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十三枚吻
姜漪回家后发现无须多费时间收拾，家人早就把她的房间都里里外外清扫了一边，还给她换新了几件家具，布置得温馨。
她抽空给苏心叶回了消息，便听见楼下姜回在喊她。应了声下去后难得见到如同过年窜亲戚临走时的场面——阮琴正往徐之洲手上塞了三袋礼品盒，徐之洲一脸为难地推脱，吵吵嚷嚷的。
“哎呀，拿着吧，就一点小东西，当是给敏恩的。”阮琴听见身后的动静，朝姜漪招手，示意她过来，“水水，去送送之洲。”
明明徐之洲的车就停在院子外头，走几步就出去了，姜漪见忽然把矛头转向自己，与姜回对视一秒。见他理所当然地看着，朝自己努努嘴，终于了然他叫自己下楼的目的。
“知道了。”
姜漪接过阮琴手上的三个大红礼盒，也不知道装了什么这么沉，她低头瞥一眼——野山参。
徐之洲见姜漪直接帮自己接礼率先走了出去，只好再朝阮琴道谢辞别。
他从屋里小跑跟出来，顺手扯过姜漪左手上的两盒：“我提。”
姜漪没和他客气，就把左手上的两袋给了出去，走到后座门前，让他开了锁，伸手把剩下右手上的一袋放了进去。
徐之洲见她弯腰，忍不住上前一步伸手为她护着头垫着，防止等下直起身劲儿使大了，脑袋直接撞上。
“好了。”
姜漪动作迅速，显然没留意到身后，半退出来时头顶感觉到一阵摩擦，回首才发现是徐之洲的手在护着自己。
她呼吸一紧，徐之洲居高临下般注视着她，背对着路灯下的一双墨瞳不知盯着她背影多久，好似等到她回头时才从温柔中清明过来。
姜漪想要从突如其来的不知所措中找到能够恢复自然的动作，于是把目光盯上他手上的袋子，直接抢过塞了进去，又轻轻推开徐之洲把门关上。
“我明天来报道？”姜漪向后挪了几步拉开了点距离，刚才实在是太近。
“不需要休整几天？”徐之洲漫不经心的反问。
姜漪来自己公司上班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他已经不着急了。
“徐老板，我的工作态度十分良好，请不要磨灭我的工作热情，得对得起你请我发的薪资。”姜漪义正辞严，“明天就来。”
徐之洲满意地扬了扬下巴：“行，明天下午来吧。”
他拉开车门，本想坐进去，忽而又想起什么，回头微微躬身，右手轻轻地捏了一把姜漪的脸，用欠揍的语气道：“这是以你哥的身份鼓励你，好好干。”
姜漪用力拍掉他的手，奈何他收得太快，只堪堪蹭过指尖，倒把自己打疼了。
气不打一处来，姜漪生怕这时候和徐之洲掐起架来，阮琴在里头能听见动静，只好憋屈地忍住，上前两步抢先重重地帮徐之洲关上了车门。
她咬牙切齿道：“明天见，徐老板。”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是姜漪以前在见识过徐之洲各式各样的欠扁行为之后安慰自己的话。
姜漪看着扬长而去的凯美瑞低哼，颇有深意地点了点头，紧接着任务完成回了屋。
她进门见到姜回正靠在院子角落打电话，听声音兴致不高，大多都是对方说一堆，他回一两句“嗯”。
“知道了，跟她说，过两天就来。”
姜回说完这句便挂了电话，把手机塞回兜里正要扭头回屋，正巧对上姜漪。
“又要走？”姜漪走到姜回身侧，试探性地问。
“嗯。”
“你这是准备接阮琴女士的班啊，她回来了你就走了。”
姜回笑着摇摇头：“那没有，就是要我出差去接一个客单，过几天就回来了。”
姜回知道姜漪现在虽然不介意以前阮琴一离开去工作就那么多年的事，但他多少觉得姜漪心底是没那么有安全感的。
他作为兄长，也只能尽自己的职责，让她多感受到家的温暖与亲情。
“你回来后就在之洲那儿工作，应该不会打起来吧？”姜回开玩笑道，而后又像是舒了一口气，“不过总比你一个人在外飘荡好。”
姜漪不满：“你还当我跟他是三岁小孩啊？”
“他不是，但你是。”姜回拍拍姜漪肩膀，两手推着她进屋，好声好气哄道，“我们家永远的宝贝小孩儿。”
