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因为许知行答应去中心公园逛元宵灯会，季沐这一整天就过得云里雾里、恍恍惚惚的。
一边内心暗喜许知行答应去，自己就可以多点时间可以和他相处；另一边又嫌弃时间过得太慢，季沐从早上开始，就以每半小时的频率看一眼时间。
上课的时候还好，可每到下课时间，季沐就感觉课间十分钟好漫长，待在座位上一动不动，放空自己，试图感受朱自清先生笔下的时间匆匆。
原以为过了很久，可是看一眼时间，发现才过去三分钟。季沐都要头大了，双手抱头，了无生趣地趴倒在课桌上。
这哪里是匆匆，这分明就是度日如年呀。
好不容易熬到最后一节班会课，季沐总算打起精神来了，直接在手机上定了一个45分钟的倒计时。
“沐沐，”林悦在后面推了一下季沐的椅子。
已经是上课时间，季沐小心地将手机放回书包。微微偏头，身体靠后，贴在椅子上，小声地问道：“怎么了？”
林悦也往前坐了一点，“我刚才去老王办公室，听见老师们说今天的班会是让高三的学长来给我们开的，为了让我们早点适应高三的状态，算是个经验交流分享会。”
季沐出神地盯着黑板上，为了切合班会主题写上去的‘奋斗’二字。
会不会是他来呢？
想了想又觉得不可能，毕竟一个是文科班，一个是理科班。就算搞经验分享，也不可能让一个已经被保送了的理科学霸，来文科班传授如何学好数理化。
每到这种时候，季沐就开始后悔，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选择理科？这样的话，还有概率碰到许知行来分享经验。
后悔呀！
“哎，沐沐听到了吗？”没得到前面人的回应，林悦又推了一下季沐的后背，疑惑地问道：“你今天怎么了？不是在发呆就是在走神？或者就趴在桌子上不动。你开学综合征延迟爆发啦？”
季沐也知道今天放了林悦好多鸽子，林悦叫她去洗手间或者食堂，好几次都被她拒绝了。
为了弥补好友，季沐瞥了一眼教室门口，快速回头看着林悦，抓着林悦的双手，语气真挚地说道：“没有，就是在想，会是谁来我们班？”
“你不用想了。”
“为什么？你知道是谁？”季沐摇了摇好友的手，眨了下眼睛，撒娇道：“透露一下。”
林悦微微抬头，示意季沐看讲台，附了一句，“人已经来了。”
“啊。”出口的声音有点大，季沐捂住了嘴巴。
以为是班主任老王来了，迅速松开林悦的手，将侧在椅子上的半边身子转回去，视线顺势看向讲台。
接着，季沐就怔在了原地，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更大的疑惑。
怎么会是许知行呢？不可能是许知行啊？为什么是许知行呀？这……
难道是自己眼花了，出现幻觉了。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季沐竟然还抬手擦了一下眼睛，又使劲睁开闭上反复了几次，可站在讲台上的人依然是许知行。
许知行刚才进门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季沐，因为全班只有那一个人正被背着身子和后面的人讲话。
刚刚季沐回头时，不可置信的眼神，许知行也捕捉到了。
现在正在用手擦眼睛的人，让千年冰山、常年自带‘生人勿进’结界的许知行露出了一抹极淡的微笑，微笑抵达眼底。
真是应了自己那句话。每次见到，季沐都会做一些奇怪的举动，但自己只觉得可爱，心情也变得很好。
而现在他似乎能理解为什么季沐见到自己会做一些奇怪的举动，但什么都没有变，他还是觉得可爱。
他能猜到刚才为什么季沐会这样做？因为连他自己也没想到会被分到文科重点班做经验交流分享。
虽然学校只说是精神鼓舞，让现在高二的学生们提前适应自己马上就是高三新生的身份。但到底要说些实用的东西，高喊口号不是他的作风。而且除了学习方法的分享，其他的他也不知道要讲什么。
只是因为理科班好多老师都想让许知行去他们班做分享，高三组组长实在受不了，为了不让高二理科班班主任继续在办公室吵，组长干脆就将许知行安排到了文科班。
原来笑起来是这样的。像一尾鱼摇曳身姿，晃动了一片幽静池塘，泛起层层涟漪，清澈荡漾。季沐在心里想着。
虽然经常见到许知行，但却很少见到他笑。许知行无论在家还是在学校表情永远是淡淡的，看不出心情。
除了季沐以外，班上其他人的表情也是相当震惊丰富。
