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夜色中的女鬼
三日后，难得是个大晴天，阚首归将楼弃送的十万两赈灾银分成了三批，就在方才，他刚把第一批赈灾银送到老百姓手上。
这两天，他每天都会趁楼弃睡着时，潜入房间帮她涂药，而楼弃一到下雨天便精神蔫蔫儿的，躺在床上整日不出门。
倒是胸口的痛意没那么难受了。
他刚换了一身干净的玄色阔袖蟒纹袍，正准备叫黄大发前来询问调查的事情如何时，黄大发便恭敬地出现在他面前。
“下官见过大人。”
“交代的事可都办妥了？”
“回大人，都办妥了。”
说着，黄大发将卷筒递到阚首归跟前。
他将东西打开，逐字逐句认真看着，越看到后面，眉头皱得越紧。
黄大发站在一边心里七上八下的，兀自思索着难道自己哪里又出问题了？
转念一想，应该没有多大问题才是，他完全按照大人说的办的。
直到他将内容全部看完，嚯的一下站起身，倒把黄大发吓得不轻，说话都磕巴了，“大人，是不是下官把事儿办砸了。”
阚首归将他的话视为空气，沉着脸往外走去。
黄大发调查到的东西十分关键，或许用不了多久，杀人案就能破解了。
楼弃正在室内品茶，尘商脚步轻快的跑进来，“殿下，阚大人来了。”
楼弃放下茶杯，“让他进来。”
不多时，阚首归走进来，对着楼弃施礼道：“殿下，案子有新进展了。”
尘商自觉地离开，将空间留给二人。
楼弃一看到那卷写了密密麻麻字的纸，脑袋都大了。
“既然你这样说了，想来应该是看过了里面的东西，你且坐下，给本宫说清楚就是，何苦让本宫再看一遍？”
目光从楼弃递过来的茶杯上扫过，他顺势坐在楼弃对面，仰头喝完那杯茶，这才缓缓说道：“根据黄大发调查的结果来看，已死的十四名男子，平时都喜欢逛红乐楼，而那四名女子，其中一名是红乐楼的人，名叫轻如，生前刘重八经常找她寻欢作乐，至于另外两名女子，虽不是青楼女子，但生前私生活混乱，曾与那十四名男子中的其中三人有过不正当关系。”
楼弃挑眉，忍不住调侃道：“看来这不是杀人凶手，而是为民除害，本宫应该奖赏此人才是。”
阚首归意味深长的看了楼弃一眼，继续道：“按照黄大发调查到的来看，杀人凶手应该是情杀。”
“情杀？”楼弃恻眸，“何意？”
“这十四名男子都有一个共同点，都已成婚，且都喜欢寻花问柳，所以臣大胆猜测，杀人凶手极有可能是女子，且受过情伤，故而心中生恨，才犯下如此滔天大罪。”
楼弃沉思片刻，“你这样说也不无道理，若事实果真如你说的这般，那么此人便不是杀人凶手，又何来滔天大罪一说？”
男人瞳孔微沉，“殿下，世间男子寻花问柳乃是常态，固然此举令人不齿，但不至于丢了性命，而此凶手受了情伤，却将怒火牵连到无辜之人，只为了发泄心头之恨，这便是滔天大罪！”
无论何种理由，都不能成为滥杀无辜的借口！
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在阚首归脸上，或许这就是原主对他执着的原因吧。
心中胸怀天下，为人刚正不阿，却又手段凌厉，这样的人，是个做皇帝的好苗子。
也难怪原主在此人身上付出了那么多的心力，也不曾让他低头。
此人并非池中物，又怎么会甘愿沦为鱼鳖。
回过神，她问：“说了这么多，杀人凶手你可有下落了？”
“暂时没有。”阚首归压下心中的古怪，“不过臣打算派人盯着红乐楼，或许能够找到可疑之人。”
“嗯，去吧。”
阚首归将楼弃神情恹恹的样子看在眼里，不免心中起疑，难道给她敷的药没起效果？怎么她还是这副样子？
话到嘴边他还是咽了回去，刚转身走了两步，楼弃的声音顺着空气传来，“阚首归，这两年毒发作时，你是怎么度过的？”
阚首归脚步一顿，什么意思？难道是要给他解毒？
压下心中的狐疑，他道：“咬牙扛过去就是了。”
“是吗？本宫知道了，你下去吧。”
阚首归被楼弃这番举动弄得一头雾水，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楼弃，转身离去。
直到阚首归的身影消失在庭院中，楼弃这才缓缓睁眼。
这些天，阚首归每天晚上都会趁她睡着时潜入她的房间，给她敷药，胸口的痛意也确实缓解了不少。
所以刚才她问那句话时，确实没忍住动了想要帮他解毒的心思。
原主对阚首归的偏执，直到如今她也只是了解了个大概，但作为她本人，这段时间和阚首归相处下来，却对此人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对阚首归，她不想用蛊毒强迫他留在身边，但她和原主又是同一种人，对自己在意的人和事确实有着近乎疯狂的偏执，所以阚首归体内的蛊毒她还不能解。
她要他臣服于她，而且是心甘情愿的臣服，若真有那一天，她一定会帮他解毒！
——
夜色浓重，月色孤零零的盘旋在夜空中，清冷的月光洒落在大地上，寂静的街道上不见行人，一抹如同鬼魅的人影以极快的速度在房顶上快速移动着，借着月光，那道鬼影滑进了县衙后院尘商的房间里。
鬼影逐步靠近尘商的床边，十根涂染了红色丹蔻的指甲在如同张着血口大盆的恶鬼一点点靠近尘商，仿佛下一秒就能咬断她的脖子。
睡梦中的她，明明身上盖着被子，却还是忍不住一个激灵，仿佛整个人此时正置身于冰窖中，冻得她全身发颤。
她翻了个身，面对着她床边的鬼影，紧了紧身上的被子，睁了一下眼睛，只看到一张鬼脸就与她只有半寸的距离，就那样直勾勾的盯着她看。
她顿时睁大眼睛，脸上血色全无，黑暗中，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声。
“啊！有鬼啊！”
恐怖的尖叫声惊动了整个县衙的人。
楼弃一脚踹开房门，随后紧跟而来的阚首归连忙燃起房间的烛灯，只见尘商惨白着脸，一脸惊恐的抱着被子浑身颤抖着。
“尘商。”
楼弃刚触碰到尘商，她就像受到惊吓的兔子双手在空气中胡乱挥舞着，嘴里说着乱七八糟的话。
“别！别过来！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我！”
她那样子就像是得了失心疯的疯子，看上去令人害怕。
楼弃让人将尘商控制在床上，不让她乱动，以免做出伤害自己的举动，然后从袖口中拿出一根有小拇指般粗细的草棒，点燃后轻轻地放在尘商鼻翼前，待那股烟吸入鼻腔后，胡乱挥动的人此时逐渐安静下来。
呆滞的双眼也逐渐变得清明起来。
“殿、殿下？您怎么在这？发生什么事了？”
尘商坐起来，迷茫的眼神落在阚首归等一众人身上，刷的一下红了脸，慌不择乱的用被子将自己包裹严实。
楼弃挥手让下人们都出去，只留下阚首归一人。
“你方才大喊着有鬼，做噩梦还是真见到鬼了？”
先前那恐怖的一幕再次涌上心头，尘商怕的连牙齿都在打颤。
“殿下！这房子不干净，真的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