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晴雨
愉快的一晚过去，第二日就是英语演讲的决赛。晚上回去的路上，江昱问隋夕：“你明天有事吗？”
隋夕道：“怎么了？”
江昱说：“没事的话能不能和我去参加比赛？总觉得有你在，我好像能幸运一点。”
隋夕答应：“好。”
他们漫无目的的推着自行车行走在晚风里，江昱一路哼唱今晚听过的歌，过了会停下道：“突然想起一首歌，是我上初中的时候有人唱给我听的，现在觉得很适合唱给你。”
隋夕停住看他，江昱酝酿感觉找出调准备唱，可当他发现隋夕望向自己专注的神情时，一种羞耻感莫名涌上心头。江昱叹气，从包里取出耳机连接好，再给隋夕戴上：“算了，我放给你听吧。”
他们一人一只耳机站在路边，江昱从手机里搜歌，找出曲子后直接拉动进度条点下播放。副歌部分出来时隋夕整个人怔在那里，半晌无言，只听得见又一次浮涨的心跳。
“我想说其实你很好，你自己却不知道……”
歌曲音量被调低，江昱看向他问：“听见了吗？”
隋夕没有回应，只盯着眼前人看。仿佛被命运安排一般，今天有很多人都在给他灌输你是在被人喜欢着并且值得的这个思想。他凝视着江昱眼里的自己，是个只一眼便可寻出无限缺点的人。忽然想起白天被陈亭旭与披萨店老板提到的女生，他并不能明白喜欢他的人的心情，但是此刻很想说谢谢。
他们继续往前走，隋夕问：“给你唱这首歌的人是谁？”
江昱想了想：“嗯……是谁我其实不太记得了，但好像是个女孩，是我在初二发生那件事之前遇到的人。”
他侧首面对隋夕：“你知道吗，其实我以前很不受人喜欢，班上给我取过的外号，光明正大的与背地里偷偷喊的加起来可能有好几个，到现在也还记得什么独行侠、冰岛等。我其实不太在意这些话，越来越觉得一个人真的挺好的。可直到那个女孩坚定的跟我说，江昱，你真的很好，我也就慢慢的去想，我可能也是好的。”
他舒了口气：“不过后来没多久我就发生了那件事，初三回来的时候发现她已经转走了，我后来便再也没有见过她。”
隋夕不自觉问出一句话：“她是你喜欢的人？”
江昱被隋夕的话问得先是愣住，而后笑：“你让我算算，我当时应该是……十三岁，这个年纪哪来的喜欢？顶多就是觉得这个女生很好罢了。”
我们的生命中总会遇上一些男生女生并与他们产生或多或少的关联，人与人能碰撞的交集太多了，即使是异性之间，也决不仅仅只会出现喜欢这一条。
第二日阳光很好，十月天里外面的温度接近23度，是一个不冷不热的正常气温。江昱下楼时隋夕正在楼下等候，一身随意外衣穿搭的男生就这样安静站在树下，即使隔远望去，也能让人感受出他与平时的校服禁欲系少年有很多不一样。
“隋夕！”江昱远远喊了一声后跨过街来到隋夕身边，对他道：“我还有一个同学也是参加比赛的，现在在地铁口那边等着，我们过去吧。”
“好。”
昨夜应该是下过雨，即使现在被初晴的阳光晒着，风来时头顶的香樟树枝叶还是会抖落一些水滴在他们身上。
每逢风来江昱就赶紧拉过隋夕，一起大步迈向前方被树荫遗忘的地方，不过偶尔还是会有些惨，沾上水后的两人彼此互看一眼便停不住的笑起来。
终于走到地铁口那边，许经舟大老远就对他们招手，江昱先招手回应，而后对隋夕道：“看，前方那个穿蓝色外套的人就是我同学。”
“江昱！”许经舟喊。
他们来到许经舟面前，江昱随意左右看一眼说：“许经舟，隋夕，你们认识一下吧。”
两个没有过交集的人互相点头示意也算是认识了，许经舟走上来伸手搭在江昱肩上，带着他进站：“走走走，赶紧比完赛我还想出去吃饭呢。”
隋夕跟在身后随他们下了楼。
