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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旧梦: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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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的阳光穿透绿荫斜映在孩子的额头上,他舒展着两条腿,脚趾浸在滟滟流水中,像是在阖眼休憩。

    一个人来到他面前,在他睁眼的刹那冲他微笑:“欢迎来到这个世界。”

    “你是谁?”孩子稚嫩的声音响起,混在林间荡漾的鸟鸣里竟没有丝毫不和谐的地方。

    “我是创造你的人,我叫叶梓峰。”

    孩子站起来,掉落在他身上的树叶随之飘进奔流的溪涧中,他新生的四肢柔嫩如雏鸟蓓蕾,走起路来步履也是歪歪斜斜,笨拙得可爱。他抬起渴望的眼睛看着这个世界,聆听游荡的风携带花的芬芳席卷而来,看金色溪流的岸边绿草茵茵,河水喧嚣,看树木绽出的新芽捧着一缕跳跃的晨曦,这是一座完美的伊甸园。

    沿着这道流水行走,穿过树下浓密清新的阴影,感受风吹过飒飒的枝丫,在延伸起伏的山林尽头有一小片空地,那里有一栋石头堆砌成的小屋,尖尖的屋顶上栖息着几只小鸟。小屋的四壁爬满了绿色的藤蔓,它们与墙壁融为一体,台阶是洁白的大理石做成的,阳光下闪耀着高贵的光泽。叶梓峰走到门扉前,抱起水罐,盛满的清水在罐口汩汩作响,他乌黑的眼睛专注地望着男孩:“以后我们将在这里居住下去,你要记得每天早上去河边汲水。”

    男孩凝视着他的面庞,严肃地点头:“人类每天要喝水,我知道,我会照顾好你。”

    叶梓峰被逗笑了,他弯腰捧起男孩的脸,为自己造物的愚钝而感伤:“不不,不是为了我,是为了我们,你也是人类,”隔着一层白色罩衫,他的指尖轻轻触碰孩子心脏的位置,“听见了吗,心跳,我给予了你心,你拥有作为人的权利。”

    “如果这是你希望的话,我会努力成为人类的。”男孩垂下头,把脸转开,像是不敢许诺一个令人满意的誓言。

    叶梓峰噤口无言地兀立着,他仿佛从这句话窥见了命运的残忍,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带着怜悯的神色搂住男孩小小的身躯。

    房子是很精致的,并不简陋,走过前厅,地毯径直通向整洁的餐厅,螺旋形的楼梯盘绕着连接二楼的平台。叶梓峰领着男孩去他的房间,那是二楼一个面向阳光的卧室,贴了浅黄色的墙纸,一种温暖的气息在空气里蔓延,就像钻进大型动物柔软的毛发中沉眠。

    男孩注意到阁楼的墙上有一面全身镜,玻璃镜子在阳光下闪烁着粼粼光斑,他看见了他自己的容貌。从黝黑的瞳孔到人造皮肤上的每一根汗毛,脸颊两侧轻微的毛细血管扩张造成的红血丝,呼吸时鼻翼的微微颤动,血液通过上下腔静脉流入右心房的细小声音,他完完全全的感受到构成自己的一切,因这种全知而明晰他与人类的不同。他掌心的纹路、分泌的汗水只是为了使他看上去更像人,他是模仿人类的造物。

    “我是谁?”他喃喃发问。

    叶梓峰站在他身旁,抚摸他的头顶:“这需要你自己去探索。”

    “请给我一个名字吧,”男孩看着他,想起叶梓峰的种种举动,他来到这个世界最先感受到的是眼前这个人类赋予的爱,在这样的爱中得寸进尺般开始了他的第一个祈求,“像人类的父母给他们的孩子取名那样。”

    叶梓峰沉默地摇了摇头,他的手缓缓移开了,背在身后,仿佛近在咫尺的孩子是团吸引他靠近又灼烧他双手的火焰,他早已变得过于脆弱的心灵承受不起:“我做不到,也没有资格,我会在你成为真正的人类后离去,放你自由,到时你想给自己取什么名字都行。”

