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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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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章

    夜色之下, 黑幕如绸缎一样散开,兜搂着无数的闪耀的星。

    傅安娜一身黑色的羽毛长裙,上面在光照下闪着稀碎的光, 如黑天鹅一样神秘高贵又优雅,小小的阳台一时不知看满天的星还是满眼的人。

    灼烈的温度从相碰的指间散开,一点一点的从血液流淌至全身各处。

    肤色差带来的视觉冲击, 白皙的手娇嫩, 被握住像是无处可逃。

    傅安娜将手抽回来, “是送我的。”

    荣骁烬的视线不自觉的落到了她空空荡荡的脖颈上,脖颈之下便是衣服欲遮未遮的肌肤。

    黑与白给人的冲击力更强。他倏地退开一步移开视线。

    “要戴吗?”他问。

    傅安娜将手摊开,手心里静静躺着那条引人夺目的绿宝石坠子。

    “它和我今天穿的颜色不搭。”

    荣骁烬眼神之中闪过暗芒, 重新将目光放到她身上, 声音有些嘶哑,“嗯,确实不太搭。”

    傅安娜抬起头和他的目光对上, 熠熠生辉一样,“但我想戴。”

    荣骁烬低着头看她,眸色深了深,而后低哑着声音开口,“好。”

    她转过去背对着他,长发是盘起的很方便戴这条坠子。大手她将坠子围在她脖颈上,她能感觉到他喷洒在自己后颈的呼吸。

    几乎是瞬间起了鸡皮疙瘩。

    荣骁烬低着头帮她戴好, 大片的背部肌肤在他眼前,他不想碰到,但是无法避免的碰到。

    瓷白又细腻,与他身上的温度想比,甚至凉凉的。戴完坠子以后, 两个人就这样保持着姿势一前一后都没有动。

    最后还是傅安娜从前面伸出手拽了一下他的衣摆。

    “哎。”

    他被扯过去一点,俯身听她说话,“嗯。”

    “你送过别人吗?”她问。

    他们离得太近,男性独有的喉结在自觉间滚动,闻着她身上的玫瑰香气,声音暗哑,“想问什么?”

    傅安娜忍不住勾唇,“就问问你送过别人没有呀。”

    荣骁烬长长的睫毛微微垂下,回她,“没有。”

    傅安娜满意了,背对着他笑的更开心,“哦,那为什么就送我?”

    她得寸进尺。

    但身后半晌没有人回她。

    傅安娜得不到回答,心里想着这人不会就走了吧?她甫一转身,对上那双目光沉沉的鹰眸。

    她被人一步一步抵着靠上了走廊的围栏,身前的人就这么盯着她,一步一步将她逼到围栏上靠着。

    檀香味从身前扑到她怀中,充斥着她所有的感官。

    眼前的人俯身下来,在她耳边问,“那你呢?你为什么想知道?”

    傅安娜觉得这人此刻侵略性太强,心里跳的厉害,她往前侧身一步想躲开,却被人勾着腰按回来。

    眼前这人第一次展现出如此强势的态度,让傅安娜微微震惊。

    她抬头看他,荣骁烬也在看她,目光没有移开过。

    他再次开口,声音低沉,“傅安娜,你想问什么?”

    傅安娜跟他对视,在他的瞳孔中看到自己的影子,挑唇笑,“你现在可一点都不绅士。”

    荣骁烬听了也笑,低着头跟她更近,“你不是不知道。”

    二人彼此试探谁也不肯落下风。

    傅安娜微微微微挣开他,拉开两个人的距离,她抬步走过他身边,在他耳边轻声说。

    “佛珠我很喜欢,礼物也是。”

    她的语气顿了一瞬,随后更轻,“但我更喜欢佛珠。”

    “是吗。”

    男人意味不明的一声反问让傅安娜笑了一声。

    “是啊,因为……是抢来的不是吗?”

    荣骁烬没再开口,盯着她慢慢的笑着转身,一点一点走远。

    等傅安娜走远了,林秘书才走过来。他手里的拿着的荣骁烬手机一直在震动,但他不敢帮他接。

    荣骁烬瞥了一眼,抬起手挂了,随后靠在围栏上点了一根烟。

    林茂就在一边拿着他的手机,不敢劝他接。

    “她说她更喜欢佛珠。”冷不丁的林茂听到这太子爷说。

    他大脑飞速转着,随后开口说,“是不是傅小姐不喜欢珠宝类?”