许知行这个名字在树平中学，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多层荣誉加身，理科学霸，竞赛王者，校草神颜，被保送到南舟市最好的南舟大学。
理科班考试前，同学都会去拜的大神，文科班考数学前也必去膜拜。
大家还未消化完理科大神来文科班这一重磅消息。
许大神竟然笑了，这一罕见景象的发生，让大家直接震撼在当场。
同学之间开始窃窃私语地互相讨论。
“我没看错吧，许大神刚才是笑了吧。”
“别说，许校草和顾校草笑起来还是有点像的。”
“人家是双胞胎，肯定有相似的地方。”
“大神真是一笑倾城，再笑倾国的神颜啊。”
“别说，我一个男的，都觉得这人老帅了。”
“……”
更有甚者，竟然拿出了手机悄悄拍照，可惜这位同学好像忘了关闪光灯和声音。
闪光灯亮了一瞬，“咔嚓”一声。
将所有人的思绪都拉了回来。
中间有人起哄道：“那个大神拍大神，偷拍还不关闪光灯啊。”
全班陷入安静之中……
“是我。”只见一个平时大方豪爽的女孩子，举着手机，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承认。
随即又说道：“我告诉我姐妹，我见到他男神笑了，她不信，非要我拍一张。”
短暂的安静之后，班上的同学们都哈哈大笑起来，场面一时滑稽起来。
谁能想到这种时候会有人承认呢。
一个笑容引起一场风波的许知行却没有笑，视线一扫，盯着在座位上偷笑的季沐。
两人的视线一对上，季沐为了不让许知行误会自己是在嘲笑他，连忙用双手捂住了嘴巴。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还面对着许知行的目光摇了摇头。
许知行没有像平时一样，移开目光，还是一直盯着季沐。
季沐刚开始还能接住许知行的目光，时间一长，就不行了。将脑袋低下去，双手放在课桌上搅在一起，指头无意识地互捏着。
偶尔抬起头，悄默默地看一眼，发现对方还是盯着自己，又掩耳盗铃地低下头。
内心腹诽，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许知行有这么一个喜欢盯着人看的爱好。
放任同学们笑了几分钟，许知行将季沐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也不打算难为季沐小同学了。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要那样做。18年的人生除了顾合一，第一次起了逗弄别人的念头。
“同学们”
许知行温润低沉有力的声音一出，全班都安静下来，季沐也终于不在躲避许知行的目光，抬起头看向许知行。
“想必，同学们都知道我今天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因为我们所学的课程不一样，我也没办法将我的学习方法传授给大家。而且另一方面，我相信大家上了高中以后，一定形成了自己独特有效的学习方法，不用我多说，你们也都知道，适合自己的方法才是最好的方法。”
“今天我要告诉你们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高三和你们现在没有什么不同，不要害怕高三、也不要赋予高三特别重要的意义、那只是极其普通的漫长人生中的一年。”
“很多人对高三的恐惧其实很大程度上源于恐惧那些被叠加在高三这一年上的多种重大意义。其实不必，放松心态，像今天这样，给沉闷的课堂带来欢笑，轻松上阵就好。”
不知道是谁带头鼓起了掌，但等季沐意识到的时候，全班已经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季沐也情不自禁地鼓起了掌，看着站在讲台上闪闪发光的许知行，内心升起一股雀跃和自豪之情。暗恋的对象被别人喜爱，自己仅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就在季沐沉浸在许知行的优秀中时，掌声渐停，一阵音乐声在班里响起，取而代之。
是南舟大学的校歌，也是许知行被保送的学校。
声音是从季沐身上传来的，全班同学包括站在讲台上的许知行都把目光移向了季沐。