姜回是摄影师，这几年假期在外走南闯北、游山玩水，拍了不少如诗如画的风景靓照。姜漪坐在书房里拿着姜回的相机一边摆弄一边听他讲述，对皑皑千里的雪山云景尤为痴迷，同时也为姜回感到一点小骄傲。
姜回小时候就喜欢到处拍照，记录一些风景常态，他的房间还有许多本相册，甚至还有一本是专门来放他还有徐之洲、姜漪十几年友情的照片。
不过姜漪一直没看过，因为姜回不让看，高中毕业后就锁在了书柜的最上层，说里面装了不少黑照，还特意声明等徐之洲和姜漪分别结婚后把黑照挑出来全部给两人对象。
兄妹二人半开着玩笑约定好了年底与家人同游，姜漪欣赏完出自姜回之手的照片便回了房间洗漱休息。
也许是刚回来还有些许不适应，姜漪今晚翻来覆去的，有些失眠，于是干脆坐起来倒腾出了在角落放置多年的旧物件。
它们在姜漪离开宁河市时都被她放到大红木箱里，再用花纹布盖着，回来前也做过打扰，掀开时表面倒也没多少灰尘。
姜漪打开木箱，里面装的都是一些过季的物品，最多的是书和笔记本，还有一部分是各种礼物。
她还能一眼认出哪些是姜回送的，哪些是徐之洲送的。
姜漪是一个念旧的人，小时候很多玩具玩偶或者是益智启蒙书她都没有直接丢掉，姜父便寻了好几个筐或者箱给她装着都放在楼下的储物间。
她随手拿起一本印着美少女战士封面的笔记本，密密麻麻的字写的都是当年高中的错题集，怀着回忆草草翻过便搁置一旁。直到翻到一本《月亮与六便士》，书封很旧，内页却崭新整洁，除了个别书角部分有些泛黄。
姜漪不记得家里有这本书，总之自己是没有买过的，用手指拨过几页，试图在里面寻找蛛丝马迹。
就当她来回拨时，书的中页掉了一张压得十分平整的白纸出来。
姜漪伸手去拿，纸是折叠起来的，似乎在书里夹得太久，折起来时也像是随便折的，边缘并不整齐，压的折痕深到怕一用力就沿着那条线撕了下来。
隐隐约约能看见纸的里面写了什么，像一张表格。她打开这张纸，是一张四年前的志愿表。
虽然高考填报志愿都是在网上进行，但那时候的三中老师总是会在高考结束后发一张志愿表让学生们先参考志愿书写在纸上。
按他们的话来说，纸质的东西更有情怀。
破旧的纸张被印上岁月的痕迹，姜漪可以看出在压入这本书之前纸张右侧似乎有被□□过，有着不规则延伸而出的纸痕。打印的黑框都变得模糊不清，只剩下手写主人遒劲恣意的字体。
姓名，徐之洲。
志愿一，长湖大学，学校代码10103，软件工程，专业代码10。
姜漪愣神，徐之洲不是在宁河大学读的吗？
她去辨认这字迹，确实是徐之洲的。
虽然徐之洲以前人模狗样，看起来就活像不靠谱的，高中时呕心沥血操心着各种问题的班主任老说他的字在考试中不占优势，显得太过飘逸，但不得不说他的字写得别具一格，若是放在书画大赛中该是有一定可赏性和赢面的。
这该归功于徐之洲为了静心敛性，小时候被徐父逼着去学了几个月书法的缘故。
徐之洲学东西很快，所以这字写得倒也有模有样的。
这张纸只用黑笔写了这第一个志愿，后面两个似乎皆是用铅笔，已经被磨损到不太能看出写了什么，朦朦胧胧的。
所以徐之洲一开始是想报长湖大学？
姜漪对这张纸生了好奇，她不太记得当年的分数，只能依稀记得宁河大学的重点专业包括工科类，宁河大学的计算机专业自然比长湖大学好些。
既然徐之洲之后上了宁河大学，那也就是说当时能报最好的就是宁河大学，那为什么还要在这张纸上写上长湖大学的软件工程？
姜漪把纸张铺在台灯下，又顺手拿过那本《月亮与六便士》。
她没读过这本书，只略有耳闻，这本书在她高三的时候似乎很多人都在看。
白页没有写名字，书中也没有划痕笔记，因为莫名夹了一张徐之洲的志愿表，理所应当就认为是徐之洲的。
姜漪发笑，嘀咕道：“不会是自己买了不看丢给我吧……”
再认真思考这件事发生的概率与徐之洲本人的匹配度，她觉得是有一定可能的。
毕竟徐之洲不爱看书，当时高考题有出语文课内的书他都不想看，更何况一本课外书。
姜漪抱着书本躺回床上，用读书打发着时间酝酿睡意。
至于这本书，明天再问问徐之洲，和志愿表一起还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