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可他不知我重生
慕之明压下心里的寒意：“请问少谷主，此毒可有解法？”</p>
曲千凝将方才放在桌上的木托盘端了过来，将上面的药罐一一递给慕之明：“这瓶，可验毒，取一碗清水，撒入一两药粉，将怀疑有毒之物放进碗中，若清水变黑，说明那物沾染鬼藤毒。”</p>
“这瓶，是解药，日日服用，二十七天后可解，但你务必要记住，服解药期间，不可以再沾染毒物，否则就会前功尽弃。”</p>
“都记清楚了吗？”曲千凝将那些瓶瓶罐罐塞慕之明怀里，问道。</p>
“记清楚了，多谢少谷主。”慕之明感激不尽。</p>
慕之明顾不上手臂的伤，与顾赫炎拜别少谷主曲千凝和郡主傅秋白后，马不停蹄地往京城赶去。</p>
日夜兼程，两人驭马五日，赶到了荆州地界。</p>
“哼，要不是秋白求我，谁会帮你们。”少谷主嘟嘴，抬着下巴就出去了。</p>
既然慕之明体内的寒蝎毒已解，也获得了辨别鬼藤毒的办法，回京城调查毒物之事，刻不容缓。</p>
“好。”慕之明点点头，走进客栈，找了张空桌子坐了下来。</p>
伶俐的小二上前招呼，慕之明点了几道菜，望着门等顾赫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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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地多陡峭山路，夜间难行，这天月明星稀之时，两人赶到一座高耸入云的崇山山脚，见此处有一座客栈，于是决定在此歇息。</p>
客栈里还挺热闹，大堂里有三桌食客，高谈论阔着什么道观之事，行至客栈门口，顾赫炎对慕之明说：“你先进去歇腿，我将马栓进马棚里，喂些草料。”</p>
因为这人慕之明认得。</p>
他是傅诣的暗侍，肖仁。</p>
正此时，客栈门外走进一人。</p>
他身着暗灰色衣裳，手里拿着把用布裹紧的刀，五官普通并不引人瞩目，但慕之明的目光还是一下定在了他的脸上。</p>
客栈门外，正是那座巍峨高耸的山。</p>
肖仁点点头，转身离开客栈。</p>
肖仁走进客栈后，径直往柜台走去，掌柜的正拿着算盘毛笔写着账本，感到有人走到面前，忙抬起头笑脸相迎。</p>
慕之明瞧见肖仁问了掌柜的什么，随后掌柜的答了他一堆话，又往客栈门外一指。</p>
慕之明：“可否向您打听一下，刚才那位男子同你说了什么？”</p>
“方才那位刀客吗？”掌柜的见慕之明点点头，笑道，“噢，他问了我玄清道观的事。”</p>
慕之明坐在位置上静候一会，确认肖仁没有回头后，站起身走到柜台前。</p>
掌柜的正嘟囔：“一贯钱，两贯钱……嗯？”他抬起头来，揣起手和气地笑着：“这位客官，您需要些什么？”</p>
“我只是偶然路过此地，还请掌柜的答疑解惑。”慕之明作揖。</p>
“这个玄清道观啊，就在这座玄清山山顶。”掌柜的指了指外面的山。</p>
慕之明困惑：“玄清道观？”</p>
“嗯？”掌柜的见他不知，惊讶起来：“客官游历至此，却不知玄清道观吗？”</p>
掌柜的打开话匣：“这座玄清道观曾住过一位道士，他号称自己知晓前世之事。”</p>
“什么？！”慕之明语气错愕蓦地喊出声，吓了掌柜的一跳，引得其他食客瞩目。</p>
万里广寒清虚，客栈位于山脚，一眼望去看不清高山全貌，唯见满目漆黑无边，唯闻寒鸦落枝啼叫。</p>
“此道观有何说法吗？”慕之明问。</p>
掌柜的说：“他啊，已经不在人世了，享年八十六岁，梦中驾鹤西去。”</p>
“不在人世……”慕之明喃喃，行了礼，“多谢掌柜的告知。”</p>
掌柜的拍拍胸脯，笑道：“客官，都是别人传的事，哪知真的假的，不必这么惊讶。”</p>
慕之明深呼吸两下，压住声音里异样的颤抖：“那位道士，现在如何了？”</p>
掌柜的连忙走到后屋，屋里，一名妇人怀抱着一名小娃娃，轻声摇晃哄着。</p>
见掌柜的进来，妇人问道：“方才大堂怎么了？好似有一惊一乍之声。”</p>
掌柜的笑呵呵的：“不客气，客官，那位小二手里的菜是您点的吧，快去坐下吃口热乎的吧。”</p>
等慕之明离开，掌柜的低头继续拨弄着算盘记账，正此时，他听见后屋传来婴儿的啼哭声。</p>
妇人的声音温柔似春风，她讲着讲着，怀里的孩子不再哭泣，安然入眠。</p>
掌柜的吁了口气，走出内屋至柜台拿起算盘继续记账。</p>
“没什么，有位客官询问玄清道长之事。”掌柜的走到妇人身旁，用手指轻逗孩子，哄他不哭。</p>
“玄清道长？我还挺喜欢他的故事的。”妇人道，她轻轻晃着怀里的孩子，柔声笑道，“娃娃不哭，娘亲给你说故事，好不好？传说啊，玄清山上有位知晓前世事的道长，能未卜先知，后来，他爱上了一位女子，与其两情相悦，但女子身患重病逝世，玄清道长痛苦无比，不知该如何度过余生，就有人开玩笑地对他说，你前世没遇见过她，你只要忘了今生的事，不就可以不痛苦了？玄清道长闻言，又哭又笑地走了，无人知晓他去了哪，半年后，玄清道长重新出现在道观内，他竟真的记不得今生事了，一心修道，旁人问起，他反觉得疑惑，什么前世今生，我不明白，什么病重女子，那是何人。”</p>
