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在傅安娜的剧本里, 有的是她艳压四方狠狠给她的老东家回个礼，并且期间她高贵冷艳，毒舌难搞。
然后教教这个老东家什么叫十年河东十年河西。
但是这个剧本里不包括如果陈文敬在场。
傅安娜咬了咬牙, 心里在权衡要不今天算了，反正lavn这么多年过去了, 决策人估计早就换了。
薇薇安看着站在原地的傅安娜, 不知道是有什么问题, “傅总, 是有哪里有问题吗？”
一声傅总把傅安娜喊醒。
她看了一眼身边的薇薇安，对了，lavn是来合作的，他们是甲方, 她是乙方。
傅安娜一时之间想骂人，早上头脑不清醒，被迟衍忽悠过来了。
lavn是甲方，她是乙方！
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从lavn辞职以后, 变成了lavn的乙方？
高贵的玫瑰花一瞬间枯萎了。
傅安娜深吸一口气，“没什么, 进去吧。”
会议室里投影仪已经打开，屏幕上投出公司的logo——明兴。圆桌只剩下一个空位, lavn和jr风投的人坐在左侧，右侧坐着明兴的员工。
明兴的员工收到上级通知, 因为他们迟总出差在外的原因，所以今天来开会的是傅总。
关于这位傅总的传闻，明兴内部传了不知道多少个版本。
有说这其实不是老板，是未来老板娘的；有说其实他们迟总是靠着傅总上位, 是凤凰男；又有人说，其实这是迟总养的情人。
总之众说纷纭，加上傅安娜不怎么在公司见面又极其美艳的外貌，是明兴新老员工最爱的八卦对象。
傅安娜进来的时候，明兴的员工按捺不住的小声哗然。
“妈耶，原来八卦里没说错，傅总真的好美。”
“我突然不想迟总回来了。我想跟傅总报告工作！”
“上次傅总来点卯是什么时候？啊啊啊美女请多来上班！”
一边jr风投来的人也忍不住窃窃私语。
“明兴老总是女的？不说是男的吗？”
“不知道啊，也没关注过啊。”
“我见过啊，是男的啊，姓迟啊，不是来的这个。”
“那现在是老板娘来了？”
老板娘。
荣骁烬闻言抬头看了一眼说话的人一眼，那人被看的心里发毛。
陈文敬平常非必要不露面，是以公司除了几个心腹没人见过。
现在荣骁烬代替他来，大家都以为这就是传说中低调的敬总。
就是好像跟传闻里温润如玉的样子不太对。
小秘书方朗这时坐在一边咳了一声，“不要说闲话。”
他心里忍不住骂，会不会说话！什么老板娘！
那就算是老板娘也得是他们jr风投的。
方朗自从上次的事情以后，就坚定不移的磕起了荣少和傅小姐的cp，但奈何目前cp粉实在太少，他只能圈地自萌。
lavn那边没什么太大反应，只是作为这次来谈合作的负责人却忽然皱了皱眉。
“不好意思，我们傅总路上堵车，来晚了。”
薇薇安控场，引着傅安娜往位置上去。
艳丽红裙的女人实在让人移不开眼，侧边的高开叉将一双美腿尽显，但她的神情又跟冷漠，如古希腊的雕像女神一般不可侵犯。
傅安娜进来的时候看到了lavn那边派来沟通的负责人了，老熟脸，曾经她的直属上司。
那一刻她几乎是不受控的冷了脸。
一边lavn那边起身先站了起来，伸出手，客气，“您好，我是lavn的本土的负责人，steven。”
说话的样子语气仿佛完全不记得她一样
steven说的是中文，甚至说的不错。傅安娜早就知道，恐怕正是因为这样，才会被派来作为负责人。
她伸出手语气不重不轻，“您好。”
薇薇安在一边看着傅总和steven握手，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傅总和这个steven之间气氛怪怪的。
作为秘书的敏感，她赶忙上前介绍，“这位是jr风投的敬总。”
傅安娜的目光落到一边的男人身上，高冷禁欲的气质被一身黑色西装衬得淋漓尽致，即便和一边的人穿着一个色系的西装，你也能一眼看到他。
他带着jr风投的人起身，大手朝傅安娜伸出。
傅安娜看着他似乎一副不认识她的样子，这人会不会太公事公办了？
明明前几天在阳台上还搂着她。
她心里腹诽，面上不显，盈盈笑着跟他握了握手，纤细的手和大手交握，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白皙如玉的手轻轻挠了挠大手的掌心。
