐的身上。”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苏瑶立刻便追了出来，红着眼尽力保持着冷静的样子：“是有人栽赃嫁祸，耳环怎么可能是我拿的！我是郑姨母的亲侄女，我偷她的首饰做什么！”
她心里很清楚，此情此景下，若是再一口咬定是苏袖罗做的，只会更加坐实自己做贼心虚的嫌疑。
柳氏倒是乖觉，马上就转移了攻击对象：“不是你做的，难不成是那耳环自己掉进去的？”反正是他们两方狗咬狗，谁吃亏都是自己稳赚。
自己掉进去……这话倒是给了顾氏提醒，现下她已经完全明白了苏袖罗所布的局，当务之急是，必须把自己的女儿摘干净。
顾氏向周妈妈使了个眼色，周妈妈了然于心，一把揪住丫鬟秋知的耳朵，将她拽到了堂前：“你这奴才，自己偷了东西还敢嫁祸到主子身上，还不跪下！”
秋知几乎是瞬间就接受了这个安排，哭哭啼啼地跪在了地上。
苏袖罗冷眼看着，这也算是她们惯用的伎俩了，弃车保帅。
秋知胆战心惊地哭诉：“是，是我贪财，偷了郑夫人的耳环，刚才闹得厉害，我，我害怕，所以就塞到了大小姐身上。”
老夫人看出了一丝蹊跷，与吴妈妈耳语了几句，吴妈妈便走到秋知跟前，蹲下身悄声问了个问题，而后又私下回禀了老夫人。
老夫人不耐烦地揉了揉太阳穴：“好了，吵闹了几个时辰，你们累了，我也累了，既然是秋知手脚不干净，吴妈妈，拖下去处置了。”
“老夫人，求您饶我一命吧老夫人！”秋知拼命挣扎着求饶，“大夫人，大小姐，救我！”
“顾氏，你是正妻，更是当家嫡母，若是连这样子虚乌有的事情都不能平，惹得府宅上下不安宁，我如何能放心将管家之权交给你，你太令我失望了！”
自成婚以来，老夫人从未说过这样的重话，顾氏顿时感觉当头棒喝，以后绝不能再行险招了。
顾氏跪下身，强压怒火道：“儿媳知错了，儿媳谨记于心，以后一定更加审慎行事，行好掌家之职。周妈妈，还不快把随意攀诬主子的丫鬟都带下去杖责！”
老夫人摆摆手，并不想多听这些不走心的场面话：“行了行了，你知道就好，袖罗留下，其余人都退了吧。”
待人群四散而去，苏袖罗才跪在堂中，重新行了个大礼：“袖罗多谢祖母庇护！”
老夫人眯眼问：“所有事情都是你一手安排的？”
苏袖罗诚恳地回答：“并非孙女刻意安排，是大夫人诬陷在前，我不过是为了自保，才出此下策。”
老夫人又问：“你可知我方才，叫吴妈妈问了秋知什么问题？”
苏袖罗抬头，微微一笑道：“吴妈妈问的是，耳环藏在了大姐姐身上何处，我想，秋知必然是答错了位置。”
老夫人直了直身子，左手摩挲着膝盖：“你很聪明，却也很大胆，若是方才我不答允你，你又该当如何？”
苏袖罗坦荡地笑了笑：“无计可施。”
倒把老夫人也逗乐了：“你这孩子啊……”
苏袖罗自告奋勇道：“祖母的痹症又犯了吗？孙女之前还学过一些按摩手法，如果祖母不介意的话，不妨让孙女一试。”
吴妈妈道：“四小姐所说的薏苡仁熬煮之法的确很有效果，只是老夫人这是多年的疾症了，所以每逢天气变化，还是难免不适。”
苏袖罗便自顾自地走到老夫人身前，蹲下身为她交替按压血海、梁丘、足三里、阳陵泉等穴位。
苏袖罗字斟句酌道：“祖母，我现在所按的这几个穴位都是祛风湿、通经脉的，若是想要效果更佳，最好是采用艾灸或针灸之法，除此之外，还要注意身体保养，可多食些蹄筋、山药之类的食物。”
老夫人诧异地望着她：“你小小年纪，怎么懂得这样多？”
苏袖罗低垂着头，三分假七分真地解释：“不瞒祖母说，以前在清坊寺的时候，住持对我很不好，时常打骂，还辱骂我是灾星，有人生没人养。即便是寒冬腊月，我也要洗衣砍柴，干各种粗活，稍微做错事，便是几天几夜不许吃饭。”
“您看，这些伤都是被她们用藤条打、用手掐的，”苏袖罗将衣裳高高挽起，露出许多细长的伤痕，“人们都说久病成良医，时间长了，我便熟悉了半数医药的使用方法。再加上寺中也有许多年老的尼姑，从她们那儿也学到了不少东西，算是因祸得福吧。”
老夫人心疼地摸摸她的头：“袖罗，你受苦了。”这才真正明白了，为何这个年幼的孩子竟有如此心智和见地。
苏袖罗释然般地道：“没事的祖母，都过去了，有您的庇佑，孙女什么苦也不怕。”
老夫人嘱咐：“以后有什么事，提前同祖母通个气，祖母才好帮你。”
“我知道了，祖母，”苏袖罗转而望向吴妈妈，“吴妈妈，待会儿我写几味药给你，劳烦你抓了药，放入布袋中，加热后外敷在祖母膝盖处，这样会比按摩穴位效果更好些。”
吴妈妈笑着答允：“好嘞，四小姐。”同苏瑶比起来，这个四小姐的格局和品德简直是高了一大截。
苏袖罗倒没能完全卸下心防，这次大夫人算是狠狠跌了一跤，下次的反击恐怕就没有这么简单了，她必须要提前谋划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