    荣骁烬靠在围栏上仰着头吐出一口烟,“不是。”

    “因为是抢来的。”

    林茂想了一会才明白是什么意思,一瞬间不知道说什么好,憋了半天干巴巴的说了一句,“可能……是开玩笑吧。”

    荣骁烬没说话。

    他将手里只抽了一口的烟掐灭,随后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

    “一串佛珠?不止。”

    不止?那还能有什么?

    林茂想,难道傅小姐还打算抢车行?但是不是说已经处理好了吗?

    但他不敢问。

    -

    季晴和秦正阳在楼下吵了一会才发现傅安娜不见了。此刻人群中传来骚动,侍应生推着大大的蛋糕进来了,蛋糕做的十分梦幻,以粉白为基础色,最顶上插着数字26,蛋糕边缘装饰的花纹和花全是傅安娜最喜欢的戴安娜玫瑰。

    秦正阳四处看了一下,“奇怪,要切蛋糕了,安娜去哪儿了?”

    这时季晴目光投向一旁的楼梯,正看到傅安娜从楼梯上提着裙子下来走向他们。

    “安娜,你去哪儿了?”季晴冲着傅安娜问。

    “去透透气。”傅安娜看了一眼蛋糕,“要切蛋糕了?”

    “是啊。”

    季晴一边回应一边将视线放在她身上。

    原本白皙空无一物的脖颈处此刻多了一条绿宝石坠子,坠子的链子倒是没什么特别的,但是这坠着的绿宝石实在夺目,更别提宝石边镶嵌着的钻石。

    季晴摸了摸下巴,小声喃喃问道,“奇怪,这坠子哪儿来的?我刚刚怎么没看到?”

    她确定自己刚刚见到傅安娜的时候没有,且这条项链和裙子不搭,虽然精致奢华,但是和裙子并不算搭。

    季晴八卦之魂来了,等傅安娜切完蛋糕,走过去撞了撞她,“哎,你这坠子哪儿来的?”

    傅安娜不说话。

    季晴盯着看了一会,估计,“你这坠子看着不便宜啊,就这个宝石都得这个数。”

    她伸手比了比,傅安娜看到后挑了挑眉。

    “你什么时候还懂这些了?”

    季晴一脸骄傲,“你以为我是你啊?这宝石国内我估计买不到,国外都难找的很,这个纯度色泽太高了。”

    她还是想不到傅安娜认识的哪一位会这么大手笔给她送生日礼物。

    这东西贵到能做传家宝了。

    “不会是周崇礼吧?”她问。

    傅安娜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不是。”

    “那是谁?”

    傅安娜正要开口,场内突然想起来一阵重金属电吉他的声音。

    两人的话被打断,皆往声音的来源方向看过去。声音是从秦正阳找人来搭的那个巨大台子上传来的。

    台面上站着一支乐队,架子鼓在中后放,两边一左一右是贝斯和键盘手,而中间站着的背着一把电吉他的人,身材高大,桃花眼,看着英俊风流。

    傅安娜有些迟疑,“这……就是正阳给我找的男团?”

    季晴,“……不,这绝对不是。”

    而另一边秦正阳黑着脸走过来了,身边还有几个穿着西装的人在跟他说什么,但他充耳不闻,黑着脸往两人身边走。

    看到两人,他恶狠狠看了台上的人一眼,下一秒忍不住了,跳脚,“周崇礼这个王八蛋!!”

    傅安娜,“?”

    季晴,“?”

    秦正阳挥开一边周崇礼派来跟他解释道歉的人,叉着腰怒 ,“老子给安娜准备的生日礼物让他给我毁了!”

    季晴这会眯着眼睛看清楚了,“哦,这c位站着的不是周崇礼嘛?他在上面干嘛?”

    秦正阳听了更气,“看不出来吗?!他在孔雀开屏!这小子故意唱给安娜听呢!”

    傅安娜看他气的跳脚,忍不住笑,伸手拍拍他,“好了好了,消消气。我不听行了吧?”

    凯撒一楼富丽堂皇,灯火通明,尖啸的杂音自音响出来,紧随其后的便是青年男人的声音传遍整个凯撒会所。

    “这首歌,送给在场最美的女士。祝她生日快乐,永远美丽!”

