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十六生辰
连翻几日的往返，终于到了柳茵茵的生辰宴。一时间，相府门口，门庭若市。各家都携着自家适龄的公子小姐前来，趁此宴会也不知又要有多少姻缘暗成。
“茵茵也在旁边看看，可有什么对眼的公子哥？”秦老夫人挽着柳茵茵就要像前厅走去。
“外祖母--”柳茵茵半捂脸，水蓝色裙摆微微摆动。
“好好好。”秦老夫人拍拍柳茵茵的手背，不在打趣她。
迎面走来一个四十来岁的夫人，一身宝石蓝色，金丝线绣着牡丹繁华，来人脸上洋溢着过剩的笑容，亲热地走来搀扶着秦老夫人另一边：“老夫人原来在这呢，我一直想问老夫人安好，只是苦于我家那几个淘气的，离不开手。”
“曹夫人有心了。”秦老夫人刚刚打趣的语气瞬间便冷了下来。柳茵茵在一旁看着，并不知道这从未见过的夫人，又和外祖母有什么隔阂。
“哎，”曹夫人仿佛刚刚才看见柳茵茵一般，又拉着柳茵茵的双手，惊喜道，“这便是柳相爷的独女了吧，瞧着模样，长得真像素素姐，也不知可有相配人家了？”
“不劳曹夫人费心。”秦老夫人拉回自家外岁女儿的手，面上的笑容也冷了下来，“还请曹夫人去前厅就席吧。”
曹夫人分毫不减自家的热情，满脸笑容。她道：“不急于这一时，我还想和老夫人多说几句话呢。”
“既然如此，茵茵去和那边姐妹们玩去吧。”老夫人推了推柳茵茵，“老身与曹夫人说说话。”
柳茵茵微微欠身，走到年轻姑娘那边去了。她走到那边亭子里坐下，便有个和她年龄相仿的，穿着鹅黄色衣裙的小姑娘窜到她身边。
“哎，你是不是不认识曹夫人呐？”王婉儿非常自来熟，坐下与柳茵茵聊天。
柳茵茵见状将糕点和茶水往王婉儿那边推了推，“请说。”
“那个曹夫人是曹国公的夫人，对谁都是这副热情模样。就是不会说话，句句往别人痛处戳，自己还不自知。”王婉儿说完还不过瘾，“我和呢说，前些日子李家小姐生辰，她也去了。李家儿子身残，不好娶妻，这曹夫人一过去便说人家儿子是否婚配……”
柳茵茵看着面前说话起劲的姑娘，招手让一旁的丫鬟再拿一碟糕点来，“再拿些梨花酥来。”
“我喜欢你！”王婉儿突然提高声量，从对面换到与柳茵茵同侧，紧紧贴好，“你真好。我决定，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王婉儿的朋友了。”
柳茵茵愣住，一时间没能对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做出反应，只能先抽出被抱住的一条胳膊，试探问道，“一碟糕点就能做朋友了？”
“当然不是，”王婉儿从善如流撤去热情，“你是相府小姐，我娘让我逮住机会结交的。”
“既是结交，怎的一个人在这？”柳茵茵觉得王婉儿像个十岁小童，有小心思又摆在明面，倒不至于让人讨厌。
王婉儿又拿了块糕点，“没结交上，被讨厌啦。”
“小姐。”王婉儿的丫鬟翠玉终于找到了自家小姐，“小姐怎么又吃这么多糕点？夫人看见了又要说你了。”
“你不说我不说，谁人知道？”王婉儿不以为然，“夫人这回不是忙着结交吗？”
“小姐快别说了。”翠玉拉着王婉儿就要往外走，“夫人喊小姐去呢。”
王婉儿无奈起身，向柳茵茵告别，说有时间给她递帖子。等王婉儿走到王夫人身边，精神气瞬间低迷，未等王夫人开口，便说：“手上没有牡丹胎记。夫人可放心了？”
王夫人淡淡看了毫无精神的王婉儿，无视她语气中的不尊敬，“去玩吧。”
这旁柳茵茵心中存了些许疑惑，她自小丧母，关于娘亲素素一事，无论是爹爹还是舅舅都未曾说过她娘亲的事。倒是今天曹夫人故意提起，看着外祖母也不想多谈的样子，还将她支开。柳茵茵越发好奇娘亲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让这些人惦记。
“王婉儿是谁家的小姐？”柳茵茵问一旁的绿屏。
“王御史家曹姨娘的女儿。”
“和曹夫人？”柳茵茵摩挲着手里的茶盏边沿。
“是一家。”绿屏道。
柳茵茵看着石桌上残留的糕点渣，不由笑了。“去把这些碎渣喂鱼吧。”说罢便起身到前厅去，“也该开席了。”
那边秦老夫人与曹夫人一同从屋里出来。秦夫人搀扶着秦老夫人走在前，两人温和高兴的说着什么。曹夫人走在前后，脸上不复一开始的热情。
席间，王婉儿坐在不远处向柳茵茵眨眨眼。众多小姐面前，也只有她面前小桌上的食物少了大半。柳茵茵对她笑笑，觉着反正自己要去江湖啦，也不想多掺和其中事，想想就兴奋呢。
柳茵茵不由得，扬起一个大大的微笑。王婉儿面对这样无心机、诚恳的天真（大雾）小姐，略有些愧疚和心虚。她已经准备过几天递帖子、登门道歉了。
宴席结束，宾客散席。秦老夫人本想留下说些什么，被秦夫人拉走，只道了句“儿孙自有儿孙福。”
而柳茵茵自宴会结束，就一直跟着柳堂。从前厅到书房，从书房到卧房。
柳堂：……故意一言不发，只看着柳茵茵，并用眼神表达疑惑。
柳茵茵：盯……
两人互相对视着，一言不发，最终还是柳茵茵败下阵来。
“爹爹。”柳茵茵扯过柳堂的衣袖，撒娇，“爹爹雇的人什么时候到？”
“茵茵这么想离开爹爹？”柳堂随着柳茵茵扯着衣袖，将人带到屋内。他从柜子里翻找出一个小木盒来，交于柳茵茵手中。
柳茵茵满眼疑惑的接过盒子，“这是什么？”
“走江湖，就要先知道江湖。”柳堂打开盒子，里面是几本小册子和一叠银票。
“这是？”柳茵茵随手拿了一本，读着第一页，“摘星楼，江湖第一楼。江湖连楼都要排个第一吗？”
“不止——”柳堂指着书页说道，“无论什么，江湖都有个第一。只是有真的第一，有假的第一。”
“？”柳茵茵不解，“第一还有假？”
“茵茵只要把爹爹给你的书，好好看。”柳堂说道，“没在这书上的第一，不去信就是了。”
说罢，柳堂将书从柳茵茵手中抽出来，放回盒子，“爹爹雇的人明日就来了。茵茵准备准备，明日下午就走吧。”
柳茵茵虽说是日日期待外面的世界，但这般迅速，倒是有一股子惆怅忽涌入心中。“茵茵不想离开爹爹。”
“那好，爹爹明日让人家走，茵茵留在家陪爹爹？”
柳茵茵垂目，眼中纠结万分。
“好啦。”柳堂弹了下柳茵茵脑门，“去看看外面吧，爹爹雇人花了好些银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