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乐队
陈亭旭道：“怎么可能一样，你在的话我们这个班的成绩直接吊打其他班，虽然平均成绩是挺好，不过偶尔也还是会有被比下去的时候，成绩一被别班追赶我们就得被各科老师骂……”
他小声凑近说：“骂得可难听，对比起来连杨老师这个班主任都显得和蔼多了。”
陈亭旭连连摇头，他口中的杨老师指的就是隋夕母亲，她是附中从高校里高薪挖来的特聘教师，任课物理，据说在学生们口中拥有女魔头的称号。但如此女魔头的人物都能让陈亭旭觉得和蔼可亲，那就真的很难想象其他科任老师是有多严厉了。
初赛为笔试，考试题型分为选择题、问题求解题、程序阅读理解题与程序完善题四种。考试时间为两小时，一般在一小时后就可以交卷，不过除了真正特别大神级别的人外，其余考生几乎都是答题时间结束后才交的卷。
考完试出来距离一中最后一节放学还有一个小时零五分钟的时间，附中距离一中不是特别远，因此隋夕没有急着回去，正好被同样考试出来的陈亭旭叫住。
“一起走一段？”陈亭旭问。
隋夕没答应，但是也没否认，陈亭旭便当他同意了。他们就延着附中校门外走，时值十月中旬，校外的道路两侧银杏树已经逐渐染上金黄，走在路边也有了些初秋的意蕴。
“当时没来得及问，你中考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弄得连试也没考上？”
隋夕道：“没什么，和人打了个架。”
陈亭旭惊呆：“你？你会和人打架？真是不可思议。”
他们来到校门外最繁华的商业街，那里有一家学生经常去的饭店，现在正好人少，陈亭旭提议：“进去坐坐吗？”
隋夕：“好。”
进入店里他们各自点了餐，陈亭旭坐在对面同他闲聊：“说起来，你记不记得以前我们隔壁班的一位女生？”
隋夕摇头：“我谁都不认识。”
陈亭旭犹豫开口：“她后来听说也去了一中，也是你们国际班的。”
“我对我们班与隔壁班的女生都没有印象，从前是，现在也是。”
他说完起身从身后的柜子里取出两盒喝的，才生起将其中一盒装进包的想法，突然意识到对面还坐着人，便把那瓶给了他。
陈亭旭接过：“谢谢。”
隋夕没坐下，而是又返回柜子取了一瓶，再回来时手里还多了一根吸管。
陈亭旭喝下一口水，过了会不死心说：“毕业典礼那天你没来学校，她把一个东西带给我让我交给你，我想着你会回宿舍，所以就把它放在了你床上。但现在看来，你好像并没有收到？”
隋夕扣下拉环：“没有，我回宿舍时没有任何东西在那里。”
服务员女生走来布置烧好的菜，等她离开后陈亭旭叹气的摇头：“行吧，可怜了一个女生，悄悄暗恋你三年，本来毕业送出去的东西已经算是最大勇气的表白了，可你居然不知道。”
隋夕提起桌上的水壶往碗里倒入茶水准备擦洗筷子，一边说：“即使收到了也不会怎么样。”
陈亭旭也拿过碗筷过水，愁闷道：“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我听说她写了两万字的情书在里面，真的还挺可惜的。”
隋夕顿住，随后认真道：“我不值得任何人这样做。”
陈亭旭看向他：“或许有时喜欢你的人比你更知道你值得，请树立一些自信心吧隋夕，你只有拥有与真实价值一样的自信，才不会贬低那些女孩对你的喜欢。我从前就跟你说过，你真的很好，各方面都特别优秀，是很多人够也够不着的地步，可是你从来都没听进去。”
隋夕沉默几秒，仿佛在消耗刚听到的话，他以不明显的动作吐了口气，然后说：“谢谢。”
陈亭旭不可思议的睁大双眼，末了恍然开口：“不，不用谢。”
饭吃到一半时隋夕抬手看时间，对陈亭旭到：“我先走了。”
陈亭旭从餐盘中抬头，忙喝下一口水：“你要回去？”
“嗯。”
陈亭旭叹气：“我原本还想说你在的话，等会附中放学了我叫上几个以前的同学我们聚一聚，正好今晚不用上晚自习。”
隋夕起身：“以后有时间再说。”
他付完钱走出去，正要去路边扫单车时，忽然目光落在这条街对面的一家店里。那是一家披萨店，隋夕以前每次放学路过，都会从那里买一些吃的带回家。
他停下扫码的动作，再次看过时间，而后径直走向那家店去。
披萨店的老板是一位独身的中年男人，隋夕来过几回便同他有了些交谈，今天他刚走至门外，迎面就听见屋内老板的声音传来：“哟，好久不见啊！”
老板探头往外四处看了看，奇怪道：“现在还没到放学时间，你怎么出来了？”
隋夕踏上披萨店门槛：“我考试。”
老板抬手将隋夕招揽进店，然后用极为熟稔的语气说：“还是跟以前一样？”
隋夕：“嗯。”
他走去厨房吩咐一道，再折身回来随手拿起快毛巾擦了擦手：“怎么感觉很久没见到你了？是学校太忙了出不来吗？”
隋夕否认道：“不是，我现在在一中上学。”
老板点点头：“一中，那也挺好的，听说今年考得比附中还好。”
他去饮水机那边给隋夕送来一杯水，站在旁边撑住桌子道：“你人不在，但我可没少在店里听到你的名字。”
