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出发，南方
新元历165年10月2日，亚美尼亚城郊发生的流血事件一定程度上改写了大陆前进的历史。
生活在王都的亚美尼亚人已经二十多年没有见识过战争的血腥，而南方军适时的一场表演正好将民众对于王都附近驻守别国大量军队的不满发泄出来。
尽管本次事件，在第一军早有准备的情况下，以己方士兵少数负伤，孔雀方死亡十二人，并且其中还有一个少尉军官的战果结束。亚美尼亚城内还是掀起了一场反对孔雀王朝的浪潮，无数平民涌上街头，朝当权者游行抗议，要求将孔雀军赶出公国，帕提亚的国土上不应该有外国军队驻扎。
事情的发展有些脱离博弈双方的预想，朝会不得不立即结束，第五军在制止完冲突后，进行全城戒严，让事件停止朝更坏的方向发展。
但对于新晋上将阁下而言，孔雀军方代表提出强烈抗议，要求严惩此事件中的公国士兵，这一举动使得朝会上公国上层人士开始有人提出应该适当对孔雀方表明强硬的态度，总算这场演出没有白费，取得了该有的效果。
在10月3日这天下午，经过了诸多博弈之后，一条按照预想但又有所差别的信息透过内政大臣府的家臣传递到了蒂亚诺林的手中。公国掌控权力最高的几位大人物在关于第一军的驻地问题上达成一致：即继续由公国南部方面军指挥官蒂亚诺林上将总领第一军，第三军两支部队，并委派了新任第一军参谋长。命令南方军在守好新的国境线同时，要对孔雀王朝保持基本的克制，同时要求第三军余部原地补充建制，在适当时间承担起独自守卫公国南部防务的重任。
“总体来说这道任命可以用一句话概述，南方是你的了，蒂亚诺，但是你要注意的一点是这个人。”艾伯拉罕贝亚特伯爵捏着鼻梁轻声说道。
接到信息之后，蒂亚诺林不认为自己私下的一点小把戏能瞒得过内政大臣阁下，对于尊敬的长者，保持良好的沟通是有相当必要的。于是在庄园的密室中，又出现了年轻上将前来拜访的身影。
凯恩波拿巴中将，时年36岁，以这个年纪马上接任公国南部方面军第一军团参谋长一职，如果不具有深厚的背景那么一定是因为过人的能力。此人并非帕提亚国人，准确的说是并非任何一个国家的人。在加入帕提亚军队之前，凯恩波拿巴最开始是法兰西王国一名出色的军官，后来摇身一变成为一名臭名昭彰的佣兵，就是那种为了利益可以进攻自己母国的雇佣兵。因为分赃不均被同伴追杀无奈加入新成立的帕提亚公国。以其强大的武技和出色的军事素养很快被军务大臣范托马斯元帅所注意，不断提拔直到在军部宪兵警察部队担任次长职务只用了5年时间。
但或许是因为元帅阁下在意其雇佣兵的出身，除最开始担任低级军官时曾在外执行任务外，这五年的时间凯恩波拿巴中将都是在公国中枢军部大楼度过的。但其凭借精密的谋划和狠辣的手段在宪兵部队这复杂的部门都能争得一席之地，相信其外放出去一定也可以取得不错的成就。
“这是将两个都信不过的人放在一起，互相监视吗？”蒂亚诺林猜测道。
老人摇摇头，“我不这么认为，既然那个瘦猴子能派他出来，自然是已经取得了他的信任。你要当心，要知道能把南方军完整交给你，公主殿下和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一开始托马斯那家伙是要调派新兵补充第三军的，被公主殿下制止了。”
蒂亚诺林点点头，“下官一定不负公主殿下和您的期望，将南方军牢牢控制在公国手中。”
“您在王都也要做好安全防范措施。毕竟”
同时身为晚辈及身份略低的年轻人适时地提出了自己的一些关心
明白前者意有所指的是什么，老人笑着摆摆手，“现在王都各方势力互相牵制，谁都不敢再出现过激行为，况且我也是有一些准备的。”
“倒是你要注意第二军。”
“东边的第二军吗？”
