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这盒软膏的用处
慕之明心思缜密，决定一件事从来不是因为鲁莽冲动，都深思熟虑，炼血便是。</p>
所以他从不畏惧与人争辩：“如果能查出是何毒，就能验明匡大夫猜想的茶叶有毒是否正确，还能找出毒的解法，甚至能顺藤摸瓜，寻到下毒者，赫炎，你是将军，怎会不知慎微的道理？”</p>
顾赫炎蹙眉思索半晌，道：“并非只有炼血一条路，可以将茶叶送到此处验毒。”</p>
“来不及了。”慕之明回答果断，“你前世走的早，所以不知来年春分之时，就是皇上驾崩之日。如果皇上真的是死于毒物，距今只有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千里路迢迢，就算我们夜以继日赶回京城，再遣人快马加鞭送茶叶至此，辨毒后再传消息回京，路途都要需耗费两个多月，而炼血仅需一日，我们就能知晓是何毒。”</p>
许久，顾赫炎抬头：“炼血，不会危及性命？”</p>
“不会。”慕之明答得很快，“只需休息几日。”</p>
顾赫炎蹙眉沉思。</p>
慕之明也不再多言，他知顾赫炎能理解自己的决定，明白其中的利害。</p>
顾赫炎：“还有一事。”</p>
慕之明：“何事？”</p>
顾赫炎勉强同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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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之明松了口气，站起身：“时候不早了，歇息吧。”</p>
顾赫炎：“催情散。”</p>
这一下，可就是明明白白地说开了。</p>
顾赫炎朝慕之明伸手，手心朝上，意简言赅：“药。”</p>
慕之明浑身一僵，眼神因心虚下移，嘴上仍做着最后的挣扎：“什么药？我不明白你所说何事。”</p>
“人，人有七情，六欲，六欲。”慕之明磕磕巴巴地说，“我就想着……偶尔这样一次助助兴……无伤大雅……只要我饮下此药，就能与你纵情一夜，你也不用再忍着，次次都只能迁就我……赫炎？！”</p>
他话未说完，见顾赫炎打开瓷瓶的木塞，随后将药拿去屋外倒了个干干净净。</p>
慕之明默默从怀里拿出那装有浓郁香气液体的白瓷瓶，递给顾赫炎，知书达礼的小公子好似年少轻狂行坏事时被严厉的父母抓了个正着那般，羞红脸，尴尬得不知该说什么。</p>
顾赫炎偏偏还问他：“为何买此药？”</p>
顾赫炎看向慕之明，一字一顿道：“你愿伴我左右，已是我此生再无他事可比拟的喜乐。”</p>
慕之明闻言呆愣半晌，随后喟叹：何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p>
顾赫炎回屋，用铜盆里的清水洗净双手，他说：“这种药都带有三分毒性，你我之间，不必如此。”</p>
慕之明：“当真不必吗？可我……想让你高兴。”</p>
顾赫炎：“……”</p>
眼见他伸手要来拿，慕之明连忙手掌一合，连同顾赫炎的指尖一起攥进手心：“等等，将军你别急啊，这个不是催情散。”</p>
顾赫炎说情话不自知，紧接着从容地说了一句休息吧，随后走到床铺旁整理被褥。</p>
慕之明眼珠轻转，慢吞吞地挪到顾赫炎身旁，从怀里又掏出一个铜币大小状似花瓣的白玉盒：“赫炎，其实我还有一盒。”</p>
顾赫炎抽回手：“对你有害的东西，我不会用的。”</p>
慕之明将那盒软膏塞进顾赫炎手里，双手攀上他的肩膀，贴耳与他说了几句悄悄话，便是那盒软膏是作何用处的话。</p>
顾赫炎：“是什么？”</p>
慕之明弯眸坏笑：“你用了不就知道了。”</p>
顾赫炎：“……”</p>
慕之明苦着脸叹了口气，指着窗前满地如霜似水的月辉，问：“将军，我且问你，那皎皎清光是什么？”</p>
顾赫炎：“……”</p>
慕之明继续撩拨：“我下午解毒后，至此小憩了半晌，现在很精神，并无困意。”</p>
顾赫炎：“……”</p>
顾将军迟疑片刻，低头亲上勾唇忍笑的慕之明，将其作怪的舌勾进嘴里，细细吮吸品尝。</p>
顾赫炎：“……月光。”</p>
“不是。”慕之明说，“是我碎了一地的落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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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慕之明迷迷糊糊醒来，觉得身体干爽利落，除了有些酸软，再无其他不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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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地方三个字，臣妾都说倦了</p>
