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六枚吻
姜漪吃完早餐就圆滚滚地投身沙发的怀抱，刚不羁地仰面朝天躺下，头靠软沙发手，苏心叶的电话就打来了。
她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侧躺在沙发上，手机就直接点开扬声器播放。
“姜漪！”苏心叶估计又是在公司躲着摸鱼，第一声没控制好音量，随后压低声线，“你昨晚怎么偷偷和段域学长跑了？还不快从实招来！”
“你这个嗓门被你老板听到可以直接安排扣钱了。”姜漪腾出一只手连忙把音量调小，继而又慢吞吞地翻书，实际上没看进去，只是聊天时下意识的小动作，“没跑，出了点事情，昨晚临时去医院了。”
“什么情况？”
姜漪简简单单地解释了昨晚的突发情况，也不管苏心叶认不认识徐之洲，反正她也提了一嘴，目的就是别让她乱想。
苏心叶听姜漪现在在家休息无碍后松了一口气：“难怪觉得昨晚你有点没精打采的，还好我把段域学长叫……”
“什么？”姜漪从沙发上坐了起来，阖上书本，见电话那头突然沉默，转念一想便通了，“昨晚是你把段域学长请过来了？”
“哎呀……那我就和他说了一下，就算忙他不是也过来了吗？”苏心叶说得没头没尾的。
“你说什么了？”
苏心叶见自己说漏了嘴瞒不过去，干脆就直接告诉了她。
原是姜漪下班时，段域觉得她状态不对，本想劝说让她推了聚会回家休息，但姜漪觉得自己没大事，毕竟毕业聚会也只有一次，便和在公司外面等候许久的苏心叶一起走了。
段域本公司有事抽不开身，放心不下就让苏心叶多看着点姜漪，有不对劲时打电话让他赶过去，聚会散时再过去送她回家。
“那我也不知道杨锐会突然表白啊……”苏心叶委屈地道，“我都说了，段域学长肯定是喜欢你，不然怎么在我随口提了一句有人给你表白了他就立马过来了。”
姜漪摸着书封，手指一直折着一个角。
潜意识告诉自己苏心叶好像确实又说得算那么一回事，但段域会喜欢自己……
段域对每个人都温润有礼，或许苏心叶说得一切也都只是个巧合。
“别瞎猜了。”
姜漪又和苏心叶聊了几句，听到那边的动静，催她赶紧专注上班才挂了电话。
她打开电视剧窝在沙发里，享受难得的工作日休假，下午外面不知哪里传来的人语声响，午休她没有入睡。直到夕阳渐染，吃了药犯困得昏昏欲睡的她才等来了徐之洲。
“怎么感觉你刚睡醒一样？”
徐之洲已经换了一身黑色宽大短袖，与今早上截然不同，头发没经过特意打理，许是刚洗完头柔软蓬松，她甚至能轻微嗅到乌泽之上的类似于药草的淡涩。
姜漪拖着懒倦的身子去开门时，原本因没拉上的窗帘而映在门上的一片彤色都撒在了徐之洲的脸庞上。
“吃药晚了，现在有点想睡觉。”姜漪的眼中清明了几分，诚实答道，“你身上怎么有股中药味？”
徐之洲提着超市购物袋侧身越过姜漪进来，又偏头轻嗅：“没有啊。”
半天又想起来，恍然大悟添了一句：“你说头发？”
姜漪靠在墙壁上点点头。
“熬夜熬多了，防脱的。”
徐之洲把东西都拿进厨房，浑然一副自己才是这个家主人的样子。
姜漪跟在他身后进去：“你要做什么？”
徐之洲摆手让她自己看，姜漪低头细数那些花花绿绿的食材，无非可乐鸡翅、土豆炒肉、红烧茄子、盐焗虾仁、糖醋鱼之类的。
姜漪忍不住比了个大拇指：“这是准备开宴了吧。”
徐之洲用手和姜漪的大拇指相碰了一下，掂着锅把人撵出去，神情明显是尾巴翘上了天：“十分钟，六道菜。”
姜漪还没来得及细品这其中的玄机就被赶了出去，站在厨房门口徘徊了半分钟，见人围上围裙拿着菜刀像是专业的，便安下了心窝回沙发上继续看剧。
虽然现在她盯着电视屏幕看，但耳朵却时不时听着里头的动静，不一会儿就闻到了香味。姜漪抬头看了眼时钟，早已经到了十分钟，暗笑徐之洲吹牛功夫渐长。
她理所当然地认为，徐之洲自己说要做六道菜，估计也不可能这么快完成，保守估计也得再等上半个小时，姜漪便伸手拿了桌上拼盘里摆着的昨天徐之洲买的零食。
姜漪刚撕开包装袋，徐之洲就神气地端了两盘菜出来。
她有点意外：“挺快的啊，这就两盘了？”
徐之洲却摇了摇头，把两盘搁在桌上之后，又去厨房里端出两盘。
姜漪：“？”
徐之洲还没完，又把剩下的红烧茄子和可乐鸡翅摆了出来。
姜漪捧着开心果的手顿住，就连嘴里的都忘记咀嚼，目瞪口呆地移到餐桌前，六盘菜从摆盘到品相都算得上勾人食欲。
她抬头再次望了眼时针，十五分钟。
“饭还得再过五分钟。”徐之洲递了双筷子过来，又把干净的碗推到姜漪面前，“尝尝。”
姜漪有点不敢置信徐之洲真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把菜都做齐，抱着实验的态度先夹了一根鸡翅。
