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傅月醒来,眼前是白茫茫一片,鼻子有点痒。
阿嚏!她打了个喷嚏。
毛茸茸消失了,身前空了一块,一双结实有力的臂弯扶住了她。
“我们回家吧?”夜凑得很近看她。
放大的精致五官太有视觉冲击力,傅月猛地后退,身后却是树干,退无可退。
她错开眼神,紧张地点了点头,心脏扑腾乱跳。
夜似乎没意识到他做了什么,笑着拿起傅月的弓箭,“让我用一下。”
嗖嗖两声,傅月都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夜就从树上跳了下去。
站在树下,他笑着张开双臂。
傅月担忧地看向他的肩膀,已经愈合成红色的血痂。但她这样跳下去,真的不会把他手臂砸断,让肩膀的伤口裂开?
她迟疑着,把大捆的海带和兽皮扔下去,自己磨蹭着要从树上往下溜。
夜感到她的目光落在自己肩上,笑着说:“没事,我一只手能接住你。”
傅月便不再犹豫,跳下,夜扶了她下,便稳稳落地。
“原来我自己也可以。”傅月挠挠头,这样的高度在以往她是决计不敢跳的。
夜诚恳地点头,说:“再壮点就更好了。”
他转头,从草丛中提了两只兔子出来,放在石头上要剥皮取肉。
傅月不敢相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这难道是夜刚才射的?这么容易?傅月聚精会神看向四周,只在老远老远的地方看到有兔子冒头,兔子和她对视一眼,立马潜入荒草消失不见。
她一共带了三支箭,射鸟遗失了一支,剩下他能一箭射中一只兔子?平时夜可没有像她一样扎实地练习,她突然觉得箭再多,夜都能射中。
和夜相处这么久,她知道兽人有些天赋是人类永远都比不了的。人类文明和系统带给她的优越感,几乎没有。
傅月点好火,夜串好兔子,在火上烧了会,先递一个给傅月。
傅月摇了摇腰间的小布包,她还有吃的呢,对这种半熟的肉食也不感兴趣。只背上弓箭,发现箭头已经擦干净了,没有任何血迹,磨到雪亮。
夜很快干掉两只兔子。傅月突然觉得自己还是有优点的,吃得少。
接下来,他们一直在赶路。夜飞奔不停,只在她解决吃喝生理问题时休息。
他们淌过河流,越过山丘,奔驰在风中。中午的时候很热,晚间又有些寒意,傅月感到无比的清醒和自由。
夜是如此地渴望回家。这种想法像冬天里的可可牛奶,让傅月温暖而充满能量。
近了。傅月知道这片山林都在夜的领地里。有山有水,大片森林,物资丰富,比他们一路走来的大多数地方都要好。也许,是因为这里有独特的意义,傅月觉得格外亲切。
秋风比他们走时要猛烈了些,吹散了摇摇欲坠的树叶。许多大树都秃了,露出遒劲的枝干。也有正青春的小苗,趁着更容易抢夺阳光,不断冒出新绿。
到家了,傅月高兴地脱掉外衣,却因为寒气打了个颤。
一张柔软的兽皮包裹住了她,她回头冲夜一笑。砖瓦房是冷的,有夜在,就变得温暖。
天气一天天变冷,傅月忙着准备冬衣。许是因为没有荧光剂漂白剂,棉布呈淡淡的黄色。
这时节万物凋零,没什么能染色。傅月弄了点野草捣成浆是深褐色,拿起白狼的爪爪沾了点,在棉布上一按,就是圆圆的梅花状的可爱图案。
白狼好奇地嗅了嗅。傅月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变态,印人家的脚印在衣服上。实在是过于可爱,她还画上许多狗狗头。其实她也想过画兔子头、猫猫头,刚画出来,白狼就是一爪,变成模糊一片。
棉衣缝好,待白狼变成人形,傅月就把棉衣披在他身上,试大小。
