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开心
隋夕他们一家回来的那天，车开至楼下时正好碰上了从楼里出来的江爸和江妈。
“江先生江太太。”隋父坐在车里喊。
江爸停住看来：“隋先生。”
隋父看了眼他们手上提着的东西：“你们这是要出去？”
“这把扇骨要不我们把它做成雕花镂空的？感觉会比原版要好一些。”此时的江昱坐在医院的床上，左手输液，右手还在执笔改图，电脑上开着会议共享屏幕，他一边画一边对小组成员讲解自己的想法。
“这个地方我想把它设计成……”
忽然开门声响起，江昱闻声望去，瞬间呆住道：“隋夕？”
会议里的人听见他这一声喊都自觉关闭了麦克风，而江昱显然忘记了自己方才在开会这一点，任由麦克风开着。
他们隔空相视，隋夕手里还提着东西，江昱丢下手中的笔问：“你怎么来了？”
眼前这个人看起来脸色极其的不好，他带着满身寒气走过来：“什么时候病的？”
江昱诚实盯住他望：“我给你打电话那天。”
隋夕随手把东西放在旁边的桌上，尽力消除不悦的柔和问：“现在好点了吗？”
江昱颔首：“可能吧，你什么时候回……”
他话才问出一半，隋夕便抬手贴上了他额头，江昱当即顿住，连刚刚想说的话都忘了。
他脑子发懵，呼吸停滞，直到隋夕把手放下也没怎么缓过气来。“除夕那晚怎么没回消息？”
江昱心虚说：“我当时来医院手机没来得及带，后面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回。”
隋夕叹气揉了把他头发：“生病这么久，是不是药也没好好吃？”
江昱心虚点点头，随即便望着隋夕忍不住笑出了声。药现在自己来了，江昱想。
他的笑音传进会议，那边便停不住的响起微信群消息的声音。江昱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在进行，他手忙脚乱握起鼠标：“我没关麦！”
屏幕上的侧面聊天框里鸦暮发出一句：“我们什么都没听见。”
蒋岩欢接着道：“哈哈哈，我发誓他说的是真的。”
林思落回应：“你们继续。”
江昱关上麦平复两秒又捂起脸再次把麦打开，耳朵发红的尴尬道：“那我们今早的会议就先到此结束吧，大家晚上再聊。”说完便火速退了出去。
刚想点开微信群看看他们刚刚都发了什么时，留给江昱的只剩下几个字：“群聊已解散。”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刚建好的新群聊。
他扔下鼠标侧首去看已经在床边坐下的隋夕，“你怎么知道我在医院？”
隋夕解释：“我们刚刚到楼下就遇到了你爸妈。”
江昱道：“所以你是才回来？”
隋夕颔首：“嗯。”
他们共同沉默片刻，很多天没见，现在似乎突然有些找不到话聊。过了会儿隋夕说：“你以后如果有事能不能告诉我？”
江昱望着他的眼睛，那里所透露出来的真挚让人完全没有办法拒绝，即使不愿却也不得不答应：“好。”
答应完便往后靠在枕头上自顾自想，很奇怪，丢失的心情全部都回来了。
隋夕安静坐在旁边一直注视他，看了很久才继续问：“我听俞思乐说你后来那几天都没好好吃饭？”
江昱闻声用闲着的手生气拍了下被子：“你一说这个我就难过，我那段时间明明很努力很努力，结果命运就是如此不善待人，偏偏让我在考试的前一天晚上感冒，还有些严重，直接导致后来考试时状态极其不好，最后才考到了年级第二十。”
隋夕宽慰笑：“那你下次不那么拼命，说不定状态好了就上去了。”
其实状态不好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江昱没好说出来，他只摇头道：“不拼命怎么才能达到你的高度？”
隋夕被疑问住：“为什么要以我为标准？”
江昱理所当然说：“我想跟你考同一个学校啊。”
他又垂头丧气道：“虽然他们都说以我现在的成绩进入重本完全没问题，可是我想去的不仅仅是重本，而是你所在的那个重本。”
隋夕先是愣住，在把江昱方才的话又回顾一遍后，握起拳头说：“那一起加油。”
江昱伸出拳头碰上去：“加油。”
他稍稍坐直一些，对隋夕疯狂倾诉起自己这段时间的状态。“你不知道我这段时间可难受了，一天到晚二十四小时基本没有停息的在咳嗽，而且那个药也很难吃，我从没见过这么甜的药，不都说良药苦口吗？它怎么就不能稍微苦一些……”
隋夕坐在一边听江昱说，自己则看着他笑，听他抱怨自己也不知道主动给他发消息，让江昱很想说话也不知道该怎么聊。
“我后来除夕夜发了。”隋夕小小反驳。
江昱傲娇专横说：“但我是第二天才看见的，所以那天不算。”
