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开始
发生在亚美尼亚城外的流血事件让本就因战事停留在谈判角度不甚满意的摩揭陀四世更为恼怒。在主君的强令下为君分忧是普西亚密特拉总督要做的第一要务，但可用兵力的捉襟见肘再加上另外两位持有保守态度同僚之间的虚与委蛇，让王朝现在的确无法派出更多的兵力投入北方战场。
位于孔雀王朝南方还有两个自始至终从未臣服于摩揭陀麾下的叛神国度。人种、语言的不同，使这两个独立于大陆通用语言体系之外的国度迟迟不能加入到人间之神的信仰之中。
在过去的一百多年里，尽管王朝发动了无数次战争，屠杀、灭国、烧毁他们的文字、抢换他们的信仰……种种手段在持续了一段时间后现状往往又重新回到从前，始终都无法将这两个小小的国家彻底征服。不容忽视的是两个小小的部族以总人口不足十万之众能够对抗王朝数十倍的兵力长达百年之久。其人种武力之强盛，论单兵作战能力，足以让每一个参与过围剿战争的孔雀族士兵为之恐惧。而且据最早的老兵介绍，与这支部族最开始展开交战时，其依据“信仰之力”所获得从而表现在外在——‘皮肤硬化’这一能力，似乎让对战的士兵们产生一种与并非同类的犀甲怪兽交战的错觉。
尽管随着战争的持续使得拥有这一能力的战士越来越少，初代摩羯陀也曾对这种能力流露过收服之心。但信仰这一具有强烈排他性的存在使得双方在立场上丝毫没有和解的角度。而随着研究被捕获的异族人躯体得知这种特异能力只存在于拥有者本身的种族天赋，并不能为外人所获取，并且随着血脉的推移会变得越来越稀薄。摩羯陀一世慢慢的也失去了收服这一种族的耐心，数十年时间过去，战争早已由最初的猛烈碰撞转为猫捉老鼠般令人恼恨。前代摩羯陀有心放任不管，但疥癣之患却有了愈演愈烈的趋势。
新元历109年，第一次“黑乱”突然爆发，数万名拥有黑色皮肤的异族人攻破孔雀王朝南部卡特尔行省，击杀掳掠城内数万子民，随后开始了孔雀历史上断断续续持续了六十多年的“黑乱”时代。
后方的不稳让王朝一直无暇他顾，直到二十年前，北方邻居以之建国的名为“铁枪”的武器引起了君上的兴趣，主动提出帮助其稳固国土以此来换取这些小物件来实现统一南方的宏愿。但狡猾的小国竟然胆敢出尔反尔，违背与君上的约定，自然要承受该有的神罚。
虽然在摩揭陀四世的强压下，坚持将目光投注于南方的保守势力勉强调整了方向，但迟迟没有送达的图纸，可能会成为对方反击的号角。这点，普西亚密特拉总督已经有所预料。
马里布莱尔觉得自己快要死了，19岁的人生就像一场悲喜剧，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战争，将他的生活分成了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马里布莱尔出生在帕提亚公国南方一个叫做约克的城市，从小就拥有自认不同于常人的自觉，而这是在他见过遥远乡下的表哥之后得出的结论。
父母经营着一家制衣作坊，至少穿衣用度从来没有为此发愁，在学校里还有自己喜欢了三年的女孩子。他甚至已经打算好自己毕业之后的人生轨迹：接过父母的衣钵，把制衣厂开展下去，迎娶自己最爱的新娘，再生个孩子。但在新元历165年9月11日的这天，日历本上普通的一天，一切都改变了。
先是城中响起了持续不断的警报，大街上的人乱作一团。学校紧急放假之后，马里布莱尔回到家看到正在收拾东西的母亲，想要问发生了什么事，还没等来答案就被急忙从外边进来的父亲勒令进入地下存放染料的仓库。再接着就听到骚乱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近，忽然一声熟悉的惨叫让少年从地库爬了出来。然后就看到院子里趴在母亲身上的兽行和倒地的父亲，怒火瞬间占据了内心，少年扑上去，企图用拳头，用牙来阻止的继续。但随意的一击就让少年的头血流不止，昏昏沉沉看着院子里的场景失去了知觉。
当马里布莱尔苏醒过来，院子里只剩下父母残留的遗躯，再也没有旁余身影。看着母亲已经干涸的眼睛，少年捡起一根棍子怒吼着冲了出去。跑到街上，手持木棍的少年很快就成了异类，大街上的人很少，有的也只是靠着墙角急匆匆走过。很快少年就被注意，在拳头和长刀的裹挟下马里布莱尔来到了城中原来牧场的大院，这里早已经撑满了许许多多的人。