蒂亚诺林了解一些详情，在本次宫廷刺杀案之中（对外是宣称先王染疾暴亡，新任国主马克陛下也认同此种说法），除自己所率南部方面军驰援王都外，其余各军团，第五军驻守王都，第一时间控制住了王都局势，虽然拉姆维克托上将在后续的一些问题中表现出异样的立场，但那也是因为事件牵扯到了王位更迭归属。而剩下的第四军和第二军都同步表达了留守驻地，防止外敌入侵的想法。
“为什么是第二军？”蒂亚诺林不解的问道。
老人坐直身子，低声说道
“这只是我的猜测，陛下曾经有密信给第四军拉维斯莫伦上将，留意马其顿方面动向，随时做好其入侵报复的准备。”
“所以，从这方面来讲，第四军没有动作是正常的。”
“是的，你别忘了那只瘦猴子出身在哪里？”艾伯拉罕贝亚特大人目光闪闪的看着蒂亚诺林说道。
一瞬间，所有的线索仿佛练成一条线，迅速在蒂亚诺林脑海中闪过
孔雀军突袭比尔尼克隘口，正是从塞琉古王国借道，而塞琉古王国刚刚因为王位的归属发生过叛乱，范托马斯元帅本人及其背后的势力正是塞琉古王国在公国中存在的残余力量。而第二军防守的正是塞琉古王国，还有
明悟了其中的关键，蒂亚诺林郑重点点头。
“亚速钢铁厂的重建已经提上日程，孔雀方面不止一次催促过格尼迪165式的图纸。而且”老人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年轻人“与第一军的械斗，孔雀军方非常不满。公主殿下的意思是你尽快出发，防止南方有变。”
“是，为公国利益计，恳请大人勿尽早将格尼迪165式的制造方法交于孔雀，拜托了！大人。”
新元历165年10月3日，在王都短暂停留两日的南方军两万余人踏上了南下的征途。军团长官理解士兵们对于故乡的留念，特地前往军部得到让士兵放假一天回家探亲的准许。同时在南部战事中死伤的士兵后续抚恤问题也需要军团长在军部那些不知鲜血为何物的老爷面前据理力争。
人类总是死到临头时才会知道后悔二字，但愿屠刀降临到他们脆弱的脖颈之前，这些大人能够明白战争的恐怖。
蒂亚诺林坐在车厢恨恨的想道。
负责士兵抚恤的后勤司次官对于为护国战争而死的士兵们只愿意付出名誉上国之敬士的称号，而实际上遗属们无奈接受苦果后更为企盼的物质上的给与只有区区几十枚公国比克罢了。在繁华的亚美尼亚只够维持一个三口之家两月基本需求的几十枚卢比就能换取一条人命。蒂亚诺林愤怒到笑了，在提出要见军务大臣，甚至将此事报与陛下的威胁下，后勤总长艾伦沃克斯豪尔上将勉强同意将抚恤增加到免除遗属一年赋税的标准。
“这可全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啊，蒂亚诺”
肥猪一样的后勤总长拍着蒂亚诺林的肩膀笑道，强忍住抽刀将对方大卸八块的冲动，蒂亚诺林铁青着脸离开了军部大楼。
归途中将物资托付在战马之上的士兵们，举目间望向队伍中高大的马车都带有崇敬之意。众所周知年轻的军团长在对于战友们的抚恤金上和军方闹得很不愉快，前者最后更是自掏腰包拿出30000多枚金币分发给了战友的遗属们。按照目前大陆上的汇率，一枚金币可以兑换100多枚公国比克，足够三口之家用一年不止了。
对于亚古特斯帕克少将私下将情况透露给士兵们，军团长官并不排斥，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亲眼见到的事物更容易相信。在这片战火遍及的大陆，人命有时就是很不值钱，但有如此的长官，为之赴死，士兵们的心里也更情愿一些。
当大军靠近前边挺拔的陡崖，意味着回返南方的路途已经走完舒适的平原地带，接下来就是崎岖颠簸的山路了。这时中军传来停下休息的命令，率领师团在队伍后方的亚古特斯帕克少将很快在近卫的传令下进入中军的马车中。
