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根本就不存在的翠红楼
采石场众人打架斗殴放在平日里算得上不小的事，可惜此时钟勤忙得脱不开身，参与打架者又不愿将事情闹大影响自己的报酬。在那之后大伙不再统一敌视糖妞，而是相互敌视，谁看谁都碍眼，却又不敢再动手。
两日后，糖妞兴高采烈往山下跑。她可都听说了，花楼中最不缺美食也不缺美人，好看的事物大家都喜欢。既然大伙都庸俗，她也要同大伙保持一致，好好庸俗一回。
因想着要如何庸俗，糖妞把调制“修复液”的事也排在了后面。考虑到石羽与卡莫的关系，而北境又对此种行径很是忌讳，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去扒石羽的坟。尸油的事，得另想办法。
一路上糖妞无比雀跃，加上近两日无人找她茬，过了两天舒坦日子，她看哪哪都顺眼。
烨城很繁华，是卡尔吉几大中心城市之一，来的时候因鲁姑在，她也没能仔细逛逛。现下好不容易有半日休息，她是无比的珍惜，先在东边集市的绸缎庄逛了逛，又去看了几家小作坊的灵器塑模。去了香料铺、药材铺，最后顺着街头找到了翠红楼，等等，这是翠红楼？
烨城甜品铺？
门匾上五个硕大的字晃得糖妞有些发懵，她仔细核对了卡莫给的地址也没发现任何不妥。可是……翠红楼怎会是甜品铺？
臃肿的身材成了糖妞生人勿近的保护罩，门边迎客的店小二见一个丑姑娘不断打量着他家的门匾，因拿不准对方究竟是何身份，有些想上前询问，一见糖妞那体格又怯生生地缩回去了。
“请问翠红楼可是这里？”
快速写下一行字，糖妞把小本递给了门边的店小二，她总不能来都来了，在这干杵着吧！
“我们这招牌甜点就叫翠红楼，这位姑娘……可是要来一份？”
翠红楼是道糕点？糖妞青天白日如遭雷劈，赶紧摆了摆手，在小本上飞速写道：“有朋友给我留了这里的地址，我是来寻人的，他叫卡莫。”
“请问您是……胖丫姑娘？”
听闻来找卡莫，店小二打量了糖妞一番后再没了先前的恐惧，反而自责道：“瞧我这啥眼神？姑娘到了都不知道。店长一早就让我在这候着呢，您先去楼上厢房歇会，我帮您叫他去。”
店小二“噔噔蹬”跑了个没影，糖妞在厢房中屁股还没坐热，卡莫便回来了。提起翠红楼，他解释道：“因为要避开月浮宫的追查，太张扬的话很容易被一网打尽。我们的人都分布在各处，就算查到了一家店铺，也不至于全军覆没。
翠红楼既是甜点的名字，也是私底下联络的暗号。别说是你，就是月浮宫这么多年，都没有找到翠红楼的确切地址，因为根本就不存在。”
“你的老板真是个奇人。”
“他不仅是个奇人，还是我的恩人。”
卡莫告诉糖妞，原本他也是家中贫穷，被父母卖了的孩子。那个时候他在采石场做活，但由于年纪太小性子弱，受欺负便成了家常便饭。有一次他又被打了个半死，上面的管事还让他饿着肚子做工，那段时间天气炎热，加上他身上的伤口没有得到及时处理，他发着高烧便倒在了采石场。
管事都是很心疼银钱的，买回的佣工他们根本不当人看。重病后要么填了采石场，要么上边觉得晦气，会拉到比较偏僻的小道旁任其自生自灭。而他，就属于后者。
卡莫说若不是他老板恰巧路过救了他，估计现今他坟头的草都换了一拨又一拨了。不仅他是这样，石羽也是这样，所以他们都对老板无比忠心。
卡莫的一番话说锝糖妞有些伤感，她先前觉得老天耍她，现在看来，老天不止耍她，还耍了很多的人。
糖妞如今的境遇卡莫深有体会，这也是为何他想对糖妞好，并且出手教训那群佣工的原因。在糖妞的身上，他看见了曾经的自己。
“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既然你现在无事，我便教你幻术吧！”
现在就开始吗？糖妞很是高兴，她努力点着头，卡莫看得有趣，竭力忍住笑道：“你就这么想学吗，在这之前你可知何为九灵之力？”
“冰灵、火灵、风灵、木灵、土灵、雷灵、金灵、音灵、净化之灵。”
“嗯，是的。
“凡修习九灵者需自带相应属性的灵根，这就好比你想让火越燃越大，前提是这里原本就有火种，否则再加多少柴都无济于事。修习九灵者通常在整个北境都有着较高的身份和较强的攻防力，并且能够得到北境诸国的认可，在一些小的国家甚至能凭借着修灵师的身份获得一些特殊待遇，比如钱财或地位之类的。
除了九灵之力，还有两种力量你也应该了解，幻术和鬼修。
幻术与鬼修虽在某种层度上都有着极强的控制力，但在整个北境，大众却极其排斥鬼修，对待幻术师也不如九灵那样重视。归根结底，鬼修攻击性太强，幻术攻击性太弱，特别是对于一些心智坚韧的修灵师，普通幻术几乎没用。”
