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作诗
不需要花费不必要的时间浪费在不必要的人身上。
该锋芒毕露就要让人知道,你—高不可攀。
堂堂一个内阁大学士,被一个小丫头噎得说不出话来。
他惊觉,陈英非同凡响,未来不可估量。苏阁老手脚冰冷说不出话来,他竟然从陈英身上看到了王者之气。
不,他一定是看错了。
其他人也被陈英的言论震惊到,一时竟然无人说话,刚刚还十分喧闹的场所,变得鸦雀无声。
“哼,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地牙尖嘴利。”闻道偃冷笑讽刺。
“多谢世子抬爱,不敢当。”陈英顺坡下驴,双手参拜,道了一声谢。
气得世子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苏槐容不得别人说自己大哥的不是,她最是护短,即使被张邵迁阻拦她也勇敢地站出来,“陈小姐,我们上午已经比过了,只是还没有分出最后的魁首而已。”
比赛规则很简单,再比一首诗,谁写的好谁就胜出,胜出的人和陈英比试。
陈英是什么人,她自己心知肚明,没有绝对的把握她绝对不下场。
那些华丽的辞藻,她实在编不出来。
所以她只能请外援了。
她在等。
陈英一直都在等一个人来。
那个人终于来了,沈卉苍白的脸上带着两朵可疑地绯红,出现在结海楼。沈卉摸着自己洗得发白的外衫,有些局促。他犹豫了一会,一只手背在后面,另一只手慢慢举起,小心地开口:“那个,在下可以参加诗会吗?”
沈卉是被青盐扛过来的。
他本来躺在床上养伤,忽然家里仅存的一个仆人急匆匆告诉他门外有人找他,还是一位姑娘!外面的人带话给他,说他救命恩人有难。他赶紧下床穿衣,忍着伤痛急忙地来到大门口,看到青盐,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被青盐一把抓在肩上扛着,青盐飞檐走壁,很快就来到了结海楼。
青盐话很少,只是说了两句:“诗会比赛,你一定要赢。”他本想多问一句,却被青盐一把推进酒楼,青盐说:“去吧,小姐在楼上等你。”
今天天气出奇的好,蓝天白云,阳光特别明媚,太阳也把人晒得脸发红。
苏望看着突如其来的沈卉,大吃一惊,觉得自己好像见过却又想不起是谁,“兄台是?”突然记忆一闪而过,他想起来了,一起打扫猪舍那位。他惊喜地说:“沈卉,是你呀!”
沈卉也认出了苏望,上前两步,拱手行礼,沈卉说:“苏兄,别来无恙。”苏望回礼,笑着说:“沈兄,别来无恙。”可能是一起共患难的缘故,苏望对沈卉很有好感,所以格外热情,主动帮忙对大家介绍。
世子闻道偃和苏槐也还记得沈卉,但是对他的突然出现他们都觉得蹊跷。而张邵迁显然是最意外的那个人,上前勾着沈卉的肩膀,说:“沈兄,早上我去寻你,你不是说不来的吗?你伤好了吗?”
“嘶”,沈卉皱着眉,胳膊上的伤一碰上还是很疼的。张邵迁看见沈卉不舒服,赶紧把手放下来,非常抱歉地说:“抱歉,沈兄,都怪我太过粗鲁。”
沈卉并不介意,摇着头说:“无碍,我在家躺着太过无聊,熬不住,还是想来看看。”
张邵迁笑着说:“你来的正好,我们晌午已经赛过一场了,现在是下半场,沈兄你也可以参加。”
张邵迁和沈卉早就相交,也更加熟悉。他安排沈卉坐在自己的位置,并告诉他苏阁老已经出过题了,写一首关于四季的诗。
沈卉对苏阁老也是比较崇敬的,刚刚拜见的时候,他的手都是抖的,没想到在这里还能见到苏阁老这样的大人物。至始至终,陈英和沈卉都没有说过一句话,陈英连眼神都没有给过他,好像不认识他,不记得他似得,特别冷漠。
参赛的每位才子写一首关于春夏秋冬四季的诗词。
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有人抓耳挠腮,有人不停擦汗,有人如斯泉涌,还有人悠闲自得吃着点心品着茶。
悠闲自得的这两人就是胡银浦和陈英,两人坐在椅子上,背后椅背,惬意的看着。
胡银浦看着旁边比他还自在的陈英,挑着眉说:“你确定不写吗?”
陈英没回他,而是盯着张邵迁和苏槐,她想着这两人到底怎么勾搭上的?小说中很多情节她已经不记得了,这两人的羁绊到底为什么会那么深呢?
“喂?”胡银浦手指点了她一下,陈英惊觉,皱着眉看着他说:“别碰我。”她最讨厌别人碰她,非常讨厌。
陈英伸手掸了掸肩膀,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胡银浦愣了一下,他没想到陈英反应那么大,他伸出的手指往回缩,低下头:“至于吗?”
“男女授受不亲。”陈英瞥了他一眼,随口说道。
“授着授着就亲了。”胡银浦嘀嘀咕咕,声音很小。陈英没听到,也没太在意,她说:“还没到时间吗?一首诗写那么久?”
