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二十五枚吻
这一趟徐之洲去得似乎很久，姜漪先替他审核了文件材料，审累了就停下吐槽他几句——合着老板带头翘班，为情所困至今连工作都不要了。
姜漪在生闷气的时候总能把事情做得飞快，这大概是她的一种奇特的天赋，没等徐之洲回来就把已经检查过的文件通通搬去了办公室。
习惯性地看了眼手机时间，发现段域在不久前发来了消息。
是问她晚上有没有空，要不要一起吃饭。
她想起昨天走之前答应段域的话，下意识地看向了那本无人的办公室。
姜漪的情绪最近总是被徐之洲牵着鼻子走，她转头不去想，低头给段域回了个“好”。
【段域学长：介不介意我多带一个人？你也认识，是我妹妹段情。】
【段域学长：正好有件事想拜托你帮忙。】
姜漪对段情还有些印象，就是之前在段氏错认她为“嫂子”的姑娘，当时她不小心摔坏了姜漪的水杯，为了赔钱还特意加了联系方式。两人的聊天页面自那天起不过只有一笔未接收的转账记录，其他的什么都没聊过。
【y：没问题的。】
姜漪刚回完这句话，就听见外面一阵人声嘈杂，她放下手中转着的黑笔走到门边半靠着，发现是徐之洲身后领着一个推车的男人，带了一堆花花绿绿的盆栽回来。
在徐之洲走到自己面前时，她歪头出声：“你又在搞什么？”
姜漪站直朝他身后望一眼，发现徐之洲给每个在办公室的人都送了一盆多肉，走廊墙边林睦帮忙摆正了文竹和白掌花，间隙间又插了几盆姜漪叫不上名字来的正开着绚烂的花，远一点在电梯口还端端正正地放了两盆橙灿灿的小金桔点缀。
办公室一下子就不再显得单调。
徐之洲背着手正微微低头与姜漪对视，清俊的面容上携着淡淡笑意，似乎也不恼姜漪对他莫名冷脸。
姜漪是有些生气的，只是她不愿意承认自己现在正被徐之洲牵着鼻子走，而是把一切恼火的源头都推到徐之洲办公室里的那一份冷掉的午餐之上。
对，徐之洲不和她打招呼就离开了，白让她花钱带一份没人要的饭回来。
姜漪面不改色地回视，耳边还能听见林睦拿着盆新鲜的多肉叫唤着“老大真好”的声音。
两方对峙终究还是徐之洲没能憋住甘拜下风，先笑出了声。姜漪见他这个样子又记起小时候两人一吵架就对着干瞪眼的情形，也不知道是她自己天赋异禀还是徐之洲定力不行，他一般不出五秒破功必笑。这一笑有时候就让姜漪觉得徐之洲在嘲讽她，让她觉得明明不是一件大事，但自己绷着不放才是最斤斤计较的那个人。
“是准备拓展公司新业务，培育研究盆栽新品种？”姜漪想到早上徐之洲说到要送花，一中午就立刻实践去了，心底有些吃味，“还是准备带你心上人参观一下公司，欣赏欣赏这些花？”
姜漪意有所指，因为有几个靠近他办公室这里的花不是养在花盆里的，而是包装成礼花放在挂架上，开的正娇艳欲滴。
徐之洲敲了下姜漪的额头，不轻不重，她肩膀耸了下闭上了眼。
“差不多了啊，怎么从昨天呛我呛到现在。”他轻笑道，“睁眼——”
姜漪心虚，自然气势就猛然小了下去，眼睛也听从命令地睁开。
一颗颗圆润饱满的心型。
“心叶球兰，店里最漂亮的一个。”
徐之洲单手撑着它递去，眼光在姜漪和手上之间流转，看着她双手接过。
“你说花有点俗，那这个呢？”
姜漪直接反驳：“我什么时候说过了？”
“早上。”徐之洲提醒道。
思绪的断线重新连接，徐之洲早上是有送花的打算，也正是自己提议的。
她为了捉弄他，本意是开玩笑，还说了玫瑰花俗，没想到他还真信了。
这时候他拿了一盆心叶球兰回来，还问她这个俗不俗，是真准备送这个让她把把关？
望着徐之洲不知为何满是期待的眼神，她支支吾吾：“不俗是不俗，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我觉得，第一次还挺重要的，仪式感总要有。你如果真想和她表白成功，要不还是选择买一捧玫瑰吧。”
姜漪把心叶球兰又推回去，光是想着徐之洲抱着一盆心叶球兰和女孩表白就心惊胆战。
虽然她有一种道不出的不悦，但依旧还是好好地再次和他提议了。不然万一他真的就这样去表白还失败了，到时候难过她还要负责揽责安慰。
