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出院
“我真的很想现在就出院，但是他们说得等到明天早上再进行最后一次检查。”江昱在电话里对隋夕吐槽。
此时的隋夕正站在人来人往的过道窗前，心无旁骛的告诉他说：“那明天早上我来接你。”
江昱怀里抱着枕头坐在床上，手中捏起一角的小耳朵：“你请假出来？”
隋夕颔首：“嗯。”
“去学校吗？”江昱问。
隋夕道：“由你。”
“我想去学校。”他话音刚落，病房门便被推开，一位护士姐姐站在那里对他招手。
电话那头的隋夕还在嘱咐说：“好，明早气温会降低，你记得多穿点。”
江昱掀开被子准备下床：“会的会的，先不说了，我现在要去抽个血。”
隋夕又提醒他：“抽完血赶紧吃东西，身上带糖没有？”
江昱穿上拖鞋站起，望着桌上还未打开的早餐盒叹气：“带糖也无济于事，百分百会晕，说实话我现在就很想吃东西了，所以这件事还得怪你，我原本这段时间已经没有吃早餐……的习惯的……”
他原本理直气壮的说辞一下子就变得很是心虚，最后几个字以不怎么能听清的音发出来。
“江昱？”隋夕在那边质疑问来。
“那什么，医生催我去抽血了，你马上也要上课了是吧？那就先这样，再见！”说完便火速挂了电话，撒着步子朝门外赶去。
等隋夕上完那节课再把电话打过来时，对面的人声早已变得极为虚弱。江昱喊了一声他的名字便没再说话，隋夕只听见耳机对面有医生的声音传来。
“把这管葡萄糖喝了。”
“你这除了低血糖好像还有些慢性胃炎啊？”
隋夕在这方眉头紧锁，而江昱则是躺在床上晕着脑袋听，心想怎么又多了一个病？
医生将测血压的仪器收起，起身叮嘱：“先在床上躺一会，等慢慢恢复过来后赶紧吃早餐，过会儿我们再给你输液，现在先别急着动。”
江昱弱弱点头：“好的，谢谢医生。”
后来就是行走的脚步声与关门声。
“江昱？”隋夕轻声喊。
江昱全身脱力的半睁开眼道：“我刚刚全身都在发抖，现在也还有点。”
隋夕道：“我在你口袋里放了糖，你拿一颗出来含着。”
江昱摇摇头：“不行，我刚刚才喝了葡萄糖，太甜了。不过目前在慢慢恢复过来，所以不用担心。”
“叔叔阿姨呢？”隋夕问。
“他们今天有事要忙，我也没有什么大问题，休息一会儿就好了。”他一点点尝试坐起，然后颤抖着手去打开旁边的保温盒。
“我先吃东西。”
“好。”
后来吃过早餐的江昱又逐渐恢复成为一个正常人的样子，同曾经隋夕住院那时一样，他俩每每寻到空闲时间就会连通电话，即使不说话只是听着对面的声音也会觉得很好。江昱每日中午都愁要怎么吃饭时，隋夕给他点的外卖又能刚好掐着点的送达。
中午隋夕在教室写作业，江昱便也捧着书坐在病床上温习知识点，他们互相融入彼此，又能做到心有灵犀的互不打扰。
下午隋夕上课，江昱则拨通了他母亲的电话，让她帮自己准备明天要带去学校的东西。
“书要帮你带过来吗？”江妈在那方收拾着包问。
江昱想想，而后道：“先不用，我把作业带上就好，我也说不清明天有什么课。”
“这两天天气还很冷，要不要帮你买一个电暖水袋？”
“用不了，学校不让用。”
“衣服想要哪件？”
“都行。”
等东西都收整得差不多了后，江昱再叮咛说：“妈妈你帮我看看我书桌上有没有一本黑色很厚的复古风笔记本，里面夹了一只叶子形状书签的那个，在笔记本下面有一个铁盒子，你帮我把那个盒子带过来。”
江妈按照他说的去看桌面，揭开一本黑色的笔记本便望见了一个铁盒，她道：“找到了。”