比赛地点在辻叶路31号的文明实践中心，从这里过去需要换乘一次地铁。今天周末，地铁上的人不是很多，但也不少，进去时许经舟瞅准一个位置就眼疾手快的上了。江昱隋夕则是随便搭手站住，后来上来的人多，他们只好去了车厢中间连着的那里，面对面站在两边。
而他俩今天不知怎么的，一对视就仿佛勾起了对方的某种笑点，是笑到合不拢嘴的那种。
隋夕问：“你在笑什么？”
江昱反问：“那你在笑什么？”
像两位小朋友似的开启无限拉扯，除此之外说不出别的任何缘由。
隋夕抱手，江昱也学着他，动作一致后便开始蛮不讲理说：“你先停。”
隋夕问：“为什么不是你先停？”
江昱理直气壮答：“因为你一笑我就想笑啊。”
隋夕道：“我也一样。”
……
到达目的地后江昱与许经舟去集合，隋夕走去观众席。参加的人被划分为小学、初中与高中三个组，演讲主题是“未来发展与边缘运算”。
江昱上台前先寻找到隋夕所在的地方，上台后为了消除紧张，索性只将目光紧放在隋夕一人身上。他这次没如上次那样毫无章法的盲练导致嗓子发炎，而是由许经舟的演讲得到启发，选择先观看一些优秀的演讲视频，从中学习与模仿演讲人们的游刃有余和收放自如，思考如何让自己与自己的演讲完美的融为一体，而不仅仅是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朗读者那样干瘪说出提前准备好的台词。
心里默念起这样的想法，演讲开始没多久，他的目光就自然而然去到该去的地方了，享受舞台远比把它当做一个任务来的更重要。
“in2017,thedefinitionofmecwasamendedto＇multiaccessedgeputing＇……”
最后的比赛结果出来，江昱荣获了高中组二等奖，而一等奖几乎毫无悬念的落在了许经舟身上。
上台领奖时，江昱捧起手中的奖杯望向隋夕。隋夕看向他，满眼发光的男生好像在隔空对他说：“你快夸我！”
隋夕在热烈声里，为他鼓起最响亮的掌声。
从实践中心出来后，许经舟提议说：“沃尔玛那边有家冒菜很好吃，不如我们一起去？”
江昱先望向隋夕，隋夕点头，他便道：“好。”
路上江昱闲问许经舟：“你以后是会往这方面发展？”
许经舟摇头：“这只是一个锻炼的机会罢了，我没思考好未来要做什么，想过记者，也想过当一位谈判官，但仔细想又觉得都不是我真正很想做的，未来这个词太渺茫了。”
他笑：“而且我觉得往后的变数太多，说不准哪天我原本所坚持的理想就突然不想坚持了，或者即使现在规划好未来，但等到我以后有了新的想法发生新的转折怎么办？理想这种东西有的人很轻松就有了认知，有的人却找了一辈子都没找到，还有的人半路会瓦解会改变。我呢就不急，慢慢来吧，或许到未来我就知道了。”
他们来的时间正好是饭点，不过也幸好来的稍微早一些，在外面排了没几分钟就进去了。
等菜上来的间隙，坐着无聊，许经舟问：“打游戏吗你们？”
江昱打开手机：“我不怎么玩，隋夕你呢？”
隋夕道：“我没玩过。”
此话一出江昱便突然来了兴趣：“那要不我教你？”
隋夕：“好。”
江昱拿过他的手机，然后问：“许经舟你玩的什么？”
许经舟刚刚一直在盯住他俩看，暂缓两秒才反应过来说：“pubg。”
江昱帮隋夕快速下载好游戏，注册上账号后一一给他讲解了新手教程，许经舟又叫上叶成帷，游戏便正式开始了。
“跳哪？”对面叶成帷问。
许经舟：“m城。”
他们来到一处楼里，许经舟道：“注意楼里有人。”他刚提醒，下一秒就提示：“yogi用s1897淘汰了erluse。”
江昱率先击倒敌人，抽空道：“隋夕你跟着我。”