就和大多数人一样，少年被分到了一个羊圈中。一连几天过去，除了牧场里手持长刀长枪的白头巾士兵，没有任何人任何食物搭理羊圈中的人们。到第四天，被随意扔出的馒头，水，甚至是生存的空间都成为了羊圈中的争夺的对象。少年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会看到衣冠楚楚的人类变成为了一口食物和同类大打出手的野兽，而自己竟然也加入了他们。
白头巾每天都会从羊圈中抽很多人带走，布莱尔不知道这是去干什么，被带走的人从来没有回来过。一直持续了几天，终于轮到了马里布莱尔，他被一名白头巾点过后，和其他几十个人一起被一条长绳捆住双手紧挨着朝牧场外走去。这段时间里通过和旁人的交谈，少年才知道自己经历的事情叫做战争。而“会有援军的，公国不会抛弃我们”这句旁人口中呢喃的话成为了少年内心最稳固的支撑。
来到这个矿洞已经记不清多少个日夜，马里布莱尔这些人从被带进此处就从来没有出去过。虽然每天获得的食物比羊圈中多上一点，但也只能称之为食物，勉强饱腹罢了。不分昼夜的挖掘，稍有不慎还会遭受白头巾的鞭打，当时一起进来的同伴已经有很多变成尸体抬了出去。布莱尔觉得自己快要死了，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干不干？”
“外边矿洞的人说这里只有几个看守。”
“等这帮白头巾换班的时候，趁乱”
“你们在干什么！找死”
少年旁边几个人趁干活的间隙聚在一起低声商量着什么，马上被看守发现又遭受一顿毒打。
马里布莱尔不动声色的靠近其中一个人低声说道
“你们要怎么做？算我一个！”
与其这样的活着还不如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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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训练的不错。”
指挥官淡淡的话语，稍解冯石中将内心的紧张。驻守赛克城一万余新兵经过几天短暂训练已经初步具有军队的雏形，但要成为真正的战士还需要经过血与火的历练。
“罗伊肖恩呢？让他来见我。”
到底是发现了，冯石中将脸上抽搐了一下。
“大人，罗伊将军”
副军团长吞吞吐吐的举止不止吸引了指挥官的注意，两位参谋长和其余将官都看向冯石中将。
“两天前南面有几名公国平民逃到国境线附近，被巡查士兵救治，同时他们带回来一个消息。”
“。”
“什么？罗伊那家伙只带一个旅团去南边了？”韩虎少将吃惊道。
“是的，不过我们约好只去三天，最南不能越过约克省。”
“大人，下官请求带兵南下接应第二旅团。”作为共同成长起来的僚友，亚古特斯帕克少将更加重视性格直爽的罗伊肖恩少将本人的安全。
“不准！公国的命令很明确，与孔雀王朝的关系要保持克制。既然罗伊肖恩少将擅作主张，那么冯石中将就祈祷他能安然回来吧。”蒂亚诺林冷冷地看着在场诸位将领说道。
作为军团指挥官，禁止部队行动的命令自然得到了下属的严格执行，虽然几位部下对长官的命令抱有异议。
“大人这是怎么了？”亚古特斯帕克少将不认为军团长会置忠心的下属于危险而不顾，但确实不明白其用意所在。
“我相信罗伊那家伙不会有事的，而且要相信将军大人的眼光。”韩虎少将宽慰前方的僚友。
随着蒂亚诺林的离开，原本为迎接军事主官的新兵练习也失去进行下去的动力。第一军的几名将领结伴离开了试炼场，爱德华希尔顿中将自回返赛克城就身体抱恙，没有参与本次演练，只有凯恩波拿巴中将似乎对这群新兵很有兴趣，双手环在胸前直直看着下方的士兵们，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而作为众将领议论的对象，军团司令官蒂亚诺林此时正在房间里看着墙上的巨型地图出神。
蒂亚诺林并不担心罗伊肖恩少将的安全问题。配备清一色格尼迪165式的302旅团3000名骑兵，除非被大股孔雀骑兵包围，否则在南方很难有人能留住他们。如果遭遇到敌人正好验证一下在王都得到的那个消息。