    情绪处理器无法理解叶梓峰说出的话语,男孩歪着脑袋惶惑地道:“那么我被制造出来的原因是什么,只是为了成为一个人吗?可是我的终端数据库里告诉我,这个世界有如此多的人类,数量庞大的东西是没有太多研究价值的,为何要把最顶尖的科技耗费在我身上呢,一个比不上真正人类的人造人。如果我真的成为了人,我也只是芸芸众生中毫不起眼的一粒尘埃,我不会给你带去任何成就,创造没有丝毫意义的造物——这好像并不符合你们人类的观念。”

    窗外晃眼的日光投射进来,他们脚底的影子交叠在一起,有鸟儿振翅飞过,倾泻的溪流还在和簌簌摇动的树叶歌唱,叶梓峰却觉得那一句句冷静、节制的质问血淋淋地刺在他的心脏深处,他的耳畔只有一片苍白的静寂。

    “我不是为了寻求某种意义而创造你的诞生的,”他轻声说,双眸悲哀地望着男孩,“只是我已经失去与你建立羁绊的勇气了,问题在我。我见证过太多被轻易摧毁的美好幻想了,而你还有无限远大的未来,在你刚来到世间的日子,允许我的私心作祟吧,我想至少陪伴你一段时间,在你回到地面背负你的使命之前,我们还有一段足够柔软,可以用来怀念的日子。”

    男孩体会不到叶梓峰的悲伤,他静静地注视着他,像个需要输入指令才能做出相应反应的机器——或者说他本就是。

    叶梓峰替他整理衣襟,理顺衣摆上起的小毛球,牵着他的手来到厨房。

    “坐吧。”叶梓峰拍拍椅背,男孩乖巧地端坐在木椅上,木头质朴苦涩的香气经过鼻腔过滤器的筛选流入体内。安全无害,他的分析结果告诉他。

    叶梓峰从水罐里舀了一瓢水倒进烧水壶,调整了一下不锈钢底座,然后他按住红色的塑料开关键,伴随着“咔哒”的轻响,指示灯亮了。白烟自翘起的细长壶嘴冒出,橱柜前氤氲起潮湿的蒸汽,朦胧的光线中,男孩看见叶梓峰闲适地站在厨房两个台面交汇的直角处,胳膊肘撑着水槽,他小声哼起一首不知名的歌,调子是男孩从未听过的。

    “这首歌也有名字吗?是你给它取的吗?”男孩双手托着下巴看他。

    “没有名字。”这一刻,从叶梓峰身上溢出的浩大失落,如同来自过去的絮絮低语,一点点淹没了他们所处的空间。

    “它不需要一个具体的名字。在风雨欲来的阴霾里,我们每个人都唱着这首歌来互相鼓励、互相依偎,就像在彼此传递一种看得见的希望。在广阔无垠的宇宙看来,我们是那样渺小,我们与之对抗的那股力量甚至不会注意到我们,但这首歌让我相信一切都是有意义的,我们身后的民众,我的祖国,我们的欢笑、泪水,一起嬉闹的时光,为了捍卫保护它我愿意付出全部。”

    “希望……”男孩若有所思,“我检测到你很悲伤,为什么?希望不该是温暖的东西吗”

    叶梓峰将烧开的水倒进杯里,递给男孩,他思考了片刻,认真地回答道:“也许是因为,我最爱的人在牺牲前轻轻唱起了这首歌,他们点燃了希望的火种,我接住了它,现在我唱给你听,和我的悲伤一起。”

    “这首歌很好听。”男孩说,尽管他还不明白好听这个词所指向的感受是什么。

    叶梓峰笑了起来:“我很高兴它能传到你的耳中,它将永远传递下去,一直一直,这便是我所努力的。这首歌没有名字……其实这首歌有很多名字,在每个音符里闪耀着,你会明白的,当你唱起它。”