两人刚来到门口，后方却突遭敌人偷袭。隋夕捏过头顶一颗瞬爆雷带上江昱躲开，精准的将雷往对面扔去。
“suixi用破片手榴弹击倒了erluse。”
隋夕上手很快，不过一会儿就配合江昱击杀掉房里的几人。他们一路打出城来到野区，四周枪声起伏，前方的树后与草地上均是埋伏了好几人，两人合力开枪把敌人杀尽。
许经舟与叶成帷从远处开车过来接应：“上车上车，快！”
饭吃的差不多后，许经舟有事先行离开，江昱对隋夕道：“我们去超市买些零食？”
“好。”
进入超市，江昱在前面左顾右盼想买的东西，隋夕则跟在后面推购物车。江昱原本来之前抱着伟大的填满购物车的想法，但来了后却发现并没什么想买的。不过空手而归也不太好，最后两人七七八八的挑拣些零食就出去了。
走到外面没多远，一阵风来使原本晴朗的天立刻多了些阴沉之气。“会不会要下雨？”江昱抬头看天。
他话音刚落，雨水就极为配合的落下来了。附近没有避雨的地方，不过幸好他们走的是一条复羽叶栾的林荫道，树叶遮住了大部分的雨，而且雨势也不大，如此走着也淋不了什么。直到走至前方出现一处公交车站台时，这雨才逐渐下大起来。
隋夕拉上江昱往那边跑，无奈各自身上都还是被淋了一些。站台没有人，他们抵达时刚好驶去一辆公交车。江昱往后倚靠在广告栏上，长记性说：“看来下次出门要记得带伞。”
说话时两人无意一对视，紧接着又是一次笑得停不下来，大概是今天都被点上了笑穴，虽然这穴也不用特意去解，毕竟不望着对方时都是不会发作的，如此说来他们中的应当是蛊才对。江昱伸手去接外面的雨水，企图用一些小动作来掩饰现在说不出的仓促局面，顺便借凉意来降降温，他总觉得自己耳朵有些热。
“这周就进行期中考了。”他感叹，“然后又是一次市联考，紧接着是到了……月考应该在……”江昱轱辘着眼睛转。
隋夕道：“十一月一号和二号。”
江昱抱起手中的零食：“感觉我们的读书生涯别的事没怎么做，全拿来考试了。”
隋夕问：“你想做什么？”
江昱无聊盯住道路对面撑伞走过的行人望：“想做的事可多了，不过都是不被允许的，比如想试试哪天迟到进教室会怎样，试试翻一翻学校的围墙，还有考试提前交卷，总之就是叛逆一些，但是这些在一中完全就不可能实现。”
学校围墙是铁的，像是插着一排排锋利的矛，爬上去完全没有着力的地方。关于考试提前交卷，考试一开始就强调了这件事不可行。至于迟到，他每天就很是期盼着下楼能见到隋夕，怎么可能会迟到。
又路过一辆公交车，不过不是去往回家方向要坐的路。
“为什么想做这些？”
“好玩啊，单纯想任性一下，不过只是想而已，即使有机会我也不会去做。”
后来公交车来了，两人上了车，这车里基本没有人，他们径直走去后排靠窗而坐。
外面大雨打湿了城市，头顶的香樟枝叶摇晃下无数的雨滴，连带着叶片一起洒落在车顶与道路上。隋夕分给江昱一只耳机，音乐播放后再一起无言看向车窗外。
车行驶后，江昱道：“比起地铁，我会更喜欢坐公交，就这样插上耳机坐在靠窗的位置，随心去看外面经过的世界，整个人都会变得平静许多，连带着感觉这座城市都更有亲切感。”
耳机里播放的是轻音乐，他们在微光树影中游历着，有风从窗外吹来，有人向烟雨走去。快驶入与山辞街道时天空仿佛漏了一块乌云，光从云间穿过树枝落到地面。街道上浮游着无数环住光的泡泡，空气里雨水染上了彩虹色的圈。
公交车在这附近停下，江昱拉上隋夕踩着雨水大步跨入站台，拍拍身上的水便满眼憧憬的盯住这片仅有的晴雨风光。
“快看快看，是太阳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