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顾合一边替他哥擦头发，边观察着他哥的表情。发现许知行像是还没有从这个消息中缓过来，木头似的站在原地，消化着这个石破天惊的消息。
也能理解，毕竟自己刚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比他哥还震惊。
不过他还是人生第一次见他哥这幅模样。
太罕见了。
顾合一在心里忍不住感叹一句。这么呆萌木讷的表情可很少出现在他哥这张一看就是学霸精英的脸上。
要不拍一张，顾合一悄悄打开手机照相机……
怔在原地的许知行确实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感到震惊，甚至有点不可思议，这太出乎意料了。
就在今天早晨，自己还在猜想，顾合一在和季沐表白，两人有可能早恋。
可到了晚上情况就发生了巨变，而且这完全不在许知行的认知范围内，季沐喜欢自己？
季沐……
一想到这个名字，脑海里就会自动浮现出今天早晨对着自己笑的女孩，震惊之余，内心竟然踊跃出丝丝缕缕的喜悦。
“哥，”顾合一看他哥一时半会还想不明白，推了一下许知行。“你听见没？能不能装不知道？你小弟这条小命就掌握在你手里了。”
“而且虽说季爱阳平时看着大大咧咧的，但毕竟是个女孩子，如果知道暗恋你这件事情被你知道了，肯定会难为情，以后见到你也会局促不安。而且她父母和老爸是同事，以后大家还要经常见面，你们见面也尴尬，你说是不是？”
自己苦口婆心说了一堆，见他哥还是没反应。
故技重施，抱着许知行的胳膊，使劲往上蹭脑袋。
“哥，我的好哥哥。”好哥哥三个字是外人听了都感觉相当扭捏作态。
听见顾合一最新觉醒且无师自通的撒娇技能，许知行被强行拉回了思绪。
看着还不停往胳膊上蹭过来的脑袋，许知行十分嫌弃地将胳膊抽出来。顾合一由于惯性使然，脑袋没了依仗，差点撞到墙上。被许知行拉了一把，才堪堪停住脚步。
“顾合一，你要是再在我面前摆出一副矫揉造作的样子，你的珍藏版奥特曼……”
“哥，我发誓，我但凡再在你面前恶心你，我上辈子就是狗。”顾合一相当严肃地伸着四个指头发誓。
许知行的思维还沉浸在巨大的震惊中没有缓过来，没有听出顾合一耍的小聪明。
“幸好，你还有点自知之明。你……”
许知行看着顾合一，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又戛然而止，没了动静。
“哥，你要说什么？”许知行的欲言又止被顾合一捕捉到。
许知行认真盯着顾合一看了会儿，问道：“你说，季沐喜欢我？什么时候？”
顾合一现在是破罐子破摔，脱口而出：“高一军训的时候，早吧。”
许知行今天连续两次被震惊到，所以喜欢了这么长时间吗？高一军训，那么早，那会自己和季沐应该还不认识，为什么会喜欢自己呢？
许知行百思不得其解。
“是不是被吓到了，我刚知道的时候，也被吓了一跳，这妥妥的深情暗恋啊。不过哥，你觉得季沐怎么样？”最后一句八卦意味十足。
尽管两人是双胞胎，但长得完全不一样，唯有那双眼睛十分相似，兄弟两人都随了顾母。认真看你的时候、深情款款，但视线一垂，就显得有点薄情寡义，冷漠无情。
此刻，许知行就低垂着眼脸，一副厌世像，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合一，我答应你在季沐面前装不知道。但你也要答应我，在季沐面前，不能让对方看出来，你已经告诉我了。否则的话……”
作为共同生活了18年的人，顾合一太了解许知行了，看着许知行严肃的表情，连忙保证道：“行，我知道了。你别费心提我的奥特曼了。放心，即便你不说，再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让季爱阳知道。”
许知行没说话，将信将疑地看着顾合一。
想起刚才发生的事，顾合一心虚地问道：“怎么？你不信我。”
“你最好说到做到，别又说漏嘴了，像今天一样。行了，睡觉吧。”许知行说着，就进了卧室，将卧室门从里面锁上。
这完全是他下意识的举动，因为他现在需要一个绝对安全私密的环境，来好好考虑这件事情。
屋外的顾合一被气得跳脚。今天的事情，他也不是故意的啊，谁让这件事情冲击这么大呢。
许知行背靠在门上，想着这件事情的解决办法，但完全没有思路。
不得不承认最好的办法就是——且走且行，得过且过。
许知行下意识地揉了一把头发，这是他情绪焦躁的表现，未完全干透的头发随着动作翘了起来。
人生第一次碰到这么棘手的问题，不知道故事的后续发展，也无法找出问题的答案和解决办法。这种未知带来的茫然感，让人烦闷不安。
季沐……
