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52
程楚一下子带回来两个让人意想不到的人，惊得连一向稳重文静的傅静，都长大了嘴巴连连发问：“师姑，你怎么来了？魔王怎么了？这孩子是谁？”
把灵鞭交到傅静手里，让她牵着魔童走，程楚简单回答了情况，又问：“如今喧天门还有谁在？”
傅静仅有四重天，即便灵鞭已经将魔童绑得好好的给她了，她也还是得靠自己，才能像程楚那样，将孩子拎在半空，仿若一只风筝。总之就是有点费劲。
程楚余光瞥见此景，心里想着，得把灵鞭再改良一下。
蹑手蹑脚地牵着魔童走，傅静道：“门中人所剩不多，只有我跟其他三四个师兄弟。”
程楚问起近来门中可有异常，傅静道没有，程楚便放心了一些。如今敌在暗，且不知道到底有几拨，让人防不胜防，想来喧天门又小又平庸，敌人也没把这里当目标。
师姑对于喧天门的如此评价，让傅静不知所措。
程楚告诉她：“当然，我们自己可以这样说，别人就不行了。”
傅静认真点头。
叶翎被安置在程楚之前的房间里，至于魔童，程楚不敢让他脱离视线，便一直将其带在身边，连上茅房都让傅静牵着在外面等。
在程楚蹲茅坑之时，本该在荒地开垦的云杉赶到了。
见到被傅静牵着浮在半空的婴孩，云杉眼皮一拉：“这孩子怎么回事？”
傅静照着师姑说的，把魔童身份告诉师祖。
在人们没有注意到的远处，有一男子远远地看着云杉跟魔童，他听不见他们说话，然而脸上还是展露了仇恨之色，满目阴险。
师父来了，程楚也乐得脱手，从茅厕出来，牵过灵鞭，将魔童交给云杉，而她，溜进房间陪叶翎去了。
手里牵着灵鞭，眼看徒弟跟徒孙各自脚下抹油，云杉骂骂咧咧冲着魔童发火：“坏事做尽，没人收你！”
说生气是假的，云杉理解年轻人气血方刚，儿女情长，程楚跟叶翎的事情，云杉跟程堃说过，程堃现在对程楚满是羞愧，不会去干涉她的决定，对于她与叶翎的关系也没有异议，那么云杉自然安下心来，一切随徒弟去了。
慢悠悠牵着魔童去阁楼，换个角度说，云杉倒是乐得偷闲几天。
将灵鞭里的魔童瞧了又瞧，云杉并没有看出什么异样，如今甚至未满一岁的婴孩脸上挂着肉，看起来圆乎乎，胖嘟嘟，满是天真可爱的孩子气。
云杉当初见到的程楚，才出生几个月，娘不在，爹不爱，程堃刚当上掌门人不久，天天忙着用公务避开自己女儿，师门里也没有女弟子，最后只好由后厨厨娘帮忙照顾，厨娘有奶，把程楚喂得很好，两个月大的时候跟现在的魔童看起来也不是相差很多。
后来云杉接手亲自照顾程楚，想断她奶，可是小家伙很不乐意，可劲儿地哭闹，云杉只好每日都把孩子抱去讨奶喝。
就这事儿，把当时二十五岁青年才俊的云杉给羞得，觉得他是上辈子欠了程楚的。
后来程楚再大些，断了奶，云杉的带娃之路才彻底掌握在自己手里，一路畅通无阻。
盯着魔童圆咕噜的双眼，云杉伸出一只手去，放在人家娇嫩的嘴巴上。
魔童不明所以，看了云杉那张老脸半天，最后不耐烦了，想咬他一口，结果云杉被咬得一乐：“还没断奶啊小子！”
正咬着云杉手指，发现年纪太小还不能把手指给吐出去的魔童：“……”
云杉顺势摸了摸魔童的牙龈，富有经验道：“这么大了还没有长一个小牙头，太慢了！”
将手收回，甩了甩上面的口水，云杉决定：“从今天开始，我要喂你吃粗粮，这样你才会快点长牙齿。程楚一周岁的时候都长两三颗牙了！”
魔童：“……”
若是恢复自由，问魔童最想做的事是什么，他会说，是杀了云杉这个脏老头。
读到魔童的心声，玉佩里的真魔想为云杉说两句，毕竟他对养娃这回事一无所知，听云杉一说，他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思及此，他的洁癖又无奈地治愈了一点，只有这样，他才能早日找到一个满意的人附身其中。
回到房内，程楚坐在床边，为叶翎查看身体，再度确认他无甚大碍，只是在沉睡而已，她才放心。
也许是因为叶翎平日里操劳过度，所以每当昏迷，他都会睡得久一些。
程楚正想看看叶翎手腕处的莲子手串，忽见手串里漫出粉色光芒，一直向外扩散，直到包住叶翎整个人。