隋夕有很认真的在反思自己的行为，他只是那两天突然接受到那个意识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但现在再次看到江昱，便也就觉得所有的想法都是多余的，他对这个人的喜欢或许早就藏不住了，只是自己才发现而已。
既如此，那就继续像先前那样下去。喜欢江昱的这份心情，希望他未来某天能知道，当然不知道也好，他只要看着这个人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就很满足。
“想吃东西吗？等你吊完水我们出去吃，今天外面的阳光很好。”
“想！”江昱微仰头道：“想吃学校门口的那家干锅土豆片，还有那位胖老板家的抄手，过年那天早上和我爸妈去过一家餐厅，他家的酸汤猪蹄很好吃，要不我们去吃那个？”
“嗯。”
后来往外走时江昱叹气说：“我晚上还有一次输液。”
隋夕道：“我这几天都会跟你一起。”
江昱又举起自己的左手给他展示：“你看我这只手都快扎成刺猬了，前两天扎针时我的那个血管怎么都找不到，被扎错两次才好的。”
……
后来这几天，隋夕一大早就会来医院陪他，有时候晚上也没回去，就和江昱挤在一起。江昱作图写作业时他也在旁边做自己的事，等闲下来了两人会一起看动漫看电影，或者只是纯聊天也很有趣。每晚八点是江昱他们的交作业时间，他有时赶不及了就让隋夕帮忙。
江昱拿起手机看一眼，赶忙把一张信笺纸交给隋夕：“只剩下十分钟，这里还有一篇英语作文没写，你快帮我。”
“等等，这个地方写什么？”隋夕指着卷子上的一道题问。
江昱手不停的快速瞅了眼，“准静止锋，剩下的你随便扯。”
……
“大功告成！时间刚刚好。”
隋夕帮他把卷子一一拍照上传到交作业的小程序里，发完后说：“俞思乐找你。”
江昱凑近看：“他找我做什么？不会又是因为作业吧？”
隋夕点开聊天框：“消息就四个字，江湖救急。”
江昱道：“给他发过去，还有五分钟截止交作业，这么多作业，估计p图都有够他弄的。”
隋夕帮他把图全部发过去：“可以了。”
江昱整理起所有的假期作业，放假十一天，一共是三十套卷子、十篇英语作文和一本语文日知录、三篇读书笔记，政史地三科还发了三本很厚的本子让整理全部的知识点，即使他每天没偷懒的写也根本不可能写完。
把所有作业都收进包后，他靠在枕头上微仰头感叹：“明晚就开学了，今天问过医生，我至少还要住五天才能出院。”
隋夕安慰他说：“别担心，所有课都是在复习阶段，所以你不会落后什么的。”
“你开学有什么计划吗？”江昱侧首看向他问。
隋夕道：“四月有一个noi省队选拔，如果选拔上了五月还会有一场apio亚太地区竞赛，你呢？”
江昱认真想：“如果有比赛可以参加的话，还是想去多锻炼锻炼，剩下的时间就用来多做题多背知识点吧，好像也没别的了。”
周日晚上开学，隋夕去学校后只剩下江昱独自在病房里，他爸妈想来陪他，但在江昱千万遍保证自己一个人真的没事才给劝回去让他们好好休息。而他在这里倒也不怎么孤单，290班同学发现他没来后都纷纷发来了问候。
邵李：“我听林思落他们说你生病了？要不要紧？”
俞思乐：“江哥你厉害啊，病从上学期拖到了这学期，跟你说你不在我前面坐着，林s晚上来时总感觉他在盯住我，阴森……”
许经舟：“不会又是没吃饭拖出胃病来了吧？”
锁言：“你要不出钱雇雇我，我专职帮你带饭，一个学期就收你十块钱。”
蒋岩欢：“我来道个歉，这两天催你们画图催得太紧了。”
……
江昱笑着一一回复，这到底是有莫大的幸运，才能让他遇到这群人，遇到这群很好很好的人。
他后来无聊，打开photoshop，又翻出先前大扫除时李知娴拍的照片，对照着提起画笔画了一晚上的画，画中还在监控器的位置加上了林老师。等一切即将完毕时已是天明，他最后私心将自己校徽上的名字改成了隋昱，图片导出来后再把这个名字模糊化发到朋友圈，配文：“2018121，290的大扫除。”
后来反复犹豫几遍还是决定将唯一的原图发给隋夕，附文说：“玩个游戏，找不同。”
他发完便安心睡去，于是便也没发现下一刻手机里的人推门而来。
隋夕将装在保温盒里的早餐给他放在旁边桌上，然后弯腰去看背对这方侧躺着的人，他眼底藏着青黑色，一看就是一晚上没睡。隋夕宠溺含笑，轻声道：“早上好，江昱。”
最后轻关上门走出去又站在门外看了遍江昱发来的消息，给他的朋友圈点了赞后将两张图片都保存进相册。他自然发现了那两张图有什么不一样，不过真正的不同就是，现在角色转换了。
而永久相同的，每早都能见到你这件事，就是不厌其烦的期待与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