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我一直在
白天，秦羽吃过午饭，天气晴朗，山里的景色也变得更美，原本秦羽打算今天就回去，但想了想，也还是不急，于是就准备多留几天。
秦羽和苏瑾吃完饭，便去山里转了转，秋天的山里极美，枯黄的落叶还没有烂透，铺在地面，人踩上去会发出脆脆的声音，就像在吃薯片。两人在林子里漫无目的晃悠，意外发现只野猪，刚想靠近，结果野猪一溜烟就跑得没影儿。
“可惜。”苏瑾一脸失落。
秦羽笑说：“野猪山里应该有不少的，抓一只带回去做猪脚饭。”
苏瑾笑，双眼如秋水，带走了满山遍野的风。
天高云淡，两人走到山顶，找一块石头坐下歇息，附近山峦横延，铺满稀稀落落的黄叶，山鸟时鸣。
秦羽远望着那些枯枝败叶层层叠叠，感受着风从耳边过，秦羽问自己，活着的感觉是什么，答，是不想死了。
“阿瑾。”
“我在。”
“你一直在吗？”
“嗯，我一直在。”
女孩语气坚定，仿佛从来都是如此，没有道理，你在吗，我在的，一直在，一定在。
“阿瑾。”
“嗯。”
“谢谢你。”
飞鸟御风而下，卷起层层落叶，太阳沉入山海，秦羽想起，寺庙里还有个老和尚。
夜晚七八点，秦羽和苏瑾两人又来到了那个小破庙。
“大和尚，我们来拿衣服！”
苏瑾说完，残破佛像后发出倔强哼唧声，算作是回应。
两人走到佛像背面，苏瑾说：“赖皮和尚，还不起来把衣服还给我们！”
和尚没睁眼，闷声指责说：“两个娃娃没一点爱心，抢老人衣服。”
“嘿，赖和尚，睁开眼看看本姑娘手上拿的是什么？”苏瑾说。
和尚抬头，刚睁开一只眼，就看见女孩手上的饭菜，于是赶忙跳起身，笑意盈盈道：“嘿嘿嘿，我就知道你们两个娃娃有出息！知道和尚我还没吃呢！”
苏瑾蹲下身，把饭菜递给和尚，道：“没吃就快吃，别等菜凉了。”
秦羽把抱来的棉被放下，说：“衣服还我们，这被子你用。”
老和尚有饭吃高高兴兴，还管什么衣服被子，连声说好。
“这里面什么，这么香？”老和尚凑近饭盒伸鼻子闻了闻，然后问道。
“放心，都是你能吃的。”苏瑾回答。
老和尚笑得满脸皱纹，满心期待打开饭盒，但刚打开瞬间就垮起脸来，失望道：“没肉？”
苏瑾目瞪口呆，“你做和尚还吃肉？”
老和尚撇了撇嘴，“做和尚怎么就不能吃肉？”
苏瑾问：“你到底是不是和尚？”
和尚说：“我当然是和尚，但我也要吃肉喝酒。”
苏瑾震惊：“你还喝酒！？”
和尚一脸大惊小怪，夹起一块素鸡道：“谁说喝酒就不能做和尚了？”
苏瑾无话可说，一旁的秦羽倒显得淡定，从始至终没说什么话。
和尚吃完饭，把饭盒扔一边，用手随便抹了抹嘴，靠在佛像后面打了个饱嗝，悠然自得道：“不错不错，明天要是有肉有酒更好了。”
苏瑾翻了个白眼，道：“得寸进尺。”
和尚也不驳，嘿嘿一笑，毕竟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和尚再不讲理，这点东西还是知道的。
庙里烧着柴火，火光挟着噼哩啪啦声，涌起阵阵暖意，老和尚吃饱喝足，困意袭来，扯起被子就躺下睡觉，秦羽抱着衣服坐在一旁，问和尚道：“听山下村民说你是一周前才到这里的？”
老和尚说：“唔，大概是，忘了。”
秦羽问：“山里偏僻，来这里做什么？”
老和尚回了一个字：缘。
秦羽眼神淡漠，“这里有缘？”
老和尚呜呜嗯嗯，反问道：“你们两个小娃娃来这里做什么？”
苏瑾回：“总不是来看你的。”
老和尚嘴里含糊不清：“唔唔……差差不多。”说完，就打起了呼。
第二天，两人中午又来到庙里，带上饭菜，没肉没酒。
老和尚嫌弃：“啧，太清淡不好。”
苏瑾回：“那就别吃。”
老和尚撇嘴，风卷残云般吃完所有饭菜，一点不剩。
老和尚摸着肚子说：“好啊好啊，要是能天天吃到这饭就更好了。”
苏瑾说：“别想了，过两天我们就走，到时候你吃泥巴去吧。”
老和尚说：“那你们明天必须给我带酒带肉。”
苏瑾说：“我们又不欠你的。”
老和尚说：“我和你们有缘。”
苏瑾回：“两次饭菜一床被子，共计一百五十六，大和尚你付了钱才算有缘。”
和尚沉默：“缘也要用钱买？”
苏瑾笑：“世上哪有白送的缘？”
寺庙太破，秦羽从山下买来工具，一下午都在给这破庙缝缝补补，和尚见了高兴，说：“这下总算有佛的样子了。”
苏瑾问：“什么叫佛的样子？”
和尚支支吾吾答不出，便瞎扯一番：“咳咳，所谓佛的样子，那就是佛的样子，不是泥巴，不是肉包，也不是钱，是……”
和尚在这里卡住，于是眼珠一转，脱口而出道：“小丫头，说了你也不懂。”
苏瑾撇嘴：“你自己都不知道！”
和尚气红脸，作为一名正经和尚，怎么能让人说不知道佛！和尚四处看，到处找佛，最后指着庙中央的佛像说道：“这佛像这么破，看得出什么佛？要修好才有佛！”
苏瑾说：“呵，修好了你也不知道佛。”
和尚有了底：“你要修好我必然知道佛。”
苏瑾说和尚无赖，和尚说苏瑾无知。
秦羽正修着门，听两人争辩，忽然放下手中的活计，说道：“这佛像我修。”
两人同时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