公国南部方面军目前的首要任务是做好防守孔雀军北上的可能，因为普鲁士帝国的强势干预，孔雀王朝并没有达到出征前的预定目标。在投入三万孔雀骑兵驻守亚美尼亚城的情况下，也不过是使代理人勉强维持住场面上的均势而已。
但借来的力量总有归还的时候，而且往往付出的酬劳会让人难以承担。因此以公国目前的状况，维持现状是最好的选择。但这并不符合公国南部方面军司令官本人的计划方向。
蒂亚诺林知道自己要做的事必将为贝亚特大人，甚至公国带向不可知的未来。所以在王都的数日，明白少女的心境后的蒂亚诺林，为这场还未开展的关系强行划上了结点。
“我是一名军人，我存在的意义就是怎么带领部下高效率的去杀人，或者怎么去更有效的死。”
“已经残缺的我，可能明天就会战死沙场，对不起，我并不值得克里斯小姐如此抬爱。”
想起冰冷话语让那双美丽眼睛流下的眼泪，蒂亚诺林努力强硬的内心就感到一阵阵抽搐的疼痛。
收拾好杂乱的思绪，蒂亚诺林将那条大夏丝绢放置在行军箱底层，又恢复成统帅三万大军的军团司令官角色。
南部方面军目前由第一、第三两个军团构成，满编应该由六个师团外加两个军直属部队组成八个师团近五万人的部队。也就是说当前还需要再招募两万余数量的新兵，以目前南方的形势，兵源并不需要过分担心，倒是武器装备的缺少让体会到铁枪优势的军团长确实感到捉襟见肘。虽然此次南下，已经携带了亚速钢铁厂残存的全部铁枪弹药，但缺少弹药补充的铁枪在战场上无疑与烧火棍没有区别。
为了军团的战力继续保持，蒂亚诺林盯着地图上希拉城的位置犹豫着要不要做出这个危险的决定。
新元历165年10月7日，南部方面军在军团长的组织下召开了第一次军区会议。本次会议重新划分了各师团驻防任务，由102师团韩虎少将所部及新组建的302师团代理师团长马丁卡伦准将部驻守西面的安曼城；101师团亚古特斯帕克少将所部及301师团王明准将部驻守东面希拉城。其余师团由于103师团长官罗伊肖恩少将不在本部，303师团长官人选未定暂由爱德华希尔顿参谋长兼任，外加需要重新组建的两个军直属师团，共计24000人实际上却只有上个月新招募的10000名新兵驻守赛克城。
面对主要城市防卫力量的缺失以及部下提出的担心，军团长官明确表示
“在战乱的时代，当兵应该算得上是美差吧。既然这样还需要担心兵源不足吗？”
确实，尽管公国与孔雀方面在重新议定的国境线体现了表面的和平，但暗藏的凶险使得边境城市无不人人自危。粮食、药品等珍贵资源的价格突破了天际，若非公国方面一直与晋商联盟保持良好合作，通过强硬手段控制粮食价格并且在很大程度上补充了物资缺失，南方应该已经出现大规模饥荒和流民了吧。
但尽管如此，往日都只够勉强果腹的底层平民还是出现了饿死人的现象，在韩虎少将奉命逮捕了数个屯粮哄抬物价的奸商，并且把粮食分发给平民之后，赛克城的驻军赢得了平民的广泛拥护。
蒂亚诺林也心知太过年轻的自己并没有得到所有将兵的信服，身在王都的数位大人物同样在以各自的影响力掌控着这支军团。鉴于此，驻守安曼、希拉两城的决断由信任的属下担任，同时在各自驻地完成招收兵源以及训练任务。
而赛克城则由自己亲自坐镇指挥，对于自己的直辖师团，蒂亚诺林在返回的路上思维了很多方案，最后认为从各师团中抽调精锐将兵的方法不妥，而且还存在着指挥上的混乱，新元历165年10月，从公国南方各城镇因各种原因而自愿征集的一万两千四百三十一名年龄平均在十六岁上下的少年汇集于军团总部驻地赛克城。日后在蒂亚诺林麾下以忠诚，强悍和无畏生死的气慨令大陆各国军队闻风丧胆的禁卫军前身，帕提亚公国南部方面军军团总部直属师团正式成军。为了强化这支新军，蒂亚诺林将从王都带回的铁枪全部列装，同时将自己首次执行任务时带领的200名精锐，虽然彼时只剩140余人全部编入，担任各级军事主官。并具名造册，按公国军制为这些精锐士兵授予军衔。
就在各师团完成招兵任务并展开训练之后，消失了五天时间的原第一军301旅团两千多名士兵在长官罗伊肖恩准将的带领下回到了赛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