    男孩抿了口开水,滚烫的液体差点烫坏了舌苔上密集的味觉传感器和口腔内部的软肉,他没有痛觉,因此显露在面上的表情没有半点不适,反而还在执着地追问叶梓峰:“我可以唱这首歌吗?既然你允许了,我会把它录下来保存在我的云端硬盘里,我会留下很多备份,我不会遗失它的旋律,我保证。”

    “慢点喝,水有些烫,”叶梓峰摸了摸他的头,语气是称得上宠溺的无奈:“当然可以,现在你不想听我唱完吗?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来陪伴彼此,孩子。”

    男孩的眼睛浮现了一丝期待的神采:“嗯,请继续唱吧。”

    轻盈悠远的歌声再度响起,被流淌的风卷走,在明媚的阳光中旋转。男孩悄悄地松开了杯壁,双手放在膝上,凝眸注视着叶梓峰,他听得很用心,瞳孔里闪过的蓝色代码慢慢消散,变成一种用心去沉浸的聆听,宛如真正的人类般。

    这一幕——充满了古老的歌声、窗外的鸟鸣与金色朝阳的晴朗早晨,作为一段回忆的扉页显得如此明亮,明亮到好似可以在瞬间定格,不去理会接踵来临的命运洪流。

    和叶梓峰相处的第四天。

    又一个清晨。

    男孩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下楼,他提着水罐小心地推门,唯恐老旧的木门产生过大的噪音吵醒还在熟睡的叶梓峰。

    微风拂男孩的鬓发,他踏着石板小路走向山丘下的淙淙河流,露水把石子路面染得湿滑,苔藓在石板的缝隙里生长,万物抽枝发芽,这是他怎么也不会腻烦的,他的听觉延展系统就像另一双眼睛看待这个世界每一处隐秘的角落。对于什么都不知道的他来说,所有的事物都是新奇的,数据样本和真实的物体完全是两个概念,它们始终在变化着,以人类肉眼无法察觉的方式变化,每一天都是如此与众不同,没有任何复刻办法,这让男孩心中油然而生一种莫名的情绪——充盈他整具躯体,名为“喜爱”的情感。

    他观察盛开的花,观察摇曳的树枝,观察碧蓝天空中偶然飞过的鸟的翅膀,它们的尾翼画出纤细的线条,让他想到莫奈画里明快的春日。作为机器造物,他拥有和人类一样的联想能力,这对他来说简直轻而易举,他庞大的信息库内有上百万符合当前场景的画作,他能分析出每朵花的品种,这个世界像巨大的陷阱诱惑他跳下去,只要他想,他可以沉浸其中几个世纪。

    所以他需要指令,需要优先顺序的指令。

    他迈步经过往常那条熟悉的拐弯地带时,粗大的树干后蓦然跳出一只奇特的小动物,那是一抹和郁郁葱葱的绿色截然不同的雪白,胡须细长卷翘、三角嘴粉嫩软乎、耳朵警觉地竖起,男孩立刻领会到那是一只猫咪。

    他蹲下来,伸出手。猫咪后退一步,像是被他的举动搞得摸不着头脑,它的尾巴漫不经心地甩了甩,卷成一个可爱的弧度。

    “这时候,你要礼貌地打招呼,”有人出现在他身后,声调里带着明显的笑意,“注意点,不要吓跑它喽,猫咪可是很敏感的生物,它们像蒲公英一样稍不留神就溜走了。”

    男孩扭头:“你醒了。早安。”

    “早安。”叶梓峰用轻快的语调说道,他的黑发在斑驳婆娑的树影下飘动,“你学的很快。”

    男孩想到前天他们之间的一次对话。那时候的他对早安这个词一知半解,他不懂人类的礼仪存在的必要性,不懂一句短短的问候语代表什么,他尽力按储存在大脑中的介绍和案例模仿人们相遇时热情洋溢的语气助词,听上去却生硬又刻板。叶梓峰欣赏他皱着眉费力纠正但徒劳无功的样子,不禁扑哧笑出了声:“问候语不是必要的,实在勉强的话可以不说的。”