是梦魇，之前手链沾染了叶翎的血，所以程楚开始梦见叶翎的过往，那叶翎也会因为设计机关时吸取的血液，开始梦见程楚吗？
程楚紧张地看着叶翎。
叶翎脸上并没有特殊的表情。
他确实进入了梦魇，也真的附身程楚体内，以程楚的双眼去看过去发生过的事情。
看着眼前恨意滔天，藏不住，也不想藏住的小叶翎，叶翎觉得有趣，有趣中有点好笑，也有点尴尬。
比起以程楚视角看见儿时的自己，其实他更希望能重新回到小时候，再看一遍小时候的程楚。
多年前叶翎上山拜师的场景重现，叶翎体会到那是的程楚多生气，多不喜欢他。
很快到了云杉劝说程楚收徒的场面，听着云杉所说，叶翎第一次想夸一下云杉，毕竟他的一番话合情合理，担心得全在点上。
只不过读出自家三岁小师父的心思，叶翎忍不住发笑，不知道程楚自己记不记得，她那时居然在心里骂云杉是猪，一只贪心的猪……
床边，程楚看到叶翎嘴角扬起，先是疑惑地皱眉，再是想入非非地脸红起来。
“呸呸呸！莲子是神物，哪能给叶翎看我洗澡的样子！”程楚唾弃自己思想不堪，可是想了想还是担心，“可我这一辈子过得平淡顺遂，也没什么好梦的了……”
莲子是神物，确实不会带叶翎做什么不道德的事情。
转眼，来到程楚跟父亲程堃坐在小院门口的场景。
程堃让程楚取名，程楚敏感地想起自己的名字不是生父为她取的，心生失落，转而便被天上璀璨耀眼的星空吸引了双眼。
叶翎跟随孩童的程楚看向蓝天，虽看不见她的眼眸，但他却可以想象程楚眼里的光，不比天上星星暗。
她由心而发的“小星星”起名由来，让叶翎多年来对这个“正名”的印象改观。
直到醒来，叶翎耳边仿佛还萦绕着孩童时期程楚的稚嫩声音，奶里奶气中却别有一番认真的感情，说：“小星星挺好的呀，明亮，团结，温暖，纯净！他有满天的同伴，不怕孤独，还有月亮做朋友，跟随他一起亮起来，一起暗下去，而且在地上还有这么可爱的我在看他。”
叶翎睁开眼睛，见到的是程楚放大的脸庞在眼前，一双眼睛眨呀眨，然后发现叶翎醒来，自己把自己吓了一跳。
叶翎笑出声来，躺着问她：“师父又想占徒弟便宜了？”
“你这么快就醒了，我以为你会睡挺久。”程楚不明觉厉，问，“怎么又师父徒弟的？”
叶翎眸子里难得能瞧见俏皮狡黠的色彩，他说：“因为徒弟发现，我越来越喜欢师父了。”
程楚：“……”
“刚才莲子手链施法，你梦见了什么，看你在梦里笑。”
叶翎想到什么，忽然又笑了：“梦见我们小时候，我向你拜师，你恨我恨得要死。”
程楚纠正他：“你那是向我师父拜师。”
“是。”说着叶翎伸手把程楚拉近一些，柔声说，“梦见你真好。”
程楚会心地弯了嘴角，这种感觉她也有过，不过她是梦见叶翎关心她爱她，可叶翎不是梦见了小时候吗，这也能“梦见你真好”？！
对于程楚的“变态”指控，叶翎一点也不在意，他甚至骄傲地说：“就是真好。”
从他爱上程楚开始，他爱的是任何时期任何样子的程楚，对于从前只有师徒情的经历，能有机会再回去加上一重感情，难道不值得一个“真好”吗？
就算变态，也不足惜。
叶翎能打情骂俏郎情妾意的时间不多，他很快起身，要去看看魔童。
魔童一事相当棘手，他如今年幼尚不能走路，就已经要两个破心境加一个强大法阵才能对抗，稍往后去，该有多么可怕？
若是此一次拿下便能消灭了他倒也不至于此，可问题是，魔童虽是魔童，却也只是一个脚不能走口不能言的孩子，还有他的母亲在苦等他回去……
程楚问起魔童的身份来历，叶翎将所有的都跟她说了，说完，程楚的嘴巴差点合不上去。
久久，她道：“拿本实在煞费苦心。”
叶翎不由得点头：“我也没想到她竟会做到这个份上，一开始看见她容貌有变，我以为是遭到反噬，还为此谋划，希望让她走火入魔，引火烧身。”
程楚皱着眉头：“可是我觉得这个事情还是有点解释不通。”
“魔珠？”叶翎也有类似的疑惑，便道，“你是不是觉得既然拿本用她自己练出魔珠，那她就不应该只有容貌被毁，修为境界，乃至她自身□□，都该被魔珠分走一部分？”
“对！我梦里参与过你们那次决斗，为什么拿本除了容貌变老，修为一点不减，最后还能强行突破破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