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服气
瘦猴认出了眼前的后生,就是那次将他从广告牌下推出来的退伍军人。
得知两人还有这样一段交集,覃荨也对着这后生连声表示感谢,加上今天,他们可是第二次受他救命之恩了哦。
这后生叫石磊,今年六月刚从武警部队退伍,家里人都叫他石头。上次救瘦猴,恰好是他去民政局安置办申领户口办理介绍信的时候,赶巧了。
石磊憨憨地说:“没什么的,遇上了顺便而已,能救不救良心也过不去啊。”
瘦猴握住石磊的手,“你这弟弟没说的,我认了,以后你就是我亲弟。”
覃荨:“我也是,以后叫我哥。”
石磊今天就是在水库边捡了两个人,谁知平白捡了两个哥,高兴得咧嘴直笑。
两个便宜哥喝过弟弟熬的鲜香的鱼粥,跟着石磊到他家里去拜访长辈认亲去了。
到了他家才知,那片苞谷地就是石磊家的。石磊父母双亡,爷爷奶奶把他拉扯大,今年秋天他爷爷过世,奶奶也病倒,家里缺劳力,所以地给抛荒了。
石磊的奶奶是位慈祥的老人,朴实、不善言语,见到孙子的朋友来了,赶忙搜出家里所有她觉得好吃的,摆在两人面前,又给他们每人煮了满满一碗红糖鸡蛋,一个劲地劝他们多吃点。
有这样的老人带着,难怪石磊品性这么好。
奶奶病虽然养好了,但看着还是一副清瘦羸弱的样子。
瘦猴看着她,嘴里吃着滚烫的鸡蛋,想起了自己的奶奶,那位同样慈祥的、殚精竭虑为自己打算的亲人,一时不能自已,低着头,眼角渐渐潮湿。
覃荨迟半拍发现了他的异样,他什么也没说。临走,覃荨悄悄将还湿着的五百块钱递到瘦猴手中,让他给奶奶。
石磊不要,覃荨说是两个孙子孝敬奶奶的,让瘦猴硬塞给了她。
石磊送二人出门,覃荨问他以后有什么打算,石磊说,等过了年,奶奶身体再养好了,自己想去学习一下果树栽培技术,引进一些新品种,在村里办个什么果木种植合作社。
覃荨本来想替他打听打听,在市区找份工作,听他这么一说就不好再提,怕石磊觉得自己小瞧他。他觉得石磊的规划很好,既切实际又有长远。
石磊呢,其实心里也琢磨着这事,种果树是个长远规划,可眼下还是要先找份工作好养家糊口吧。不过,他看哥俩自己还是个无业游民,一说一过,哪会指望他俩帮他找工作,所以压根没提。
另一边,雷生生回到市区电玩城后,回想起自己这一天的蹊跷经历。
他至今没搞明白,在那艘鬼船上时发生了什么。从白虎堂村出来时他问过阿落了,那兔崽子什么口风也不漏。
联想起那时阿起跟他两人经常鬼鬼祟祟地碰面,估计就是为了悬赏令的事。现在阿起不见了人影,阿落却还死追着这事不放,说明他肯定掌握了些什么秘密。
雷生生想到这里,对阿落恨得牙痒痒。既然你不仁,那休怪我不义!雷生生给阿超打了个电话,想要求见吴总。
阿超一会儿回信过来,说吴总没空,让他有事就告诉自己,由自己来定夺要不要帮他转告。
雷生生也不失望,就把今天发生的事和自己的怀疑一五一十地讲给了阿超听。
阿超听完沉吟片刻,问雷生生:“你确定当时阿落跟覃荨都下到了那艘船的舱底,然后船就消失了?”
雷生生答:“是。”
阿超又问:“你问过阿落没有,他怎么说?”
雷生生:“他说他不知道,我怀疑他就是阳奉阴违,有二心。”
阿超说:“行我知道了,你盯紧覃荨,阿落那儿我去问。”
雷生生一听,心里极为高兴,这还是悬赏令后吴上集团第一次给自己派任务呢,这说明什么?说明自己这步棋走对了。当初,都是阿落那个兔崽子在自己和阿起之间插了一手,哼,在老子面前耍聪明,老子让你知道知道厉害!