    “但我想更像人类一点。”男孩严肃地申明。

    “啊,”叶梓峰打量了他几秒,像是在组织语言,“很简单。当你怀着对新的一天的期待睁开双眼,迎接黎明的曙光,这种心情是否期望别人也能感受到?如果是怀抱着这般的心愿,说出这句话就是理所当然了。早安,祝你有美好的一天,为我们能再次凝视对方的脸而幸福,为我们给彼此带来的安心而洋溢愉悦。就像‘很高兴遇见你一样’,礼貌寒暄和真诚相待其实区别鲜明,我还是希望你能发自真心地说出它。”

    男孩紧盯着叶梓峰的面容,白昼的光线透过帷幔照进室内,他慢慢明确了,他希望自己的造物主开心,既然所谓的早安是一种慰藉和祝福,那他为能向叶梓峰诉说而深感荣幸也是正确的:“早安。”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叶梓峰咳嗽了一声,他孱弱的身体因为缺乏足够的睡眠显得有些脆弱,从他苍白的脸色就能看出。他走路时总是步伐稍慢,仿佛他的双腿很难支撑他单薄的背影,男孩试图推演出他的疾病来源,但分析系统一无所获,x光片扫描没有发现任何病灶,他的造物主犹如耗尽了所有营养的植物,内里自然且无可抵挡的一天天衰退下去。

    “它要跑了。”叶梓峰提醒走神的男孩。

    “我知道,”男孩说,“但是汲水更重要。”

    叶梓峰好笑地看着他:“水什么时候接都不迟,你甚至都不需要喝水进食。说起来是我拖累了你,碳基生物的原始果然是比不上你啊,我完美的造物。”

    他爱怜的目光令男孩的心悸动了一瞬,随之而来的是叫人苦恼的落寞。男孩不愿意承认他不想只做为造物这个身份留存在叶梓峰内心,这一刻他开始真正希望自己是一名人类,在抛弃他们初始联系的情况下,他仍旧恳求着被人所爱,被叶梓峰所爱。造物,这个词让他觉得惶恐——假设诞生自我意识的是另一个存在,不是如今的他,叶梓峰还会给予他爱吗,视他如孩子,如友人,或是缔结人类文明里随便哪种亲密的关系。

    可能不会吧,就算男孩想要否认,他的大数据采集报告还是把数据明晃晃地堆在了他眼前。人类是一种很自私的生物,渴望着爱却又惧怕别人强势地闯入内心,像矛盾的刺猬一样竖起盔甲,只保留很小很小一部分的柔软示人,连相遇的理由都抹去后,叶梓峰待他会和这世上的陌生存在没有差别,他同草木说话,草木无情,他同猫咪交流,这敏感的小动物慌不择路地远离,他必须坦白他无法接受叶梓峰的抛弃,即使是预见了猜测成真的某种可能性,他也像不能离开父母的孩子一般惊惧不已。

    男孩又想起叶梓峰拒绝给自己取名的态度,沉默了。

    汲完水,他们背靠背坐在树林的阴影下,感受潺潺溪水流过耳畔,倾听对方的呼吸与心跳,这是一个惬意的清晨。

    “我不知道我表达这些是不是被你所允诺的,但我还是想问,如果,如果我不是你的造物,你还会像现在这样对我吗?”默默思考了很久的小男孩终于开口了,他看上去忧心忡忡,“我看不清自己到底是谁。我繁杂的思绪干扰了我的判断,我常常感到慌张,恐惧,可我不知道它们为什么会产生,你没告诉过我成为人会如此艰难。”

    漫游的风吹拂着,嫩绿的新叶在他的眼瞳中跳动,宛如火焰。

    叶梓峰突然转过身,往后一躺,把头枕在男孩的膝盖上。隔着轻薄的布料接触到温热的体温,男孩一下子慌了神,连忙伸手想要去扶住他的脸,却在手指即将碰到叶梓峰面颊的刹那强行停止了动作,僵硬地滞留在半空中。

    叶梓峰抓住他犹豫不决的指尖,坚定地贴向自己的胸口,像个恶作剧成功的孩子调皮的朝他眨眼:“恭喜你,这说明你拥有一颗和我一样的心了。脆弱、柔软,能轻易被摧毁捏碎的心,人类的心。”

    “心?”