江昱满意点头：“那就没了，你能不能再帮我买一些零食？我想带去学校分给我们班同学。”
“我等会去买，确定明天不用我们去帮你办理出院？”
“不用，我自己办理了去学校就行。”
最后一次液输完，江昱再去各项检查一番后，他的主治医生道：“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但是你的胃方面可能不太好，建议什么时候来做个全面检查。”
“好的，谢谢医生。”
“平时尽量别吃辣的，零食也少吃，多喝水，还有少熬夜，养成规律作息。”
江昱点点头，心想除了最后一个别的任何一项他都不可能做到，简直就是难于上青天。要说作息规律那他可是很规律了，晚两点睡，早八点起，回学校后还要再往前移三到两小时的起床时间，完全就是一个不健康的规律作息。
“来签个字。”医生从打印机里拿出一张刚打印下来的单子道。
江昱接过弯腰签上自己的名字，交过去后医生把它收好：“好的，那就恭喜你出院吧。”
“嗯，谢谢医生。”
江昱回到病房将已经提前装好的包背上，再提起桌上的一大袋零食，正准备出门时隋夕的消息发了过来：“我到了。”
他满脸欣喜的大步奔向医院外，医院大厅里人来人往，他从人群间挤出去，到了门外最先看到的是纷飞的雪花，再然后是大雪里撑伞一步步走上台阶，朝他走来的人。
“隋夕。”江昱站在檐下等他上前来。
隋夕走至江昱面前后把伞举过一半到他那边，帮他提过手里的东西：“走吗？”
“好。”
他们往台阶下走，车就停在路边，隋夕另一只手伸来抓住江昱，紧盯着路面道：“小心地滑。”
“嗯。”江昱也低头仔细看着路面。
这台阶很长，过年后的大雪带着些湿润的意味，落到地面不会结冰，但同样会使路面变得湿滑。台阶下的路边是一些聚散着烟火气的早餐铺子，卖酸菜玉米稀饭的阿姨支起一个小炉灶，灶上烧着一锅热气腾腾的玉米稀饭，一只手轻轻搅动防止锅底粘锅，一只手则半掩着上方防止雪落到里面，有人来了就掀开锅盖抽出一支纸碗，握起勺将稀饭盛进里面。
一小孩手里拿着久不常见的五元钱从医院大门内跑出，几步蹦跶着就往台阶下赶来，却不想因为地太湿一步没留神就撞在了前方人的身上。
隋夕眼疾手快揽住江昱，回头去看身后的小孩，小孩幸而抱住了江昱的腿，安然无事站在旁边，江昱弯腰看来：“没事吧？”
“没事。”他松开手站直说。
“台阶很滑，走路注意点。”隋夕沉声道。
“好……好的。”另一个说话的大哥哥表情看起来有些吓人，小孩答应完就赶紧走了。
倒是江昱看向隋夕，笑着调侃：“你跟小孩子说话用不着这么冷淡吧？”
他们来到车前，等在车外的司机先生是位年纪看起来不大的人，他低头看了看时间对隋夕道：“已经超时了，钱得从你这扣啊！”
他说完从车前绕去另一边，闲散的说：“今天再接两个单就可以去陪我女朋友过节去了！”
隋夕打开后车门，“上去吧。”
“嗯。”
等江昱上去后隋夕收起伞，坐上车再关上门。车一路往一中方向行驶去，经过的路边全零散着许许多多成群结队的人，大雪天也有阿姨撑伞在卖不同的鲜花，各家商店门口也均是安置一张小桌，上面摆满了包扎好的花束，最多的是玫瑰花。
江昱随意浏览过一遍窗外问：“今天这么冷，大街上怎么这么多人？”
开车的先生在前面笑道：“你们不知道？今天是情人节。”
江昱豁然开窍，对隋夕怨言说：“难怪我爸今天连我出院这件事都不关心，我妈也只打了一个电话过来。”
隋夕但笑不语，倒是司机羡慕说：“你爸妈感情真好。”
