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以命换命
和欢殿内，还未靠近人，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阚首归冲进去，一把掀开挡住血腥场面的纱帘，床上的一幕差点让他双腿一软跪在地上。
床上的女子头发被汗水打湿，脸色苍白的不像话，弯曲着双腿，将身上的被子高高顶起，双手举过头顶死死抓着枕头，方便使劲儿。
长时间的用力与嘶吼早已让她筋疲力尽，她张着嘴，发不出一点声音，双眼失神，无论一旁的稳婆怎么喊让她用力，她都听不见。
阚首归将楼弃的模样看在眼里，眼泪瞬间夺眶而出，都是他非要让她生下这个孩子，如今才让她痛不欲生。
“绾绾，再忍忍就不痛了。”他跪在床边，抬手轻轻抚摸着她被汗水打湿而黏腻在额头上的发丝，像在抚摸天底下最珍贵的宝贝似的。
稳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对阚首归道：“公子，这里是产房，男人不能进来，还是请您出去吧。”
“无碍，你们继续。”
那稳婆一脸绝望，“不是我们不继续，而是殿下是百年难遇的横胎，只怕是”
后面的话，稳婆在看到阚首归脸色越来越难看时说不出来了，只好抓稳楼弃的双腿让她用力。
楼弃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就在这时，阚首归将早就准备好的药拿出一颗塞进楼弃嘴里，在稳婆极度震惊的瞪视下，匕首准确无误的刺进胸口。
取心头血的痛远远比他想象中还要痛，他差点没挺过来。
血顺着匕首滴落下来，落进楼弃嘴里，他惨白着脸，一直等她喝够了他的心头血，这才用仅有的清醒与力气，将真气一点点汇聚在掌心，缓缓移动到腹部。
随着他掌心的转动，腹中的胎儿也在一点点移动。
本来让人绝望的一尸两命，却在他的手中扭转乾坤。
“啊！”
随着一声极其微弱却又痛苦的声音，稳婆们重新看到了希望，把生姜重新塞到楼弃嘴里，激动喊着让她再加把劲儿。
楼弃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明明她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和孩子的命都在不受控制的走向尽头。
但就在这个时候，好像有什么人把她和孩子从死神手中拉了回来，眼前模糊的厉害，她什么也看不见，只有恍惚中好像听到有人让她用力。
除此之外，还有一道极其温柔的声音，就像一股源源不断的能量，让她能够坚持下来。
她本能的抓住那道声音的主人的手，能在这种痛苦时候还能陪在她身边的人，除了宋玉，她想不到其他人。
“宋玉，是你吗？”换气的空档，她轻声问。
男人神色悲戚，却依旧努力模仿着宋玉的音色，“嗯，我是，所以绾绾你再坚持坚持，孩子马上就生下来了。”
有了‘宋玉’的鼓励，楼弃扯起一抹牵强的笑，“好，我听你的。”
随着一声稚儿的啼哭，和欢殿内外的人都松了一口气，楼弃和阚首归几乎同一时间昏死过去。
宋玉冲进来，便看到二人十指紧紧相扣，倒在血泊中的一幕。
那一幕，看的他头皮发麻，尤其是阚首归胸口处的那把匕首，刺的他眼睛疼。
他不知道这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能感觉得到，他用他的命换来了楼弃母子平安。
宋玉赶紧让人把阚首归送回房间，又把宋宫医请来为他看病。
稳婆把孩子抱给宋玉，大汗淋漓的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笑，“恭喜先生，是个小公子，母子平安。”
宋玉抱着孩子，心里完全高兴不起来，这个孩子差点要了绾绾的命，也让阚首归命悬一线。
他们二人的命运纠葛，无论他怎么介入，也无法斩断。
他把孩子交给尘商，并让她照顾好小殿下和楼弃，而他则转身去了阚首归那儿。
他要弄清楚，他到底做了什么。
——
他推门进来时，宋宫医刚刚为阚首归处理好伤口，身上还沾染了血迹。
宋玉看了眼床上昏迷不醒的人，“宋宫医，他怎么样了？”
宋宫医沉重地叹了口气，“老夫行医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如此不要命的人。”
“此话何讲？”
宋宫医看了眼宋玉，无奈道：“宋先生有所不知，就在殿下临产前，此人曾来找我并给了一个药方，要我按照上面的配方配出一副丸药来。”
宋玉问：“到底是什么药？”
“以命换命的药。”
宋玉心头一惊，“以命换命？”
“没错。”宋宫医道：“我也不知他这药方从何而来，但对女子难产极为有效，尤其是对付百年难遇的横胎，更是有起死回生之效果啊，只是这药必须要有人的心头血为药引才能生效，世人都贪生怕死，又怎么会甘心为别人付出自己的心头血呢？”
宋玉想到阚首归胸口插的那把匕首，难道他为了救绾绾，把自己的心头血挖出来给她了？
“宋宫医，若他失去心头血，后果会如何？”
“九死一生，就算侥幸活下来，只怕寿数也比一般人要短。”宋宫医道：“这心头血乃是人的根本，就像凝聚生命的纽带，如今纽带没了，命自然就像沙漏一样，流失的比一般人要快。”
宋玉倒吸一口凉气，难怪他会对他说那些类似交代遗言的话，原来他早就知道楼弃会有这么一遭，也早就做好了以命换命的准备。
“宋宫医，还得麻烦您无论如何也要救活他！”
倒不是他有多好心，只是不想就这么便宜了他。
“宋先生放心，我会竭尽全力救活他，只是他丢了心头血”
“我明白，宋宫医不用过于忧虑，殿下那边我会去告诉她的。”
休息了一天一夜，楼弃苏醒时，宋玉正秉着呼吸看尘商为小殿下换衣服。
那小小的软糯糯的一团，仿佛没有骨头似的，他真担心尘商一不小心就把小团子从手心里滑下来，所以他眼睛都不敢眨的盯着。
“在看什么？”
楼弃虚弱的声音传来，宋玉忙回头把她重新摁回床上，“绾绾，起来做什么，你身子虚弱，好好休息才是。”
目光在寝宫处游走，最终目光落在尘商怀里抱着的那小小一团。
“把孩子抱来让我看看。”
尘商忙把孩子抱来，孩子粉嫩嫩的一团，一双异瞳和她一模一样，五官像极了阚首归。
宋玉将这美好的一幕看在眼里，想到阚首归交给他的那张纸，上面写着孩子的名字，足以看出来他有多重视这个孩子。
“绾绾，孩子的名字想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