顾赫炎喂饱两匹马后离开马棚走进客栈，环顾四周找到慕之明，在慕之明对面的木凳上坐下，不过一眼，便发觉慕之明的神情不对。</p>
“出什么事了？”顾赫炎微微皱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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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之明询问完掌柜的回到木桌旁，心事重重，忧心忡忡。</p>
顾赫炎：“等京城风波定，我与你同来。”</p>
慕之明：“好。”</p>
慕之明将方才看见傅诣暗侍一事，以及此地曾有个号称知晓前世事的玄清道长等事，悉数告诉了顾赫炎。</p>
“若非赶着回京城，定要爬上山顶，去那玄清道观瞧一瞧的。”慕之明说。</p>
慕之明跟着放下了筷子：“可傅诣派人来此，绝不是机缘巧合，我不知他想做何事，所以感到莫名不安，赫炎，我一直没能找到机会告诉你，其实，傅诣他也有前世记忆。”</p>
顾赫炎惊诧：“什么？”</p>
话毕，两人持箸用菜肴，慕之明心里压着事，吃得食不知味。</p>
顾赫炎瞧他这副模样，放下筷子，咽下嘴里的吃食，说：“多思无益。”</p>
至于傅诣说喜欢自己一事，慕之明从未相信过。</p>
说到此处，慕之明有些无奈地说：“我本想着，今生有前世记忆，识破傅诣诡计无需劳心费神，怎知一场步步为营的戏唱到如今，还是得与他不相上下地博弈。”</p>
慕之明：“非但如此，我俩还互相知晓对方有前世记忆，我曾与他争执过此事。我见傅诣一如前世那般娶了禁军统领之女襄氏，所拉拢的人脉和试图揽进囊中的权势，比起前世有过而不及，说明他今生仍觊觎皇权。”</p>
“但与前世不同的是……”慕之明将如今的局势分析给顾赫炎听，“我从他的幕僚，变成了他最大的阻碍。他要登上皇位，一除太子，二杀济安，缺一不可，今生，我全力扶持济安，又因一清二楚地知晓傅诣的狼子野心，所以对他额外警惕。他定视我为心腹大患，绝不可能放任我行事。”</p>
好似一滴水珠落入无声的池塘，顷刻间打破水面的平静，撩起圈圈涟漪。</p>
对啊，自己怎会一直没想到这件事。</p>
“可是……”顾赫炎缓缓开口，“肃王应该不知我也是重生。”</p>
慕之明一瞬愣住。</p>
顾赫炎道：“别想了，吃饭吧，这些时日赶路辛苦，吃饱些。”</p>
慕之明点点头，拿起筷子：“好。”</p>
傅诣千算万算，能算到顾赫炎也是重生吗？</p>
他瞒天瞒地，装作一副对权势漠不关心、只想保全自我的模样，会想到这世上，除了慕之明，还有一个人知晓他前世的所作所为吗？</p>
慕之明和顾赫炎一商议，决定暂别，慕之明回侯府探寻茶叶有无毒一事，顾赫炎回将军府处理融焰军军务。</p>
慕之明与顾赫炎告别后，驭马疾驰至侯府，守门小厮见他下马，忙上次伺候，并往里禀报：“侯爷回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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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荆州地界，两人继续风尘仆仆地赶路，十一天后到达京城。</p>
两人数月未见，重聚时激动地小小拥抱了一下，慕之明心里惦记着茶叶的事，对闻鹤音说：“阿音，你替我往匡大夫府上跑一趟，让他把之前贤王给他的明前龙井拿些给我。”</p>
“好！”闻鹤音领命去办，使出轻功跃起。</p>
“阿音在吗？”慕之明边往府邸里走边问。</p>
“少爷，我在！我在！”闻鹤音自从听说了慕之明回京的消息后，就按捺不住雀跃了，这几日天天在府邸门前等候，此刻听见慕之明呼唤他，一溜烟小跑过来，“少爷你可算回来了。”</p>
“什么，皇上已经病重卧榻了吗？”暮鼓晨钟入耳，慕之明心颤。</p>
那如今是谁坐在龙椅上独揽大权？！</p>
慕之明打点了府邸上下，派人去告知慕博仁和贤王傅济安，自己已平安回京以及身体的寒蝎毒已解等喜事，让他们不必太过担心。</p>
一个时辰后，闻鹤音回到侯府，可他两手空空：“少爷，匡大夫不在府上，当今皇上病重卧榻，所有的太医吃住都在宫里，根本出不来，他府上的人都不知他把茶叶放哪了，所以我没能拿到茶叶。”</p>
正此时，外头有小厮来报：“侯爷，贤王殿下造访。”</p>
慕之明：“快请！”</p>
傅济安于书斋内室见到慕之明，他脸色铁青，一句令慕之明如坠冰窟。</p>
“父皇因病晕厥，太子监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