夜仿佛被禁锢住,一动也不动,重重的棉衣将他包裹住,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不一会儿,他的额头上冒出汗珠,热到吐舌头,用求助的目光看来:“月。”
傅月笑着解救他。织布机效率很低,连续工作近一个季度,产出的布料仍不够用。只能有多少做多少。为了轻巧,傅月还用清洗晾晒过的羽毛做了羽绒服,都做得比较大,穿在她身上是长款,在夜身上是短款。本想着他们一起穿,看来夜很有可能用不上了。
其他的布料大多用作贴身衣物和床上用品。傅月也尝试着用兽毛做的毛线来织围巾和毛衣。
小麦田里冒出绿油油的小苗,傅月却不太愿意出门。每次去洗澡都让她感到困难。泉水已经变暖,但从浴池回家短短的一段路,寒风像能侵入人骨子里。
他们开始大量囤积柴火。为了节省,火炕没有不停地烧,只靠做饭的热气。
为了安全,傅月还烧了些木炭。大量柴火外面糊上泥巴,火从上往下烧,底下留透气孔,烧到下面时糊住透气孔让其无氧燃烧,冷却后砸烂泥壳,里面全是木炭。冬天太冷的话,他们可以烤炭盆,偶尔还能来一顿炭火烤肉。
最近,夜一整天一整天都在外面,每次都是满载而归。这个时节,肉不用处理,也不会坏掉,他们直接挂起来。再冷一些,放在外面就是冻肉。
应对寒冬的准备,似乎永远都不会充分。而冬天就这么来了。
这天早晨。
“嗷,嗷,嗷。”
“别闹。”傅月推开毛茸茸的狼头。最近太冷了,她晚上冻到睡不着,就会强烈要求毛茸茸出现。白白暖暖软软一大团,就像睡在云朵里。
她刚把手从被窝里伸出去,又缩了回来。真冷。
“嗷!”白狼把头放在枕头上,用一双蓝汪汪的眼睛看她,有几分可怜兮兮的意味。
傅月看了眼窗户,风转着旋儿呼啸,卷进来几朵白色的雪花,很快就消失在屋内暖和的空气里。
她叹了口气,穿上大棉袄,外面再套上兽皮衣,裹得像个大棉球,才跟着白狼出门。
门外已成冰雪世界。短短一晚,就焕然一新,任何破败的、枯萎的景致,点缀上雪团,都有了童话般的感觉。
他们踏进雪地,白狼伸开前爪向前一趴,作势溜了一小截。又猛地朝前一扑,陷入深雪,而后翻了个跟头。
他忽的冒出头,长长的毛上挂满了雪花,他还是大大地笑着,看向傅月。
傅月穿着深筒兽皮靴,踏入雪中,伸手轻轻触了下枝头的雪。前世,除了在滑雪场,她从未见过这么多的雪,这里没有脚印,没有任何触碰过的痕迹,落下的雪都完整保留下来,天然无污染的美丽震撼心灵。
白狼躺在雪堆里,头朝下,看向傅月,像是在嘲笑,又像是在诱惑。
傅月很是羡慕,可她没有白狼那样厚厚的长毛,完全不敢尝试。但仅仅看白狼在雪里玩耍,就已经足够快乐。
白狼在雪地里欢快地打滚,在蓬松的雪堆里钻来钻去,与雪花融为一体。傅月的眼睛眨都不敢眨,生怕丢失了他的踪影。
他每次冒头,都看向傅月满眼笑意。
终于,傅月忍不住了。她用带着兽皮手套的手团起个雪团,轻轻扔向雪地里鼓起的一团。
“嗷呜!”白狼猛地张开四爪从她旁边跳起来。
傅月并没有被吓到,她太熟悉白狼的靠近了,带给她的满是安全感。
她推向白狼,白狼跳着躲开,她紧接着追上去,追不上,又砸去几个雪球。
他们在雪堆里你追我赶,面对豺狼虎豹时都能凶狠地咬上几口的白狼,在傅月面前节节败退,数次让傅月逼到墙角,按在雪堆里揉|搓。
傅月从没玩得这样畅快过,手套都丢了,手冻到通红,仍然还想继续。
还是白狼发现了,他用巨爪按住傅月的腹部让她消停,把她的双手扒拉到自己肚子下。
傅月躺在雪地里,看雪花一片片落下,手伸进柔软又厚实的毛里,干燥而温暖。
白狼抬头望天,用头轻轻蹭了蹭傅月,雪花覆在他的白毛上,一些朦胧的记忆正在复苏。
真好,这是家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