荣骁烬面不改色收回了手，和lavn的人一起坐下去。
这次jr风投来主要是为了融资明兴，其实以明兴这个发展已经不符合jr风投的业务范围，更何况明兴主打娱乐公司。
底下的人也是很奇怪，他们为什么突然要接触这么一家公司？
之前jr风投好像从来不涉及这个行业的。更奇怪的是，一般从来不露面的敬总，这次竟然带着人亲自来了这家公司参加会议。
jr风投的人一时疑惑了，难道明兴这家公司不止资料上写的那样？实际隐藏实力深不可测？
眼前投影仪开始变换，众人收起声音，集中注意力，会议开正式始。
lavn作为本次甲方，是为了一个代言人来的。作为长期主打国外市场的他们即将入驻本土，为了打开市场，想在本土挑一个合适他们品牌概念的代言人。
且作为本土区第一位代言人，重视程度非常高，甚至不惜专门抽出一支团队来明兴详谈。
lavn的选择很谨慎，他们不会随便的让人决定，而是要求以会议形式敲定。
明兴深知这位甲方的来头，也明白入驻本土区第一位代言人的含金量，一帮人光是筛选人就筛选了一个月，最后选了137位符合他们品牌理念的人。
幕布上投影着艺人照片，身旁是他们的经历简述和资料介绍，傅安娜看着一张一张的照片从他们眼前滑过。
薇薇安来的时候很有自信，她觉得他们努力这么久挑选出来的人选一定会让让lavn满意。
傅安娜听了没有立即泼她冷水。
她太知道这个公司的德行了，只看结果不看过程，你的结果不好，不论过程你多努力，他们会一概说是垃圾。
而lavn果然没有让傅安娜失望。
会议开始的第二十分钟，lavn的人便开始展现他们作为甲方的‘严格’和挑选。
他们不要年纪超过二十五的。
也不要有过恋情绯闻的。
更不要有过不好的新闻的。
最后，他们不想要女艺人。
整整137个艺人，lavn没有一个满意的。
薇薇安的脸色有些挂不住了，明兴的员工也是一脸菜色。
137个方案全被客户否决了，这感觉，太酸爽。
在一旁jr风投基本处于旁听看戏状态，但是还是忍不住咂舌。
这lavn这么难搞？
137个里面一个都没有满意的？
傅安娜面无表情，这结果她一点也不意外。
对面的steven带着遗憾的语气说，“我们很失望。我们希望贵公司重视我们的需求，给出合适的人选。”
意思是明兴敷衍，不重视甲方，合作精神差。
傅安娜看向steven，扯了扯唇，“我看过贵公司品牌理念，这两个概念其实有个人很合适。”
她将手中的照片递给steven，steven看了她一眼后，才伸手拿过。
而后草草的翻了翻照片上的人和经历简述。
他拧了拧眉，抬头说，“但我们不需要女性。”
薇薇安忍不住，但依旧克制自己，以最完美的职业态度开口，“其实在本土来说，女艺人的粉丝购买量非常可观，并不输给男艺人。而且贵公司的品来理念是轻盈简约，定位青春向，男艺人二十五岁以下符合您的要求的真的很少。”
lavn的人却依旧摇摇头，“我们还是希望能够找到一位男性艺人。”
薇薇安有些急准备再开口，傅安娜打断了她，“薇薇安，会议暂停，休息半小时，之后带新一批的人选给steven他们。”
薇薇安抿了抿嘴，点头应下，而后立刻分发任务下去。
明兴的人下去忙碌了，嘴里还是有点抱怨，明明就有很合适的人选，lavn为什么用女艺人这种理由拒绝？
茶水间里两两的人忍不住吐槽，觉得lavn的人莫名其妙。
jr风投的就坐在会议室里休息，lavn的人也在。
他们的人私底下在聊天，这会说的不是中文，所以全部都是英文。
荣骁烬坐在一旁想着刚刚傅安娜的神色表情，这时突然听到旁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单词。
anna。
他侧目看过去，只见那个steven对着他带来的人眉飞色舞。
-
大厦之外是高楼林立，眼前的繁华和从前的那个地方慢慢重合，车水马龙之间是城市的冷漠和金钱堆砌的浮躁。
傅安娜站在吸烟室的窗边，窗台上是一根被点燃了却没有抽的烟。
烟草慢慢的燃，火星一点一点的似隐似灭。
身后的门被人推开又关上。
荣骁烬看着站在窗口的人，单单是背影就让人感觉到她此刻心情的不愉。
站到她身侧，傅安娜抬头看了他一眼，又收回目光。