徐之洲抿起了唇，别人看过去他这个表情只是显得心思凝重了些，但实际现在他脑子里的场景就像狂风暴雨刮走了断了线的风筝。
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来补救。
他中午离开明面上是借着给公司采买些盆栽做装饰的由头去了宁河市小有名气的南隅花店，在花店里不要花又想要浪漫就跟鸡蛋里挑骨头一样，最后还是在店主的推荐下买了这盆长得最漂亮，也是最直观能够表达的心叶球兰带回去想送给姜漪，结果她还是往错误理解的方向一去不复返。
徐之洲气结，脸上的表情写满了欲言又止。最终他选择放过自己和不解风情的姜漪，甩下一句“这是送你的”，又把这盆嫩绿幼小的心叶球兰送回了姜漪的怀中。
姜漪猝不及防收了个礼，望着徐之洲的背影蹙眉。
送心上人不要的东西来打发自己是吧？
一旁早已窥觑多时的林睦蹑手蹑脚地凑过来，手上抱着是一盆普通的多肉。
“你看吧，我就知道，老大送你的就是不一样，我们只有千奇百怪的多肉。你看看这，还得是心型的……”林睦着重强调了“心型”二字，说着还把跟在身旁吃瓜的杜豆蔻的多肉抢了过来，往姜漪手旁一对比，啧啧赞叹。
“你喜欢啊，那我跟你换。”姜漪说着一手把心叶球兰塞到林睦怀里，一手直接把林睦的那盆多肉给拿了过来抱在怀里，用力猛了些，积在面上的褐土都被扬了下来。
“不是……”林睦看着姜漪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内，呆滞地看向了手里可怜兮兮的心叶球兰，又茫然地和杜豆蔻对视一眼，“我是不是说错啥了？”
他本意也不是想抢这盆心叶球兰啊！
杜豆蔻拍拍他的肩，沉默地摇摇头，这毕竟是徐之洲在众目睽睽之下亲手送给姜漪的，示意让他自己好好想这盆心叶球兰该怎么还回姜漪手里。
坐在办公桌前里的姜漪看着肥肥胖胖的多肉，用黑笔的顶端轻轻戳着叶尖，生了一下午的闷气，直到傍晚临近下班前才给徐之洲发了条微信。
她现在都不想和徐之洲当面说话。
【y：晚上有事，我先走了。】
她发完这条消息还觉得自己是不是做得多余了，中午徐之洲离开公司给心上人挑花的时候可是一点都没和她说。
段域已经把定位发过来了，想必已是早在那等着了，她便踩着点下班，反正也和徐之洲打过招呼了，虽然是单方面的。
谁知道她一脚刚踏出门，徐之洲办公室的门也随之而开，他右手食指上套着车钥匙，不疾不徐地向她走来。
“不是说有事？我送你。”
姜漪拒绝道：“不用麻烦你，我自己打车就好。”
徐之洲眉头微皱，似乎是不太适应姜漪这么客气和自己讲话：“和段域？”
姜漪没回，但沉默足够能替她回答，就是段域。
他不容分说，重复道：“别犟，我送你。”
姜漪没理她，直接按了一层的电梯，徐之洲跟在后面按了负一层，那是停车场，又往上移摁了两下，把一层取消。
姜漪见状又摁，徐之洲又取消，如此往复。
姜漪忍不住了，回头埋怨道：“你幼不幼稚啊徐之洲？”
两人走得快，此时电梯里还只有他们两人，姜漪侧身回首想瞪他，发现自己正与徐之洲贴得十分近，她的微微扬起的额头离他的嘴唇就差着几厘米。
下一秒徐之洲的左手从旁边伸向姜漪的后面，重复了刚才的动作，一层的红光又灭了下去。
这时他没有再收回手，而是把手撑在了电梯冰冷的内壁上，把姜漪环在了里面。
“你干嘛？”姜漪感觉空气都变得稀薄，但她还是佯装镇定地直接拍了下徐之洲的左臂，没能将其打掉。
徐之洲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叮——”的一声，电梯数字停在九层，他又快速地把姜漪松开。
陆陆续续进来的人也有人摁了一层，姜漪耀武扬威似的往后朝徐之洲瞥去一眼，仿佛扬眉吐气了一般。
最后电梯停在一层，姜漪本被人群挤到了最后面，与徐之洲并排。等到人都出去后，她刚要跟着离开，徐之洲忽然抓住了她的细腕，眼疾手快地摁上了关门键。
姜漪挣不开，面露不快，回首对上徐之洲的眼神。只见他坚定地望着她，黑曜石般的眼眸在电梯灯光下微闪，语气中带着丝哄诱人。
“姜水水，不要生气，也不要和我闹别扭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