    而后台上的人便在在场的欢呼下深情款款看着傅安娜这边唱了起来。

    这边的秦正阳恶犬咬牙,季晴则是欣赏着八卦。眼见傅安娜真的不听要上楼,季晴颇有兴致的叫了她一声。

    “哎?真不听啊?”

    傅安娜摇摇头,“我不爱听这种类型的歌。”

    秦正阳冲着台上冷哼一声,一把抓过两个人,“走!上楼上喝酒去!”

    几人从电梯上去,一路人不少人听说要去楼上喝酒都纷纷跟过来。

    上楼进了包厢以后,没多久周崇礼也来了。

    “他不是唱歌呢吗?怎么这么快上来了?”

    “哦,刚刚一楼停电了。”有人回答说。

    “停电了?那我们这儿怎么没停?”

    “不知道,好像就一楼停了。”

    秦正阳听了以后十分解气,“停的好!停的太好了!我刚刚就应该去把电闸拉下来!”

    转眼看没人理他,他去看坐在一边的两个人。身边的人起身站起朝门口走去,秦正阳莫名其妙,“去哪儿啊?”

    “厕所。”

    傅安娜摆了摆手,连头都没回。

    凯撒回廊装着镜面的墙,纤细白皙的身影倒映在两侧,黑色的裙子勾勒出眼前人的曼妙身姿。

    “安娜!”

    身后有人叫她。

    傅安娜步子一顿,回头看去,叫住她的是周崇礼。他的衣服还是刚刚那一身,穿着皮衣铆钉显得人十分痞帅,桃花眼风流多情。

    他几步走过来,冲她笑,“安娜,今天下面停电了,不然的话我就能把一直在练的歌送给你了。”

    傅安娜听了后脸上没什么表情。

    季晴说周崇礼追了她挺久,但是她实在是记不住这人。可能要不是今晚的事,她依旧名对不上人。

    “谢谢你。”

    她客气的说。

    随后转身准备去往洗手间,周崇礼见她这么冷淡面上有一瞬不爽,但还是扬着笑容追过去。

    “安娜,别走啊,”他拉住傅安娜,“你看我追了你这么久,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对他说的?

    傅安娜从下到上打量了一下他,挣开他,“你追我的时候没查过资料吗?”

    周崇礼一顿,“什么资料?你的生日你的星座?喜好?”

    傅安娜听着他的话轻声笑了一下,随后认认真真看着这位周家的公子说,“我不喜欢轻浮的男人。”

    说完以后她愣了一下,想到刚刚在阳台上对着说这句话的男人。

    而眼前男人的脸色在一瞬间冷了下去。

    “老子追了你这么久,哪儿轻浮你了?”

    傅安娜拍了拍刚刚被他碰到过的地方,语气冷静,“男人追人的时候当然会装的很好了。”

    她眼神很冷,“连这个时候都不装的话,那真是垃圾到没救了。”

    周崇礼这个人她没什么印象,但是秦正阳有。秦正阳这人混得开,在哪个圈子都有朋友。

    前几天她有事想找这人沟通一下的时候,先问了秦正阳,于是秦正阳直接把这人家底都给她兜了。

    傅安娜不想跟他多废话,再说下去就不礼貌了。但就是她这幅模样让周崇礼不爽。

    他捧着人这么久,她却一点面子都不给。

    男人的劣根性也在此刻被逼了上来。

    傅安娜感觉身后一阵冷风袭来,没来得及转身便被人一把推到了墙上。

    背脊重重的撞上镜面,她被推的踉跄几步,神色冰冷,眉头紧皱。

    她几乎是刚站稳,直接用高跟鞋重重踩了身前的人一脚,而后一把推开给了他一巴掌。

    一巴掌直接把人扇的晕头转向,让周崇礼不得不扶着墙稳住自己身形。

    且她那一脚踩得特别狠,周崇礼感觉自己脚趾都要断了。右脸也被巴掌扇的疼。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傅安娜!你敢打我?”

    傅安娜就站在那冷冷的看着他。

    眼下她怒气上涌,冷笑一声,神色是从未有过的冰冷,高扬着下巴看他,“你在这放肆什么东西?你当我是谁?”