    “因为太多珍视,太过在乎,所以惧怕着失去。你的担忧是出于……爱啊。”

    男孩愣住了。

    “我有说过我是怎么想到要造出你的吗?”叶梓峰唇边的微笑缓缓漾开,“人们被大数据迷惑,不能意识到他们是不可替代的。这个世界上有无数的造物者和他们的造物,在你真正醒来前,你无非也只是造物的一员,朦胧的初始好感仅仅是我的单向回馈,作为造物者的我爱着你,然而作为单独个体的我并不需要你。”

    男孩为他说出的话惊怵不已,他张口结舌,露出被坦诚的言语刺伤的表情。

    “但是我们相处的时光,它使你成为了我心中独一无二的存在,我的孩子。我们彼此需要,彼此陪伴,互相给予获得,你的一举一动才真正让我觉得那段你没有睁眼前的漫长岁月是值得的。”

    叶梓峰震颤的心跳在男孩的掌心下起伏,好似在低语一个无限永恒的隐秘。

    在很久以前,叶梓峰做了个梦,梦到一颗冰冷死寂的机械心脏,它悬浮在空洞的黑暗中,像一块破碎的残骸。内置涡轮一刻不停地旋转,将深蓝色的人造血从左心室通过动力泵输送到主动脉,最外层的浆膜心包不是人类血肉的坚韧,而是泛着机器寒凉光滑的冷光,足够精密细腻,却看不出生命的活力。

    叶梓峰陪它渡过了虚空里漫无边际的时光,到后来时间逐渐失去了计算的意义,他只是痴痴地注视这颗小巧的心脏,如同疯狂的科学家凝望他的作品。这颗寂静的生命之心也许没有灼人的炽热,没有蓬勃的生气,但在他看来却是再珍贵不过了,他观察它的每一处细节,尽可能去一点点纠正它,让它按照他所希冀的模样去发展,在这个过程中他感到自己在通过一个物理的、可触摸的真实去直接触碰那不可捉摸的精神世界,跳过心灵对身体的支配与之对话,这实在是一种美妙的体验,思想一直是不能用肉眼直观察觉到的,此刻却赤裸裸地展现在他面前。

    又过了一段时间,他不再满足于观察,而是用食指去轻轻触摸,湿滑的心包液在他指腹留下冰凉的水痕,他失望于这冰冷,下定决心要塑造一颗真正的心。他花费了一些时间去挑选尘世的记忆,把美好的品质、金色的希望和五彩斑斓的幻想注入进去,但是它们很快就被无形的力量抹去了,反倒是他的痛苦、悲伤,灰色的负面情绪能轻易灌进心脏里,将这颗心铸造得更加寂寥冷漠。

    他没有放弃,日以继夜,他唱着那首无名的歌谣和一颗死寂的心分享他生命中的点点滴滴,他讲起b612号小行星,讲起一朵玫瑰的高傲与柔软,讲起熊熊燃烧的火焰,讲起真理之剑的威慑,心脏在他唇边不断流淌的诗篇中生长出粗糙的赭红色外壳,从机械的运转蜕变成笨拙的跃动,一下一下,原始的、活生生的心脏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他在梦中模拟了一颗真正的心。他相信这颗根据他心中完美形象构成的心,能为喧嚣与战争带去真理与和平,它的进化超越了人类,注定要承受远比普通人多得多的责任。

    爱。他最后给它的,是出于私心的、来自于叶梓峰这个个体的爱,以及感谢。

    谢谢你如此漫长的陪伴与等待,期待你降临的那一刻,我们会在真实的世界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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