鉴于第一、第三军在南方的一系列战功，蒂亚诺林被晋升为上将衔的同时，麾下忠心的部将也不该原地踏步。军团长官并不是吝啬分享战功的人，在得到公主殿下的准许后，亚古特斯帕克准将，罗伊肖恩准将成功将肩上只有边框的将星换成了纯色。第二师团韩虎少将加封为公国男爵，第一师团王明上校调任第三军第一师团长职务，军衔提升为准将。远在赛克城的冯石少将也小小提升了一格，正式担任第一军副军团长一职，军衔为中将。
“如果在这座陡崖上方预先埋伏重兵，是否可以取得不错的战果？”望着匆匆进入马车的部下，军团长官指着前方高山问道。
“嗯以目前看确实如此，但是此山南部坡度太低，只适合伏击北边方向的敌人，而且还需要确定陡崖上方情况，才能做出准确判断。大人您这是？”亚古特少将不太确定地问道。
“既然这样，你的师团负责将此处地形探查明白，记住，要在大军前行之后。”
“遵命！大人。”
目送忠心的下属远离，蒂亚诺林内心默默思索着并不太成熟的想法。
在抚恤阵亡士兵问题上，当得知军团长官将私人获得的20000枚大陆通用金币全部拿出用来分发给战友们的遗属时，新晋升少将军衔的亚古特斯帕克将军毅然选择追随自己的长官，将获取自军务大臣的贿赂一并上交给军团长手中。这一行为同样感染了身为僚友的韩虎男爵、爱德华希尔顿中将以及第一师团张涛准将，后者并没有那么丰厚的积蓄，但也拿出了数百上千枚数量不等的金币。最后在军团长的及时制止下，募捐的行为才没有波及到将官以下的层级。但军团上层的行为，很大程度上凝聚了整个军团的斗志及向心力，这或许是蒂亚诺林预料之外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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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润的海风吹拂在脸上，咸咸的气息很大程度上能解决内心的烦乱与浮躁。身为孔雀王朝四大总督之首的普西亚密特拉阁下却并不这么认为，被风打乱的头巾让他一度想要将其撕下并狠狠地投掷出去。
孔雀王朝近年不算太平，五年前西北方向羯陵伽地区突然出现的野神教派，在公然布教严重阻碍王朝教义施行被异端审判军铲除后，原本应该消失殆尽化为泥土的蝼蚁，在五年内竟暗自发展，信徒已达数十万之众，在王朝西北公然掀起了叛乱。同时数月前一伙具有神异力量的人辗转王朝各地，虽未公然宣传教义，但凭借奇特的治疗能力和强大的武力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民众们对人间之神的信仰。
王朝北方的战事也并不顺利，强大的孔雀骑兵没有直接征服对手，甚至于出征的主将，同为总督职位的隆美纳贾德竟被这个成立不久的小国一名不知名将领斩杀。多方面因素的影响下，王朝不得不改变既定方案，平定西北叛乱的同时，对帕提亚方的军事行动转为谈判桌上。同为神的坚定支持者隆美纳贾德总督的缺失，使得普西亚密特拉总督在哈里发会议上与另外两位同僚的争斗中落于下风。政见不合者的冷嘲热讽尚可接受，但崇敬的主君盲目乐观的态度却让高居总督之首的普西亚密特拉异常窝火。
对于孔雀王朝的子民来说，人生来就是有阶级之分的。按照神的安排总共分有七个等级，最上层肯定是伟大的人间神摩揭陀陛下，次一层则是服务于人间神的神职人员，再往下则是处理王朝事物的官员及负责挥洒神之怒火的异端审判军们。普通的军队还要比审判军低一个层次，再往下的阶级是农民和读书人，商人位于第六层和仆役是一个层级。最下级的则要属顽固不化的异端教众，不信仰摩揭陀神的人只配做奴隶，而且子子孙孙都将遭受如此待遇。当然这一层级现在还要加上新入王朝辖境的帕提亚土著们。或者再设一个第八等级，毕竟这些土著是否还能被称作“人”这种生物要取决于王朝后续攻势的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