这人刚刚还跟她装不熟，行，她也不熟他。
荣骁烬看了一眼她点在窗台上不抽的烟，伸手拿过摁灭。
傅安娜低着头看着，说，“敬总有摁灭第一次见到的商业合作伙伴烟的习惯？”
她这话带刺，荣骁烬听得出来。
“在生谁的气？”他问。
傅安娜心情是真的不好，被这么一问，不说话了。
荣骁烬，“刚刚lavn的steven在跟他的下属谈话，说了一些他曾经还是小部门主管时候的事情。”
傅安娜一听心里更烦了，她拿过一边刚刚叫薇薇安拿来的烟盒，抽出一根，拿着打火机的手却被人摁住。
一旁的人伸出手将她拿打火机的手握的紧紧的，不让她动弹。
而后取下她唇间细长的烟叼在自己嘴里，被红唇抿过留下一点的口红痕迹，隐没在男人的薄唇之间。
他握着她的手为自己点燃了这根细长的女士香烟。
“不要抽烟。”男人的黑眸沉沉，声音醇厚。
随后放开她的手，像是闲聊一样，“怎么学会抽烟的？”
傅安娜看了看他的脸色，又看了看自己刚刚被他握着点烟的手。
心情不好到极点。
她牵唇扯出一抹笑来，这笑惑人心弦，“上学的时候谈的男朋友喜欢亲我的时候往我嘴里渡烟。”
但其实是傅安娜非主流的时候觉得很酷自己在家学的，然后被呛了一嘴。
所以后来即使学会了，她也不想再抽了。
只有很烦躁的时候，她才会点一根，然后任由香烟燃尽。
眼前的男人在听完她这话以后，动作有一瞬停顿，随后斜睨了她一眼，见她笑的甜甜的，眼里却带着劲儿。
“是吗。”他意味不明的说了声。
傅安娜也就是一瞬间心情不好，一秒钟以后冷静下来，暗道自己说的话没必要。
这人不喜欢她，说这种话刺激不到他。
今天的心情不足以支撑傅安娜再撩他，她低垂下眼眸，“会议要开始了，我先回去了。”
“傅安娜。”身后的人叫住她。
荣骁烬拉过她，“你在生谁的气。”
傅安娜真的要烦死他了，他不是都听见了吗？steven那个人一定会把她的事情当做谈资说给那些下属听，他不是都听到了吗？
lavn是傅安娜心里一根刺，刺的深度已经到了风吹过震动一下就会让她心脏里的血肉被带的痛。
她想狠狠出口气。
想不管不顾的骂steven。
想问问他们凭什么说不用女性。
但为什么明兴这次是乙方啊。
傅安娜的委屈无处可说，傅安娜的克制无处可说。
越克制越委屈。
现在眼前这个男人，还一直追问她到底为了什么生气。
傅安娜眼眶微微发红，但她的骄傲决不允许自己哭。
“没生气。”她说。
“会议不顺利，心情不好。”
但眼前的人只是注视着她，眸光沉沉，“生谁的气？”
傅安娜抬头看他，张口要说自己没生气她很好，但是眼前这人的眸光让她的话梗在喉中。
最后，她低着头，声音像之前让他忘了见到她宿醉样子的黏糊低语。
“steven。”她说。
“我讨厌他。”
“可是明兴是乙方。”
荣骁烬想，那又怎样呢？
她是傅安娜。
是娇艳的玫瑰花。
玫瑰花不能低下头。
-
会议继续。
人员陆陆续续回到会议室。
傅安娜面无表情的坐在位子上，投影仪的光微微亮着，屏幕前是明兴半个小时内紧急重新挑选的87位艺人。
荣骁烬靠着椅子，双腿交叠有些漫不经心的看着幕布，而lavn的人则是对着幕布再一次挑选，整整两个小时。
最后结果就是，新一批出来的89位艺人，依旧没一个符合。
steven这时再次开口，“明兴是否认真对待我们的要求去选人？”
“还是说你们的办事能力就是这样？”
“傅总，您作为决策人，难道不觉得有愧吗？”
这句话一出口，明兴坐着的员工纷纷变了脸色。这人什么意思啊？
开始阴阳怪气了是吧？
傅安娜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一旁“噌”一声响起金属打火机翻盖声。
荣骁烬就这么当着众人的面玩着打火机，金属质地的盖子被他甩开又合上。
所有人的目光一时之间都集中在他身上，明明是漫不经心的动作，却让人莫名觉得有种矜贵感。
傅安娜也在看他。
她眸光闪了闪，按住一旁想要圆场说话的薇薇安。
荣骁烬看了一眼身边坐着的steven，语气玩味，“lavn的态度和理念真是少见。”
steven看向身旁这名男人，从会议开始的时候身旁极强的存在感就让人难以忽视，禁欲淡漠的脸和那种杀伐果断的气质，让steven一瞬就推测到这人应该常年身居高位。