    她冷着脸走近一步,周崇礼被她这气势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而后反应过来自己在怕她,怒气更甚,抬手也想打她。

    傅安娜丝毫不惧,扫了一眼他抬起的手,语气更冷,“你是昏了头还是一直都是这么没脑子?”

    她声音冷厉,“我爸是傅晋,我是傅家唯一的女儿。我们傅家从你们周家都没发迹的时候就在上京扎根了,你今天敢打我,明天上京是王一三小还是周一三小就不知道了。 ”

    周崇礼愣愣的看着她,一时被她说的接不上话。因为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有可能实现。

    周家和傅家比,虽然说是“周一三小”,但是这个一谁都可以,三小里的傅家却从没缺席过。

    三小,从来都不小。

    傅安娜的底气永远都是她的家人。

    虽然快要四分五裂,但是还没有,就没人敢动她。

    看着眼前面色扭曲的男人,傅安娜不免想起前几天自己听到关于他的那些事情。

    她俯视着他,眼里是看垃圾一样的鄙夷,“你真以为没人知道你那些破事?”

    周崇礼倏地抬头,随后冷静,“什么事?你知道什么事?”

    傅安娜冷笑,“我知道你是光大的ceo,也知道你在职场上是怎么利用你的职务之便占女下属便宜的,也知道你是怎么故意把人灌醉再带回家的。”

    她说话的时候眼神冷的像刀,“那些被你欺负的搞不过你,但你要是觉得我也这么好欺负,你试试。”

    说完她转身就走,擦肩而过的时候,步子微顿,看垃圾一般看他从下到上再看了他一次,“真是烂透了。”

    走廊尽头的洗手间内水池声哗哗响着,傅安娜用力搓着刚刚被摸到的手腕,直到手腕被搓的发红,她才憋着一口气拍了一下水。

    看着镜子里满脸怒气的自己,自氤氲的灯光下慢慢从穿着黑色高定长裙变成,红着眼怒气冲冲穿着职业装的自己。

    时光仿佛瞬时回到了她在国外读大学的时候。

    那个时候她刚刚进入公司实习,一腔热忱。

    为了一个项目,她熬了无数个夜,漫漫长夜靠着一杯一杯苦涩的咖啡撑下去。

    异国他乡,新年之夜,没有家人和熟悉的朋友,吃着随手买的冷了的披萨,看着方案一点一点的核对更改润色。

    到最后成功和对方敲定下来的时候,她的外国老板拍着她的肩说,果然你够美丽连合同谈下来都比我们容易。

    一句话把她所有的努力归功于,漂亮。

    她为自己辩驳,但根本没人在意。

    同期进来的实习生,公司里的那些同事,他们也根本不在乎她做了多少努力付出了多少。

    他们永远关心的都是,你今天的衣服看起来好漂亮很贵,你家里应该很有钱吧?

    后来有一项重要项目和多家公司合作开展,当时进公司的实习生都在,就她不在。

    她去找老板,想得到一个理由。

    老板就说了一句,我们不需要太多女性。

    不需要太多女性。

    这也叫理由?

    简直可笑至极。

    二十二岁的她在洗手间发泄情绪,眼眶通红不肯落泪。

    工作牌被她扔在垃圾桶里。

    她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么不公平。

    她最后选择离开那个地方,那个国家。

    回国以后,她的父亲语重心长的和她说,安娜,你太较真了,有些时候你没法改变什么,睁一只闭一只眼就好了。

    但什么是睁一只闭一只眼?

    她傅安娜之所以有底气摘下工作牌,什么都不说的就离职走人,是因为她拥有一个好的家庭。

    但那些跟她有一样遭遇的人呢?又是不是每一个人都和她一样幸运呢?

    她又怎么说服自己如果身处在那样的环境里能视若无睹睁一只眼闭只眼呢?