他们下车后行过不久就听见教学楼区里混杂的人声，“现在是下课时间？”江昱问。
隋夕道：“大课间，不过马上快上课了。”
江昱随意的四处环顾一遍：“半个月没回来，学校有没有什么变化？”
隋夕仔细想想说：“食堂二楼新来了一家卖冒菜的。”
“那我们等会儿就去吃那个！”他看起来尤为惊喜，但其实令江昱激动的不是新开的店，而是隋夕居然会关注这些。
楼层间全是一片热闹的人声，有很多举着烤串刚从食堂回来的，路过时大家都会不经意看向他俩，以及江昱身上的包，还有迎面而来的仆仆风尘。
教室里，孟送暄赶在众人都不知道前冲进教室道：“江昱回来了！”
“嗯？”不少人闻声抬起头，但并没见有人从门那里出现，“哪儿呢？”
“马上就到了。”
隋夕把江昱送到教室门口，将手中的东西交给他道：“那我回去了。”
“你等等。”江昱叫住他，然后从口袋里取出来另一个礼品袋子：“这个是专门给你的。”
等隋夕接过后他指了指教室：“那我进去了。”
“好。”
大概是怕冷，江昱他们班的门紧紧关着，而且似乎还没什么人声。他推门而入，下一刻便是热烈的惊喜堆砌在所有人脸上：“哇！”
“回来啦？”大家问候道。
俞思乐率先走过来，江昱本以为他是来迎接自己的，结果下一刻这人直接提起他手中的东西，问：“这是送给我们的？”
又有好几个男生冲上来一起抢，嘴里还极为有礼的说：“谢谢，谢谢！”
江昱笑着任由东西被他们抢去，等几人为一包薯片发动了争夺战后他再道：“每个人都有，别抢。”
许经舟从混战中脱身，揽着江昱肩膀道：“欢迎回来，顺便告诉你一个消息，明天开学考。”
江昱倒吸一口凉气，止住往座位去的步伐，惶恐问：“我现在走，晚两天再回来行不行？”
“哈哈哈——”所有人都嘲笑看来，“晚了！”
江昱苦恼，怎么和上学期一样，一来就得接受这个考试的消息，不对，他上学期至少还有几天的缓冲时间，而这学期，经过几天假期，他脑子暂时不能消化过这么多的知识点。
等来到自己的位置，江昱看着自己堆满卷子的桌面惊叹问：“这些是什么？”
木语栖解释：“这是你这几天没来发的卷子。”
俞思乐挖苦说：“你得赶快找找，等会儿地理老师就要讲了。”
江昱苦着脸绝望：“你总得告诉我讲哪张。”
俞思乐摆起手：“她上节课没说，所以你得全部找出来。”
“哈哈哈——”全班又一次齐齐嘲笑向他。
江昱发誓他往后有病都不请假了，身残志坚也要把这课上完。
隋夕回到教室打开那只袋子，口袋里装了一个黑色的铁盒子，取下盒盖后首先入目的是一张便利贴，上面有江昱写的字。
“画图的时候闲着无事又画了别的图样，我把它们全都做成了徽章，这是唯二中的一份，还有一份在我这里，你不介意收下的吧？”
隋夕放下便利贴，盒子里躺着很多枚做工精细的金属质徽章，有一半是他曾见过的江昱画的那些元宵节元素图案。另一半是他未曾见过的，其中有一枚的主体是月亮捧着向日葵，吊上星条的长链，链条尾端处有一把小伞，两个环扣连接在一起，垂下来的星条又恰似一个雨天。
徽章底下也压着一张覆过去的卡片，隋夕把所有徽章取出再把它翻过来，其中附上的文字使人神思恍惚，更像是一个摊开谜面的谜底。
“我也没见过太多好看的人物，但我也觉得月亮是你。”
他放下卡片沉默不语。太阳和月亮相距15亿公里，这样的距离比大气层更让人难以企及。
一步千万里，步步无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