介绍的时候jr风投几个字，也让他记住了。
这个投行，在他们那里都赫赫有名。
“敬总过奖。”steven回应，但是不懂这位jr的敬总为什么突然要说这么一句。
而下一秒，身旁的人再次开口的话，让他倏地背脊发冷。
“jr风投也很感兴趣。”男人的声音一瞬传遍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什么意思？
jr风投感兴趣？
荣骁烬看着steven瞬间不太好的脸色，面不改色，继续开口，“对了，你们lavn的股市，稳吗？”
一时众人皆哗然。
lavn的人一脸懵逼，中文不好的抓着steven疯狂问这是什么意思。
明兴的员工也满脸懵逼，一瞬间全在交头接耳，什么意思？jr什么意思？敬总什么意思？我想的那个意思？
只有jr风投的人面无表情，但内心疯狂咆哮，敬总在说什么？！真的我理解的那个意思？我们jr什么时候又对这行感兴趣了！
傅安娜一直在看他，而后忍不住低头笑了一下。
这人。怎么这样。
薇薇安在旁边看到她还能笑出来，也是震惊，“傅总，你怎么还笑啊，我听的都要吓死了。”
傅安娜抬起头正了正脸色，压制住嘴角的弧度，但是眼里笑意却藏不住。
“有吗？很明显？”
薇薇安，“……”您的样子像是恨不得立马鼓掌庆祝啊。
到会议最后lavn什么都没说了。
艺人都没挑了，steven恍恍惚惚的指了一个薇薇安拿过来的艺人照片说就这个。
员工办公区热闹非凡，纷纷讲着刚刚的八卦。茶水间也是，来来往往的都在讨论刚刚会议上的事情。
寂静的只有吸烟室。
绿植被摆在吸烟室的一角，两个黑色的沙发椅横在中间。
荣骁烬正在和陈文敬通话。
陈文敬从方朗那儿知道了前因后果，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于是给他打了个电话。
“阿烬，你今天这作风不像你啊？为了谁？傅安娜？”
荣骁烬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没应他。
但就是这沉默的态度才让陈文敬着急了。
“阿烬，你不会喜欢上人家了吧？”
“你不会是不准备拉她入伙了，直接改成把人娶回家然后让傅晋直接变老丈人了吧？”
娶回家？
荣骁烬一瞬想到他那个家，低声道，“不会。”
那个让人恶心的地方，他不会拉她下浑水。
“阿烬，你这态度让我心里发毛啊。”陈文敬忍不住说，“不是说我不赞成啊，而是你现在用的身份都是假的呢，要是让她知道了……”
荣骁烬手里的动作一顿，随后开口，“我知道。”
他不是不知道。
陈文敬松了口气，将电话挂断。
荣骁烬站在窗台看着外面，心中烦躁难抵。吸烟室的门被人推开，傅安娜探进一张小脸，看到背对着她的男人背影。
男人取了一根烟出来叼进嘴中，但手里的银质打火机不知怎的，一直点不着。
烦躁更甚。
身侧响起脚步声，他侧头去看，和人撞上。他脚步顿住，看着眼前的人上前一步，红唇之中抿着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
她侧头点燃，而后踮起脚，纤细的胳膊搭在他肩上，微微侧头，让他嘴上的香烟被点起。
荣骁烬眸光一瞬沉下去，猩红的火光被点燃，她也退开，直直望进他眼中。
一口没抽的香烟被她拿下来，烟嘴微微濡湿带着红唇印。
第二支带着她唇印的烟。
他低头看着她，将香烟夹在中指和食指间，哑声道，“这也是你那个前男友教你的吗？”
傅安娜差点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随后意识到他说的是之前自己扯得谎。
她没立刻回答。
看到他抬手吸了口烟，而后再次踮起脚，手拿过他刚刚抽过的烟，咬了一口，细细的带着苦涩的烟草味扑在他脸上。
第支沾上她唇印的烟。
她眉眼弯弯，勾人而不自知，就着这个姿势，像是趴在他怀里。
红唇靠近他的耳边，荣骁烬能听到她吐气的声音，更能闻到她身上的香气。
而后他听到她轻笑声，呼吸交缠，欲触又退。
傅安娜声音很轻，但在他耳边他听的格外清楚。
她轻声带着笑说， “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