    22岁的傅安娜做不到。但她也什么都改变不了。

    窗外吹过一阵夜风,裙摆随风起舞。傅安娜眼前模糊了下,看见了自己胸口佩戴着的翠绿色宝石坠。

    她摸了摸那颗绿色的宝石,转头看向外面的夜色,想起那人眼角的伤。

    她突然很想知道那个人在做什么。但也只是一瞬。

    -

    荣家本家。

    盘山公路一路蜿蜒曲折,林茂在前面开着车,开过一段又一段的盘山公路,最后看到一个偌大的庄园出现在眼前。

    庄园大门敞开,林茂紧张的将车开进去,看着七八个人匆匆赶来,领头的人穿着管家服。

    林茂感到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僵直坐在主驾驶一动不动。

    后座的人半天也没有下车的意思,外面的人就静静的站成一排等候。

    太安静了,安静到林茂能听到自己腕表的转动声,他低头看了一眼,十二点了。

    这时后座的车门打开,林茂看到男人低着头下了车,面色是他从没见过的冰冷。

    荣少的脸色好差。

    他心想。

    送人来的路上,敬总就发消息叮嘱过他,让他在送荣少回本家的路上最好一句话都别说,什么噪音都别发出来。

    现在看来,敬总的嘱咐简直太有先见之明了。但是他真的很奇怪啊,为什么荣少回自己家这么不高兴啊?

    林茂再次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庄园。还没正式进门就能感觉到这雕廊画壁的瑰丽,像是古罗马的中世纪皇庭一样,是林茂不敢想象的富丽。

    不愧是荣家。

    所以荣少为什么脸色这么不好呢?

    林茂能感觉出来的,荣家的管家自然也能感觉出来。

    眼前这位太子爷的脸色冷到让人不敢多看一眼,管家在他身边站着都觉得胆寒。

    他弯腰欠了欠身,“先生和夫人在等您。”

    说的是荣骁烬的父亲荣邈和他的妻子路晓。

    今晚是荣家家宴,庄园里还停着不少车,眼下夜色已深,来的客人大多都在庄园西睡下。

    荣骁烬一路往东侧走,这条路他走了无数遍,从最初的恶心到现在的面色如常。

    几乎刚刚进门,一个烟灰缸便擦着他的耳边碎在了他的身后的墙上。

    荣骁烬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那个烟灰缸,笃定自己如果不是自己早就料到偏了一下头,这烟灰缸这会应该是在他脑袋上碎开的。

    屋里是典型的欧式建筑,墙壁上挂着无数的西洋油画,昂贵的地毯被人大面积的铺在地上,沙发和茶桌上摆放的茶具和装饰来自荣家私人的定制。

    中年男人和贵妇就坐在沙发中间,一个优雅的喝着红茶,一个怒气冲冲。

    “跪下!”

    荣骁烬听着他父亲的怒斥,漆黑的眸中犹如死水一样平静。

    他毫不在意的跪在地毯上,面无表情,不显得狂狷却也没那么恭敬。

    “荣家家宴你也敢中途离席!教你的规矩教养呢!”

    男人的怒斥声中还有女人在旁云淡风轻含着笑的声音。

    “小烬最近是不是恋爱了?上次还看到你抱着女孩子深夜回家呢。”

    荣骁烬倏地眼神冰冷,抬头直直的望向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四五十岁的年级,但是保养很好,虽然在笑,但是眼里十分冷漠。

    “混账!”

    鞭子破空的声音传来,荣骁烬就这么死死盯着那个女人扛下了这鞭子。

    荣邈握着鞭子满脸怒气,“我早就跟你说过,不要在外沾花惹草败了荣家名声!我的话你都当耳旁风了!”

    “别气呀,万一小烬是真心喜欢人家呢?他今年也有28了,喜欢个人,也没什么。”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荣邈什么。他走到荣骁烬跟前,用鞭子抬起自己唯一儿子的脸,试图在他脸上找到什么不忿不满,但都没有。

    很平静。

    荣邈满意了一些,随后语气带着警告,“荣骁烬,你给我想清楚了,你现在拥有的一切是来自什么。我不管你在外面干什么,但不要随便沾染女人,不要再弄出第二个你自己来。”

    荣骁烬垂在一侧的手倏地握紧了,随后又松开,他扯了扯唇,看向自己的父亲,“自然不会。”

    “最好是。”他语气不带一丝感情,“如果你做了什么威胁到荣家的利益名声的事,你知道后果。”

    他应了一声,笑着说,“我知道,毕竟父亲还养了一群狗,随时准备上来争骨头。”

    话一说完,便又挨了一巴掌。

    荣邈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你现在还远远不够格。今天就跪在这里给我反省。”