她等的实在不耐烦了,这么久,有这时间不如回家看书,她还有昭明文选没有背完。
“快了吧。”胡银浦有些无精打采,不负刚才闲意。
一炷香点燃,苏阁老坐在首位,摸着白胡子,沉声说道:“时间到。”
小二上来,收好了各位才子的宣纸,恭恭敬敬递给了苏阁老。苏阁老翻阅了一番,心惊。这些学子才华横溢,每一个人写的都可圈可点。
但让他释怀的是苏望写的非常完美,题目是《冬》。
油壁香车浥轻尘,云山青青草色新。梨花飞落瑟瑟香,烟花三月处处寒。
造句遣词十分精彩,他很满意,刚想说什么,不经意翻到下一页。
《春》
青衣画,结海楼,长安遍地撒金雨。北风消,寒意薄。三言两语,别把话凉。脉、脉、脉。
春来了,濯伤手,挥手雍衣套白头。桃花飞,落水清。黛玉葬花,情难自处,哭、哭、哭。
如此惊艳的诗是谁写的,他看向落款,是他!沈卉!
长安城真是卧虎藏龙。
他的孙儿,哎,可惜了。
他是对学问有着极其热忱的人,不屑于弄虚作假。在看完所有人的诗句以后,他当即判定沈卉写的最佳。
在座的二十几位才子非常惊讶,怎么可能?怎么不是苏望?苏望在他们心中可是公认的诗圣。可这又是苏阁老评定的,由不得他们不信。
当苏望得知这一的结果时,脸色沉了下来。他不会不相信太爷爷的判断,所以只能是自己技不如人,学问不到家了。
在场的只有张邵迁上前恭喜沈卉,沈卉说:“不敢当不敢当,侥幸而已。”他站起身,对苏阁老作揖:“多谢阁老抬爱。”
苏伯远看着谦虚地年轻人,摸起胡子:“实至名归,你这首诗写的确实不错。”
“哪里哪里,阁老过奖了。”沈卉愧不敢当,又给苏阁老作揖。
苏伯远看沈卉眼里露出欣赏,不骄不躁秉性纯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谦谦君子作风,让他很是有好感。
当然也有人抱有怀疑的态度,这个人就是闻道偃。他这个人疑心病比较重,为了确认,他拿起沈卉写的诗句。
闻道偃也是有几分才华的,他只是不专营诗句罢了。但是不代表他不懂诗,这个沈卉确实写的很好。
沈卉,是个人才。此人现在无官无职,拉拢他应该不费什么功夫吧。
苏槐看着默不作语的众人,突然开口说道:“既然是沈公子胜出,就由他来和陈小姐比试。”众人这才想起,对呀!谁胜出就能和陈英比试,沈卉竟然能胜了苏望,想来也能胜了这位陈小姐。
陈英不置可否,并未说不。
闻道偃也提议,来到沈卉面前,说出比赛规则,谁胜出就要和陈英一较高下。他满怀期待,期待着沈卉能够挫一下陈英的锐气。
可谁都没能预料到,沈卉竟然摇头拒绝,他摇头苦笑:“不是在下不愿意,是在下的水平实在不足以和陈姑娘斗诗。”
他这是公然承认不如陈英!众人哗然,觉得不可思议。
陈英有那么厉害吗?
听闻此话闻道偃非常不悦,皱着眉:“你怎么知道?还没有比试过,怎么就认输了?”
沈卉继续苦笑,给世子殿下作揖赔礼。很不幸,他也看过陈英的比试试卷。云山书院开学那一天,他早早来到了书院。他本意是避开人群,好早些熟悉书院的环境,所以四处闲逛了一番。
不巧,当他从屋檐处走过的时候,从天上飞来一张宣纸。他随意伸手接住,看了一眼纸上的字,大吃一惊发现是入学考试的策论。
人都有好奇心,当他看到落款是陈英,这位榜首的时候,他不由得仔细阅读陈英的策论。当他一口气看完,还没来得及收好,就被路过的陈秉持抓个正着。
陈秉持怀疑沈卉偷盗试卷,任他怎么解释,陈秉持也不相信。幸好,这种批过的策论也不是不能看,所以称不上大过错。
不过也被陈秉持罚打扫猪舍,这才有了开头几人的相遇。
当时他很郁闷,也没有在意几人的身份,现在才发现当时的几位身份都很不凡。
面前的世子,他更是得罪不起,所以他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翼翼地开口:“世子,陈小姐的水平绝对在沈某之上,沈某甘拜下风。”
陈英很自觉,用手撑开椅子,施施然站起身,笑着说:“你们都听到了?不是我不想比,是无人可比。”
她叹了一口气,“哎,独孤求败呀。”
好不要脸!几位性情中人纷纷不愉,怒视着她。
“实在没有我的事,我就先告辞了,不送。”陈英朝众人拜了一下,转身下楼。
“这人,太无理了,阁老还在呢!”众人表示愤慨,又对陈英没有办法。
胡银浦跟着追下楼,看到的只是陈英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