“怎么样？”徐之洲直接拖着凳子坐在姜漪旁边，眼神算不上殷切，在见到姜漪忍不住多咬了几口之后，欣然放松。
“你是不是大学还去进修新东方了？”姜漪在啃完一根鸡翅后对徐之洲的厨艺毫不吝啬地做出了高度评价。虽然不想承认，但确实做的又迅速又美味，手上的筷子又伸向了红烧茄子，“让我尝尝这个。”
姜漪吹了吹，满怀期待地把茄子送入口中。
“嗯？”她感觉到有一丝不对劲的地方，又夹了一条茄子，还是一样的味道。
“怎么了？”徐之洲见到姜漪脸上浮出怪异的表情，嘀咕道，“这个不好吃？不可能啊……”
姜漪无视了徐之洲的自言自语，又把筷子插到卤蛋里，咬了一大口，逐渐思绪明朗。
“徐之洲，你这几个菜怎么都一个味道啊？”姜漪放下筷子，指着六个口味如出一辙的菜肴，仿若六兄弟似的。又联想到徐之洲那么短时间里轻轻松松地做出这六道菜，“你不会是放一个锅里煮的吧……”
姜漪探究的视线朝徐之洲投来，只见他沉默良久，忽而又坚定地对上她的眼神，姜漪终于明白了这“十分钟，六道菜”背后的心酸故事。
一锅炒六道，就连调料都均匀分配，味道自然被安排地明明白白。
她心里佩服，不死心地又尝了几口，果然是不同的外表同一个心。
“你很……棒。”姜漪把将要脱口而出的“绝”字咽了回去，她觉得应该给徐之洲这种创新形式颁发奖项，省时省力还省口味。
等到饭盛出来，姜漪越吃这六道菜越觉得咸，十分苦闷地吃完了一碗饭之后就再也吃不下了。
她发誓这阵子都不会再尝试类似于可乐鸡翅味道的菜了，当然最后发现徐大厨做的菜都是一个可乐鸡翅味的事也是后话。
姜漪给自己倒了杯水，虽然徐之洲做的菜很没水准，但好歹他也辛苦做了一顿“可乐鸡翅”大套餐，本想主动洗碗又被徐之洲阻止了。
“你要真嫌自己太撑，等我洗完陪你下去消食。”
徐之洲沾着满手的泡沫腾不出手赶姜漪，正愁怎么把她带出去，客厅里又响起一阵铃声。
姜漪听见是自己的手机铃声，便先出去接了电话。
“喂，妈。”
阮琴对女儿算放养式，因为职业特殊，考古研究队经常不见踪影大半年也不着家，小时候都是姜父一个上班族守着两个孩子成长。
姜漪与阮琴平时电话联系甚少，诸多都是短信回复，最长几个月才能收到一次回信，这次电话纯属像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水水啊，你今年毕业了吧，什么时候回宁河市呀？”
“毕业了。”姜漪觉得有些古怪，平常都是自己盼望着阮琴回家，怎么如今倒成了阮琴盼望自己回家，“妈你今天怎么问起这个？”
话音刚落，阮琴就把语音通话改成了视频通话，吓得姜漪以为自己花了眼。
“快接啊。”阮琴催促道。
姜漪愈发觉得不对劲，但依旧听话地切换成了视频，下一秒父母的两张脸齐刷刷地怼在了镜头面前，一副相亲相爱的样子。
“surprise！妈妈回来啦！”
姜漪眨了眨眼，忽然屏幕上方又挤进半张脸，因为是倒着，姜漪看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哥哥姜回。
“你哥我也回来了。”
姜回怕在视频里把姜漪吓傻，一家人乱七八糟着急忙慌地把手机架好，这才整整齐齐地坐在沙发上。
不，姜回因为没地方坐而被赶到地上。
“水水，你妈妈现在正式退休了！决定在晚年好好和你爸培养培养感情，再补偿你们。”阮琴女士说话前还要咳嗽几声，一字一句说得字正腔圆，“所以宝贝你什么时候回家？”
姜漪哭笑不得，又想起了厨房里的徐之洲，现在每一个人都想让她回家。
“应该过一阵子吧，我才刚实习快要结束呢……”
还没等姜漪组织语言给家人解释她现在在事业选择上为难的地方，就听见身后清脆的瓷碗放进厨柜里的一声，随之而来的就是徐之洲从厨房里唤出的声音。
“姜漪，走了，陪你出去散散步。”
姜漪瞬间脸色变得惶恐，阮琴三人也在电话里听到了声音，呆若木鸡。
“水水……你谈恋爱了？”阮琴试探地问道。
姜回忽然摩拳擦掌，撸起手臂上的袖子：“哪个男的，我看看？”
变故来得太快，姜漪不知道该先解释还是先让徐之洲先止住脚步，手机还没来得及调整方向，姜漪身后便缓缓出现了一个身影。
“打视频电话啊？”徐之洲看了眼姜漪的后脑勺，只觉得她好像很僵硬，“和谁呢？我们要走了啊，是你刚才说吃太饱的。”
徐之洲以为是姜漪的哪个朋友，往前凑了几步掠过一眼，猛然呼吸一滞。
卧槽。
“……叔叔阿姨好。”徐之洲迅速挂上礼貌而又不失尴尬的微笑。
“徐之洲？！”姜回秀肌肉的手臂也顿住，“你真敢撬我妹墙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