    说完这句话眼前的人便上楼离开,沙发上的女人看完戏也放下茶盏,轻笑一声,慢慢离开了。

    转眼黑暗。

    荣骁烬跪在那儿,黑暗中荣家的每一个地方都能在脑子里描绘出来。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陈文敬发了一条消息。

    【还好?】

    荣骁烬将嘴角的血抹掉,回了他。

    【好。】

    【你那边怎么样?】

    陈文敬看着他的回复,不太相信他的话。

    【我一切顺利。】

    【荣邈没发火?】

    他知道荣骁烬的处境,也知道荣家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他回本家不可能好。

    【给荣邈装听话的狗而已。】

    陈文敬看着这句话半天不知道回什么,最后叹了口气。

    【很快就结束了。】

    【阿烬,再忍忍。】

    其实对于荣骁烬来说,真的没什么。

    他都已经忍了这么多年了,就差最后几步,还有什么不能忍的?

    从天黑跪到天亮,从玻璃窗外面投射进来第一缕光的时候,荣骁烬慢慢从地上起身,拍了拍自己膝盖上的灰尘。

    清晨的荣家庄园有最美的晨光,但荣骁烬只感觉这里每一处都让人觉得糜烂恶臭。

    -

    傅安娜这几天都是在铭城公寓睡的。这几天连着被季晴她们拱着开了好几天生日趴,她累的不行。正好她她忘记带傅家别墅钥匙了。

    索性就在铭城公寓睡了几天。

    这天一大清早的她还没睡醒,就被电话声吵醒。

    打电话的是她的大学学长,迟衍。

    她看了一眼来电,接通电话没好气的说,“你知道现在是几点吗?”

    迟衍语气带着歉意,“抱歉学妹,我实在是没办法。”

    “我现在人在f国出差,但是公司今天有个很重要的会,我不在的话,你记得去看看。”

    “师兄求你了啊,这个会特别重要,交给公司那些人我不放心!”

    傅安娜无语,难道交给她,他很放心吗?

    她一个几个月去点个卯的,还能比他公司的人更懂吗?

    迟衍似乎是知道她的顾虑一样,声音极弱的说了一句,“来找我们的是国外一家时尚品牌公司……你老东家。”

    这一刻傅安娜瞬间清醒了。

    她握着电话猛地坐起身,“你说什么?”

    迟衍知道说起这个她肯定要激动,“就是lvan,你之前实习的那家公司,他们公司想在我们本土找个代言人。”

    傅安娜,“我今天会去。”

    她毫不犹豫的说。

    迟衍不放心嘱咐一句,“这可就交给你了啊,等我回头出差回来请你吃饭。”

    电话挂断,傅安娜也翻身下床。

    lavn。

    她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在心里念了一遍。

    傅安娜伸手打开衣柜门,铭城这里定期也会按照她的喜好送过来衣服,她的目光在那一件一件衣服上扫过。

    最后定格在其中一件。

    一条红色侧边高开叉吊带长裙,侧边配以手工金色刺绣亮片,气场十足。

    傅安娜觉得出席前男友婚礼也不过如此。出门的时候甚至挑了一双8cm细长高跟鞋。

    suv到了公司楼下的时候,她神采奕奕一路脚底生风,等站在电梯前时,她对着金属的那面照了照,为了配这条红色长裙,她自己弄了卷了头发,现在长黑发被她弄成大卷,配上红唇很有八十年代港风的味道。

    特别好,特别完美,最好今天lavn来的人是她之前认识的人,今天她必好好教教他们做人。

    傅安娜心想,要不现在给自己凹个人设吧?心狠手辣恶毒女总裁怎么样?

    电梯叮一声到了,傅安娜从电梯出来,迟衍的秘书薇薇安早就等着她,见到人的时候,先是被人惊艳,随后立刻上前跟她汇报今天会议流程。

    薇薇安一边带着她往会议室走,一边跟她说,“……主要是这是我们公司第一大项的合作,不止我们公司和lavn的人,还有jr风投的人……”

    身边高挑艳丽的女人倏地停下步子。

    “你刚刚说,还有谁?”

    会议室的门就在眼前,两侧的人替她们拉开,圆桌上坐满了人,傅安娜的视线在一瞬和一双淡漠漆黑的眸子对上。

    耳边是薇薇安的声音,“还有jr风投的人,一把手,陈文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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