感受到大家的目光，季沐才意识这声音来自哪里？赶紧掏出书包里的手机，关掉了闹钟。
刚刚只顾着和林悦说话，手机上的时间被设置成了35分钟的倒计时。
周围人的目光还在，季沐有点不知所措。
平常出现这种状况，她也不会在意。但今天许知行在现场，当众出糗，季沐有点不知道要怎样解决，不自觉的抠着指甲。
许知行看出了季沐的窘境，解围道：“季沐同学，是想考南舟大学吗？我现在算是南大的准大学生，明年我在南大等着你。”
听见最后一句话，季沐抬头看着许知行。或许这只是许知行为了给她解围随便说的，但在她听来这就是许知行和她之间的一个约定。
自从知道许知行被南大保送了，季沐长久以来无法确定的高考目标院校就有了方向，她也想考南大，她想和许知行念同一所大学。
今天，许知行说，他在南大等着自己，许知行自己说的。
在全班围观的情况下，季沐像是忘记了他们的存在，郑重地点头答应，目光毫不避讳、直白地看着许知行，用认真的口吻说道：“我会努力考上南舟大学的。”
许知行看着季沐认真的样子，有点恍惚。许知行第一次见到，别人对自己露出如此认真又郑重的眼神，
事实上，他并没有敷衍季沐，也不是只为解围，而是真心希望季沐可以考上。或许潜意识里，他是想和季沐在一起读大学的。
以前他以为自己关注季沐，只是因为季沐是顾合一的朋友，而且自己的父亲又和季沐的父母是同事关系，所以会偶尔注意到她。
但现在此刻，他觉得他想错了，他其实是因为想关注季沐，才会去注意到这个女孩子，和别人没有关系。
知道季沐喜欢他这件事，导致他更加深刻地认识到了这一点。
“接下来的时间，大家就互相讨论一下，自己将来的目标院校。”
班里的同学开始积极讨论将来要去的学校，季沐的事情被这么一打岔，也没人注意了。
许知行则坐在讲台上，开始从书包里拿出一套大学高数题，做了起来。他需要静一静，让纷繁的思绪集中。
“叮铃铃”
终于熬到下课，同学们纷纷收拾了书包，争相出了教室，打算回家过元宵节。许知行在短短的十分钟之内做了两道高难度高数题，紊乱的心绪终于平静下来。
“沐沐，放学一起走吗？”林悦走到季沐书桌旁边问道。
季沐瞄了一眼讲台上收拾书包的人，“啊，不了，我要去中心公园，不回家。你路上小心。”
“行吧，我先回去了，拜拜。”
“拜拜”
季沐其实已经早将书包收拾完毕，只是在等许知行。刚才胆大妄为，当着那么多人和许知行的面说，自己一定会考上南舟大学。
虽然是真心话，想想还是有点羞耻。
“还没好吗？小沐”许知行将书包背好，站起来，望着下面座位上仅剩的一个人。
“啊，好了，好了。”季沐也慌忙站起来，膝盖不小心碰到桌子上，痛的季沐一晃悠。
看着季沐重心不稳地往左偏了一下，许知行微微皱眉，从讲台上下来，快步走到季沐身边。
“怎么了？”
季沐抬头望着许知行，清晰的下颚线展现在眼前，还有……
还有喉结
想起上学期，班里的女生们经常会围在一起八卦，说喉结那个地方只有女朋友才可以摸。
所以摸了它就是女朋友了吗？
季沐像是被狐狸精蛊惑了的赶考书生，慢慢伸出左手靠近……
“怎么了？小沐，说话。”一直得不到季沐的回答，许知行语气捎带急躁地又问了一遍。
清晰地听到耳边传来的声音，季沐终于从温柔乡里爬了出来，瞬间清醒，赶紧制止了自己的手上动作。
视线转向地面，摆了摆手，慌张地回道：“没事，没事，就是脚麻了。”
听见季沐说没事，许知行也放心了，站在一边。
语气又换回了以往平淡低沉的声线。想起刚才季沐慌张的动作，以为自己吓到她了，出口的声音中又增添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那你坐着歇会儿，等会再走。”
“好”
季沐低着头，闷闷地回答了一句。
又从书包里翻出口罩戴在脸上。她现在脸部皮肤火辣辣地烫，不用看，就知道肯定脸红了。
刚才自己都想了些什么羞耻的东西。
啊啊啊啊，季沐，要好好学习，要考南大，不要满脑子，满脑子什么？
啊，对了。
林悦以前骂生物课上，语言猥琐的男生是怎么骂的？满脑子黄色废料。
季沐懊恼地敲了一下脑袋，想着自己现在应该就符合满脑子黄色废料这种情况。
但是知行哥的喉结确实很性感，季沐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咽喉位置，知行哥的喉结看起来……
打住，季沐，别想了，深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