隋夕水杯举到一半：“嗯？”
老板笑：“都是一些看着像是初中生的小姑娘，小女孩天性，爱聊八卦，东扯扯西扯扯的就扯到你身上去了。”
隋夕平静喝下一口水，而后道：“我没有什么八卦。”
“但你招人喜欢啊，听她们说起来就是附中以前有个传说，学习特别好，人长得还很好看，而且不爱与人亲近，远远看一眼就很满足。”
老板说着说着就想起以往的事：“哎，有个小姑娘你知道吧，以前你每次来我店里的时候她都会悄悄站在门口，假装无所事事的四处看。一开始我还没注意，但她生得也特别好，久而久之的我就记住了。我最先还以为你们是一起的，不过后来发现她都是默默跟在你身后，我就想应该是喜欢你的人。”
隋夕放下水杯：“我不认识。”
过了会厨房里走出来一位员工，手上捧着披萨盒，老板接过走去前台找包装袋，隋夕也起身付钱。
“下次有时间再来啊！”老板热情的把他送到门外。
“好。”
隋夕提着披萨走出店，现在时间已经稍微有些晚了，但是打车过去估计会碰上高峰期堵车，所以他还是选择骑自行车，一路往一中行去。
刚至离一中没多远下课铃就响起，校外此时全挤满家长的车。隋夕走入学校没几步便遇上散学的大部队从前方走来，他逆着人群而去，穿过格外拥挤的楼道，来到290班门前。
人流走的很快，290班也只剩下几个还在做值日的人，以及坐在位置上安静写作业的江昱。隋夕没和以前一样叫他，而是悄无声息走入，值日的同学见他来了都不自觉望向江昱，只有堆聚所有视线的人还坐在那里专注手中的题。
直到一盒披萨放在自己面前，江昱沿着盒子一路往上望去，瞬间笑意落入眼眶，“你考完了？”
“嗯。”隋夕站在桌前把包装盒打开，戴上手套取下一块披萨递给江昱：“我问过宋沂了，他们估计要六点半才能开始，所以你先吃东西。”
旁边拿着拖把经过的同学：“……”说实话，很是羡慕。
江昱站起将窗敞开更大些方便散味，再空出左手套上手套，接过隋夕给来的食物，没来得及吃便问：“考得怎么样？”
“不知道，还好。”
隋夕摘下手套，从包里取出可乐插上吸管给江昱放到旁边。
江昱另一只手拿起可乐：“你不吃？”
隋夕道：“考试遇到了以前的同学，一起吃了才回来的。”
江昱满足吸下一口饮料，再含笑望向他：“隋夕，你真的变了！挺好，但不是说你以前不好，就是现在这样多与人接触后又多了些说不出来的惊喜。总之就是，祝贺！”
隋夕拉过江昱前桌的椅子坐下，就这样安静看着他吃。教室里的其他人也早就走得无影无踪，留给这间屋子的只有灌满的风和无限溢出来的惬意。
待他们来到西广场时，舞台外已经围坐了很多的人，大家穿上各自休闲的衣服，也有奇形怪状打扮的，气氛渲染得这里好像真的在开一场别具生面的演唱会一样。舞台那边乐队成员还在调试录音设备，又有四五名同学从艺术楼里搬来几台音响，这里试音的试音，拉线的拉线，总之各有各的忙。
舞台边上有一棵很大的复羽叶栾树，开了满树红里透白的灯笼果，远远望去就是小清新配色锦簇的花。宋沂坐在树下花台上调试吉他音，江昱与隋夕走到他面前来。
“宋沂。”江昱叫了他。
宋沂抬头，温和道：“你们来啦？”他收下吉他起身，随口问隋夕：“怎么样，考试应该难不倒你吧？”
隋夕肯定不了，只模糊道：“说不清，或许是。”
“歊洂呢？”千幼问。
宋沂笑：“他忙着复习，可没时间来搭理我的这个。”
那边台上主持人拿着话筒吹了口气，宋沂回头看，正好乐队成员对他喊：“马上开始了。”
他回首对江昱隋夕道：“那我先过去了，很感谢你们来看我们的演出。”
江昱招手：“演出加油。”
他们往前方观众的位置走去，后方的几位乐队成员围成一圈相互叠手打气：“加油！”
“啊啊啊——”
“宋沂学长！宋沂学长！”
随着乐队成员依次走上台，下方的同学便开始了疯狂的失声尖叫。宋沂作为主唱取下话筒先做出一番寒暄，随后身后的大屏幕换了一副背景，连同前方的灯光也由蓝变成了耀眼的金色。
宋沂沉声：“那么现在，演出开始！”
一小段电音前奏将现场氛围直接拉满，随后是音乐crooked的炸裂狂欢！下方观众打开手机灯光跟随音乐一起摇摆，这成了一个全民欢腾的露天蹦迪时刻。四周人都在尖叫与跳动，气氛被点燃上高潮时江昱也举起隋夕的手一起挥摆。
隋夕望向江昱时眼神染上色彩，任由手被任意掌控，他后来也不自觉跟随江昱唱起来。
一首活力四射的歌狂放完之后，台上台下继续扬起流光合唱其他的歌。这似乎不是属于某一个乐队的专属表演，而是所有被禁锢的学子对十六七岁难得的狂喧。穿上校服与脱下校服，我们在这个年纪，挥舞的就是最佳的少年宣言。
后来别的成员下场，宋沂独抱吉他坐在舞台中间，他随手拨过两三根弦，安静唱起独白的音乐：“总有些惊奇的际遇，比方说当我遇见你……”
“不管未来会怎样，至少我们现在很开心……”
这是一个属于我们美好的少年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