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真相渐显
“袖罗，你来了。”
淑妃带着亲切的笑意走了出来，打破了这焦灼的氛围。
下一秒，白凛征不留痕迹地收起了自己的情绪，走上前扶住她。
“入秋了，母亲多加些衣裳吧。”
“里头加了好几件了，别担心，”淑妃轻拍了拍白凛征的手，“袖罗，进去坐坐吧。”
苏袖罗摇摇头，故意又将那木盆抬高了些：“不了不了，昨日耽搁了时间，都被住持骂了大半晌，今天不敢坐了。”
淑妃见她面色惶恐，问道：“怎么，住持经常为难你吗？”
苏袖罗露出一副无辜的神情答：“不，是我自己没做好事情，住持才骂我，不给我饭吃的。”
“可怜的孩子，竟然不给你饭吃，”淑妃转头说，“李嬷嬷，快将征儿带来的糕点包几块给袖罗。”
“好的，主子。”
苏袖罗的眼泪说来就来，斗大的眼珠立时哗啦啦往下滚。
淑妃一惊：“袖罗，你这是怎么了？”
“从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我，我难受……”
苏袖罗哭得五官乱飞，言语间倒是带着些许真心。
前世，她在清坊寺，在苏府，从来都是被忽略、被欺压的对象，成婚以后，更是殚精竭虑，惴惴不安，可以说从来没有感受过来自长辈、亲族的关切。
淑妃踱着步子上前将苏袖罗揽入怀中，道：“可怜的孩子。”
身后的白凛征泰然自若地观察着这一切，深邃的眼神晦涩不明。
“对不起，我来是想告诉你，那簪子，昨日住持打骂我的时候，不小心掉了出来，被她抢走了。”
淑妃叹着气，道：“你这孩子，我不是让你交给他们便是，还能免你一顿责罚。”
苏袖罗吸了吸鼻涕说：“我，我舍不得。”
“好了好了，别哭了，抢了就抢了，我再给你些别的。”
白凛征大跨步上前问：“母亲，什么簪子？”
李嬷嬷将包好的糕点递到苏袖罗手里，抬头回了一句：“是你母亲从宫里带出来的那支金丝楠木簪子。”
白凛征的表情凝在了脸上：“母亲，那可是你的爱物！”
淑妃当日离宫，只带了几件配饰，这簪子还是她与皇帝定情之时的交换信物，她一直视若珍宝。怎么会，就这样赠与了这个丫头？
“什么爱物不爱物的，身外之物罢了。”
淑妃自己倒是不以为然，一则她确实喜欢苏袖罗，初见便觉得投缘，二则也是为了感谢苏袖罗助她查获了下毒之事，救了她一命。
苏袖罗动作轻缓地挣脱开，止住眼泪说：“我，我该回去了，不然等下住持又会说我洗衣服动作慢了。”
淑妃瞧着她手里大大的木盆，问道：“你每日都要洗这许多衣服？”
苏袖罗眨巴着大眼睛点点头，故意将那几件袈裟从底下翻起来，道：“是呀，这是住持和监院的衣裳，我日日都洗。”
铃兰花水的味道挥发了出来，淑妃一闻便觉不对，这与那露水的香味十分相似。
她递了个眼神给白凛征，笑道：“征儿，你陪袖罗走一程罢，她这木盆又大又沉，端着手酸。”
“好的，母亲，”白凛征瞬间换上了温和的笑意，从苏袖罗手中接过木盆，“我替你拿。”
淑妃仍是笑着：“对了，还没跟你介绍，这是我的儿子，白凛征。你们快去吧，免得时辰晚了。”
“母亲，我去去便回。”
“好。”
一路上，二人前后脚走着，谁也没有主动开口。
白凛征始终用余光试探着苏袖罗，苏袖罗也怕他看出什么破绽，所以一直低着头脚步匆匆往前赶。
到了寺前，苏袖罗接回了木盆，淡淡地道：“谢谢你。”
“不必客气。”
白凛征目不转睛地盯着苏袖罗，似乎想透过那双墨黑的眼眸看清她的心思。
不过此刻苏袖罗的双瞳清澈如水，什么也窥探不出。
分别以后，白凛征即刻便赶回了禅房。
方才趁着苏袖罗不注意，他已经认真翻查过那几件衣裳，手上也因此沾染上了味道。
淑妃迎上前问：“征儿，如何？”
“袈裟上的气味，应该就是出自铃兰，与露水中的毒源一致，”白凛征愤怒地握紧拳头，“看来那个典座是受了住持的指示，或许连她也不清楚其中的关窍。该死，真是该死，竟敢毒害母亲！”
淑妃也是又惊又恼，但更怕白凛征因此冲动行事，所以连声安慰：“好了好了，征儿，我们既然已经发现，那事情就尚有转圜的余地。”
白凛征瞪大了双眼，整个人就像一只发狂的雄狮：“什么转圈余地，就是这些贱人害死的你！”
淑妃满是迷茫：“你，你说什么？”
白凛征从没有这般失态过，他那无名孽火与怒意似乎要将人吞没。
看着淑妃惊惧无措的样子，白凛征急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咬牙道：“母亲，我，我的意思是，她们应当受到惩处。”
虽然这个苏袖罗颇有些可疑，可以说所有事情都是她的引导下被发现的，可那露水中的毒确实铁证如山，白凛征根本不在乎这其中到底有多少猫腻，这些人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白凛征缓缓道：“我已命人细细暗查过清坊寺，住持和监院一直在私下敛财，收受回扣，搅得内里乌烟瘴气。而且，许多皇家贵胄，江湖明杰都与她们有所往来。”
淑妃望着他的侧颜，担心地问：“征儿，你想怎么做？”
白凛征扯出一抹微微笑意，道：“孩儿自有打算，母亲不必忧心。”
当天夜里，一名杀手悄无声息地潜入寺内，动作娴熟地杀死了住持和监院，连典座也被敲晕后打断了一只手。
喧嚣的风一刻也未停止流转，白凛征负手立于窗前，月辉恰到好处地落下，衬得他更是风华出尘。
杀手单膝跪于身前，向他复命道：“殿下，已经办妥。”
白凛征冷冰冰地问：“幕后主使是谁？”
“皇后，”杀手平静地回道，“所有指令都是由皇后身边的崔嬷嬷向住持传达的。”
白凛征攥紧了那支木簪，嗤笑一声：“原来是她……”
很好，咱们就走着瞧吧，皇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