“哪去了？”慕之明轻声喃喃，坐起身伸懒腰。</p>
他话音才落，顾赫炎端着热腾腾的米粥走进屋里。</p>
想来定是自己尚在睡梦里，顾赫炎讨来热水，为自己擦拭了身子。</p>
慕之明环顾四周，顾赫炎不在屋里，但被子里残留着他的温度。</p>
顾赫炎见他说说笑笑的很精神，放下心来。</p>
两人用过早膳，去寻曲千凝。</p>
顾赫炎将早膳放在木桌上，走到床榻边，轻抚他脸颊，担忧地问：“可有不舒服的地方？”</p>
慕之明蹭蹭他的手心，笑道：“将军待我如此温柔，我能有什么不舒服的？”</p>
曲千凝看向顾赫炎：“你同意他炼血？不劝劝？”</p>
顾赫炎：“已是三思而行。”</p>
曲千凝叉腰瞪着他俩：“想好了？炼血？”</p>
慕之明作揖行礼：“有劳少谷主。”</p>
洞的深处有一块约莫一个房间大小的平地，左右各置三架一人高烛台，中间置着一只一臂宽的黑铁制方鼎，鼎面刻着扭曲诡异的花纹，细瞧去能看见‘千毒谷’的字样。</p>
上官婆婆正站在方鼎旁，和蔼地看着他们。</p>
“那好，等着，我去唤人准备。”曲千凝也不磨蹭，半个时辰备好一切，随后领着慕之明和顾赫炎走进木寨后的一个山洞里。</p>
此山洞一看就知是人工凿出的，洞壁平整，两边每隔五步嵌着烛台，烛台上置着一只点燃的烛火。</p>
曲千凝不耐烦地回答：“哪处都行，只要有血。”</p>
慕之明了然地点头，将银匕首抵住手掌。</p>
“过来，站这。”曲千凝将慕之明唤至方鼎旁，拿出把银色匕首，用烛火来回烤三次，随后放在冰水中冷却，拿干净巾帕擦去水珠，最后递给慕之明：“割吧。”</p>
慕之明接过匕首，谨慎地问：“请问少谷主，我应该割身体的哪处？”</p>
顾赫炎点点头。</p>
慕之明咬牙，用银匕首将小臂割出一道口子，殷红的鲜血从伤口处缓缓溢出，划过慕之明的掌心和指尖落入黑铁方鼎中。</p>
顾赫炎连忙开口：“别伤到手心，疼且难痊愈。”</p>
慕之明于是将匕首抵在小臂上，看向顾赫炎。</p>
曲千凝于是对慕之明说：“血不够，再割。”</p>
顾赫炎眉毛拧起。</p>
不多时，慕之明伤口的血液凝结，流血速度变得迟缓。</p>
曲千凝看向上官婆婆等她表态，上官婆婆不言语，只安静地盯着方鼎。</p>
“再割。”曲千凝说。</p>
顾赫炎的冷静在渐渐消磨，厉声阻止，语气冷如冰碴：“不行。”</p>
“好。”慕之明点点头，匕首再次抵住手臂，深吸一口气狠下心来，手起刀落，又是一道血痕。</p>
第二道血口逐渐凝结，慕之明的嘴唇已经白了，可上官婆婆还是未说话。</p>
这次，他割得特别深。</p>
流血淙淙，落入方鼎内，慕之明想起前世，他也是这样举刀不停地割着手腕。</p>
曲千凝反问：“怎么？你想让他前两道血口都白割吗？”</p>
慕之明拿着匕首的手有些哆嗦，他努力攥紧手里的匕首，在手臂上割出第三道血痕。</p>
慕之明抬眸看向顾赫炎，见他满眼皆是不安和心疼，慕之明安抚地朝他笑笑，示意自己没事</p>
正此时，上官婆婆缓缓开口：“够了。”</p>
那时候冷得麻木，没有今日这般疼。</p>
而今日虽疼，心里却不曾感到一丝害怕。</p>
顾赫炎道谢后替慕之明包扎好手臂伤口，将他带回吊脚楼。</p>
慕之明失血过多，头晕发冷还犯困，躺在温暖柔软的床榻上，不一会就沉沉睡着了。</p>
顾赫炎一个箭步冲到慕之明身旁，手微微颤抖地捧他的胳膊，想替他止血。</p>
曲千凝早有准备，将纱布、止血药粉和补血药丸一一递给顾赫炎：“包扎好你带他出去休息，这药丸，温水吞服，三日吃一次。”</p>
“手臂……”顾赫炎担忧地问，“疼吗？”</p>
慕之明弯眸笑了笑：“你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p>
一觉醒来后，外头天已黑，慕之明扭头看去，发现顾赫炎一直在床榻旁守着他。</p>
慕之明睡醒后精神了不少，连忙道：“我没事。”</p>
“咳咳咳！！！”</p>
门外突然传来传来几声做作的咳嗽。</p>
顾赫炎：“……”</p>
顾赫炎俯身，嘴唇贴上慕之明微凉嘴唇，温柔地舔弄抿着，不多时，那还发白的嘴唇泛起水光和暧昧的艳红。</p>
曲千凝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个木盘，盘里放着各式各样的瓷瓶，她将木盘放到桌上，扯过一条木凳坐下：“知道你中的是什么毒了。”</p>
慕之明：“少谷主请解惑。”</p>
两人匆促地分开。</p>
慕之明坐起身，对来人行礼：“少谷主。”</p>
曲千凝：“此毒名鬼藤毒，不算珍贵，但江湖上用的人极少，能辨认的人也少，之所以少见因为此毒是慢性毒，发作时间极长，至少要服用半年，服用的人才会出现症状。”</p>
慕之明问：“症状是什么？”</p>
曲千凝：“先是出现风寒症状，再是头疼难忍卧榻不能起，如果此时断服，服毒之人的身体还能慢慢恢复，但如果仍继续服用，不出三个月，就会七窍流血，暴毙身亡。”</p>
慕之明顿时觉得毛骨悚然。</p>
因为曲千凝描述的症状，与皇上犯病的症状一模一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