“那如果仅仅是作用在普通人身上，我需要做些什么？”
“在幻术的世界里其实并没有普通人与修灵师之分，只是通常情况下修灵师的心智更坚韧些。举例说吧，我之所以能在采石场施术成功，是因为我原本就在采石场待过，里面的情况如何，人与人如何相处，又会在背地里说什么、做什么、靠什么消遣，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只需要把他们隐藏在心底最真实的想法引导出来或者发泄出来即可，这便是幻术。”
“那我若不清楚对方的情况咋办？”
糖妞是个合格的学生，一边拿着小本记，一边与卡莫沟通。在不懂的问题上，更是细致无比。
“这种前提下通常有两种结果，第一、施术失败（幻术无效），第二、缩短被施术人在幻境中的时间。
第一种很好解释，也就是说你施下了幻术，但在对方身上基本没用。这种情况很可能对方也是幻术师，且阶品远在你之上。还有一种可能，心智坚韧的修灵师，洞察力强，敏感度高，失败的可能性也很大。
再说说第二种，我原本要把一个人困在幻境中一日，但因为我并不了解他的生活习性，在造梦时就很可能会出错。
比如，我给他设定的场景是：他与他阔别多年的老友在酒楼重逢，两人见面很开心，老友为他点了一坛春风醉，就这么一瞬间他可能就有疑惑，因为现实中他这个老友很清楚他并不饮酒。若这样的错误接二连三出现，被施术人就会怀疑周围环境的真实性。
说白了，就好比一个人知道自己在做梦，而且这个梦特别诡异，带有很强的不确定性，他便会努力让自己醒过来。幻术的最高境界是真实，真实到被施术者察觉不到那只是一个幻境。
“但我们不可能花费大量时间去了解每一个陌生人不是吗？”
“所以啊，你要一步步来。修习幻术的第一步，你需要借助媒介，窥探人心。对于那些顶阶的幻术师而言，大部分人在他们眼中是没有秘密的，他们看一个人好比看一本书，瞬间完成阅读，瞬间施展幻术，但这样的顶阶的幻术师我也只是听说过。
通常情况下普通的幻术师是没办法看见一个人隐藏在最深处的记忆的，所以造出的幻境多少都会有缺陷，而这个缺陷的大小很大程度上会影响施术成功的几率。”
“那幻术师应该如何保留曾经发生过或者见到过的真实画面？呃……就比如我与你见面，我想在十年后让我朋友见到这段画面，我应当如何做？”
房间中一时安静了下来，这次卡莫没有立刻回答，反而疑惑道：“你怎么知道幻术能记忆共享？谁告诉你这些的？”
“从一个朋友那听的。”
原本糖妞还想说叶凡安的事，笔停空中，卡莫却严肃道：“任何一个幻术师都不会贸然使用记忆共享，记忆共享极其损耗施术人的寿元，就好比生命的堡垒突然打开了一个豁口，而这个豁口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大，并且再无法修复。”
“没任何方法可以补救？”
“可以啊，换一副躯壳。”
卡莫顺口的一句话却让糖妞打了个冷颤，她不就是借了胖丫的躯壳吗？也不知当初解无痕是怎么把她救过来的，借了别人的躯壳依旧能活蹦乱跳的，除了灵敏度欠佳，其余都挺好。
“卡莫，我想问你个事。”
因担心糖妞纠结记忆共享，糖妞话还未写完，卡莫便急忙打断了她，“别问我记忆共享的事啊，我可不会教你。你也别想着去哪自学，这个事必须得有人亲传。”
他最后一句话显然是哄糖妞的，什么该教，什么不该教，他很清楚。若那丫头想着记忆共享是件好玩的事，没事就这样玩来玩去，过不了几年她铁定玩完。
“不是这个事，我是想问：换一副躯壳是件很困难的事吗？”
糖妞扯着卡莫的衣袖硬是把自己的小本递到了他眼前，见他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又补充的写了一句：“合适的躯壳不好找吗？”
“姑奶奶，你这都问的啥啊？若你这个方法行得通，每个人都不会死。我就随口说说，你真当换躯壳跟换衣群一样？还能让你随便选、随便挑？再者，这事就不可能存在嘛！”
卡莫脑门都冒汗了，糖妞却依旧不甘心。只见她在小本上写道：“若是适合鬼修的鬼蔓藤一族呢？”
“鬼修只是攻击性强，爆发性强，破坏性超强，不适合大部分族群修习。其余与九灵修行者并无区别，更不能避免死亡。至于鬼蔓藤一族，虽然寿命远高于人族和灵兽，却也不是永生的。”
那若是突发变异呢？糖妞心中作此想，却没再继续问下去，这个问题聊到最后，多半也没有结果。
在卡莫的教导下，糖妞以自己耳后的齿轮作为修习幻术的媒介，除了记忆共享，卡莫对她倒毫无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