第二天一早，顾合一睡眼惺忪地起来上厕所，推开卫生间的门就看见他哥顶着两个国宝级烟熏妆，在洗漱台前刷牙。
许知行闻声，从镜子里抬头看了他一眼。顾合一被吓清醒了，他哥这是昨晚排地雷去了还是换装穿个红裤衩，拯救世界去了。
难不成为情所控，一夜无眠。
顾合一指了指自己眼下，暗示他哥。“哥，你这，昨晚一夜没睡？”
许知行漱完口，轻描淡写地回道：“嗯，昨晚熬夜做了几套竞赛数学题。”
行，他就知道，他哥和别人不一样。
别人苦闷、惆怅，找乐子；他哥忧愁、烦躁，找罪受。
“你牛。”顾合一对他哥竖起了大拇指，走进了卫生间，开始清早的放松之旅。
“叮咚，叮咚，叮咚”
刚洗完脸出来的许知行，就听见门口传来的门铃声。
其实不用猜就知道来的是谁，每天早上光顾他们家，且强迫症似的只按三下门铃的只有季沐。
不过今天也太早了吧，许知行看了一眼时间，还不到六点。
顾合一还在卫生间，许知行将卫生间的门关上，过去开门。
打开门以后，果不其然，外面站着的就是季沐。
许知行见到季沐的一刻，脑海里突然浮现昨晚顾合一的话。她从高一军训的时候，就开始喜欢你了。
季沐睁着大眼睛眨巴眨巴，惴惴不安地看着许知行，说道：“我看错时间了。”湿漉漉的睫毛上沾着水汽，季沐心虚地抹了一把。
她在说什么，刚才敲门的时候，季沐就有点惶恐。但昨天因为知道了许知行以后也会去学校的消息，还有那个许知行随手套上去的杯套，季沐昨晚就下单了同款杯套。
昨晚一晚上，季沐都因为这些事情兴奋地睡不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会浮现许知行的样子。
许知行昨天还夸她头发剪得很漂亮，季沐安耐不住好心情，拿起桌上的镜子，从床上爬起来，仔细研究自己的发型。
一边研究一边嘀咕“初恋头，我没有初恋，但我有暗恋对象。好甜蜜，暗恋也好甜蜜，喜欢许知行。”
嘀咕完，又开始害羞，虽然没人能听见，但季沐还是将被子蒙在头上，藏在被子里偷偷地笑，让羞红的脸蛋消下去。
今天一早也是，因为睡不着，脑海里又全是许知行。季沐就早早起床，打算去在许知行去学校前，看一眼。
到了许家门口，季沐才觉察出自己有多冒失，但还是惶恐不安地按响了门铃，脑海里找的借口就是，自己看错时间了。
可刚刚自己太过紧张了，许知行还没问，不打自招地把借口先说出去了。
这可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糗大了。
“哎呦，你们俩这是组团熬夜呢。季爱阳，我哥是熬夜刷题，你是为什么呀？”顾合一从门里挤出来。
听见这句话，站在门口的两人才注意到对方同样乌青的双眼，季沐的大眼睛更明显一点。
“进来吧，小沐。顾合一也经常看错时间。”许知行为了不让季沐尴尬，解围道。
从门口让开，留了一条通道，让季沐进来。
当了工具人的顾合一一脸懵。他看错时间。也没错，不过他都是往迟了看，经常能多睡一秒就是一秒。宁可迟到，绝不早到。
“说说吧，季爱阳，昨晚干嘛去了？”顾合一打了个哈欠，问道。
“管你什么事。”季沐没好气地瞥了一眼顾合一，用口型回道。
顾合一刚想发作，许知行也关好门，走了过来。
季沐立刻变了一副态度，想起咋天早上那两个女生的对话。灵感突发。“昨晚，昨晚我熬夜补寒假作业。”
“你补寒假作业？”顾合一满脸惊悚。记忆中，只有他在开学前，不分昼夜地补寒假作业。季沐和许知行完全不会，他们都是寒假开始前，作业就已经写完了。
季沐心虚地“嗯”了一声。
又重复了一遍：“我就是在补寒假作业。”
为了防止顾合一继续在许知行面前拆自己的台，季沐连忙转移话题道：“我听我妈说，今天中心公园要举办元宵节活动，学校今天不上晚自习，高三的也不上，所以晚上要一起去看灯会吗？”
顾合一以前不知道季沐想法的时候，肯定不会去，有那个时间不如在家看奥特曼。但昨晚自己把季爱阳卖了，虽然他哥答应不说，但自己面对着季爱阳还是多多少少有点心虚。
而且……
顾合一看了他哥一眼，他哥对于这件事情没有表现出直接的态度，倒不如自己做个月老、红娘，让这两人增加相处机会，说不定还能促成这段关系呢。
“行啊，我和我爸妈说一声，晚上不回来吃饭了，我们直接去公园。”
顾合一看向许知行，手搭在他哥的肩上。又用那腻腻歪歪的声音说：“哥哥，一起去吗？”完全忘记了昨晚答应他哥的事。
季沐此刻已经管不了许知行听到顾合一那句话的难看脸色，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许知行，也说了一句。
“知行哥，一起去吧。”
知晓了季沐的心意，又被如此灼灼的目光盯着，许知行根本无法说出一个‘不’字。而且就算是以前不知道这份心意时，许知行也无法拒绝季沐。
现在，更是不可能，点头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