雷生生在那里志得意满呢,其实在阿超这里,说什么盯紧覃荨,他就没把他作指望。他想的是,阿落是你手下的小弟,你却连他都搞不定,还要我来出面,真是个废物点心,当个傀儡都不够格!
如果这想法被雷生生知道,他怕不得呕血三升!
阿超把阿落叫到宾馆自己的套房,阿落再一次接受关于那天事情的问询。
他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事情都是另一个阿落干下的,他还没那么大的胆。在那一道白光过后,他就失去了知觉,醒来就到了白虎堂村。
可说实话没人信,总要撂点什么干货出来吧,他只能再次把覃荨给卖了,来刷一刷他这条舔狗的忠诚度。
他恭敬地献上了自己的几点推测:一,那艘怪船只有在覃荨上到天门洞去的时候才会开过来,而其他人只有跟覃荨在一起才能见到并上到那艘船;二,那天他要开那扇门的时候,覃荨似乎很惊慌,企图阻止他;三,能把他们扔那么远且还不受伤,说明那艘船对覃荨没有恶意。
综上所述,覃荨一定知道些什么,只要盯牢了他,就一定会找到吴总想要的那个宝物。
在他说话的时候,阿超就紧盯着他,揣摩他脸上的微表情,揣测话中的真假。
阿落后背的冷汗渐渐洇湿了衣衫。比起随时可能暴起的阿起,这个阿超似乎心思更多,更不好对付啊。
回到市区以后,覃荨带瘦猴去买手机,他二人的手机在掉进暗河的时候都泡了汤了。
瘦猴很不好意思,嗫嚅道:“荨哥你记着账啊,还有今天给奶奶的钱,等我租金收了就一起还你。”
覃荨一把搂住瘦猴肩膀,“是不是兄弟?如果是我没有你有,我就不会跟你说这种见外的话,”
他继续道,“再说,本来你也是为了陪我。”
说到这儿,他想起来对瘦猴道:“要不,我们打听打听,先找份工作干着吧,你就别跟着我瞎晃了,白耽搁时间。别宝贝没找着,人给饿死了。”
瘦猴想了想,也同意他这个话。
手机刚开通,来电铃声立马响起来。覃荨朝显示屏上一看,眉头就皱了起来。瘦猴看他这副模样就猜到是谁,他叹了口气,祸是他惹出来的,现在擦屁股的事都落在覃荨头上,除了深表歉意和深感同情,他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毕竟,死道友不死贫道嘛。
文颖现在病虽好了,却像是变了个人,以前的阳光开朗都不见了,在覃荨面前彻底没了自我,整天追在他屁股后面赶。覃荨烦的时候一凶,她眼泪水不要钱地就下来了,简直太可怕。
可文颖这病,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们,覃荨左右为难,就怕做得太过伤了她。
覃荨最后到底接了这个电话,简单应付几句就挂断了。
瘦猴直觉这样下去不妥,可他也没什么好办法,帮着使不上劲,人文颖瞧上的不是他啊。
回到家后,见老覃待在客厅等着自己呢,不待老覃发声,覃荨先发制人,跟他道:“我和猴哥想要找份工作,您给我们想想办法?”
老覃一听,被他吸引了注意力:“小兔崽子,你们是真想干还是哄我?”
覃荨:“有您这么喊自己儿子的吗?那您不是成了兔儿爷?”
老覃:“……”
覃荨不待老覃骂人,赶紧继续说正事:“我是想陪猴哥干,他是真需要一份工作。”
老覃沉思片刻,道:“两个选择,一是到我们总店做货运调配,给各个店里送货,那个随时可以干;二是我给他找找老王,看什么时候招协警,那个要等机会。你问问他。”
覃荨问:“哪个工资高?”
老覃:“应该我这边高点,但论社会价值,肯定是协警更高。”
覃荨:“猴哥不论那个。行我替他决定了,就在自己家干,您给他工资开高点。”
老覃:“我总不能越过熟手去吧,平着开行不行?”
覃荨:“行。”
老覃:“那你自己呢?我这再就只有站柜台的活儿了。”
覃荨:“我算个押运的行不行?”
老覃:“等于我花钱请你看着他干活啊?”这是他祖宗。行,给野马套上嚼子,花点钱买安心。
覃荨喜滋滋地把找到工作的好消息告诉了瘦猴,瘦猴却说,“我不会开车啊。”两人一时都傻了眼。
覃荨垂头丧气道:“那我让老覃先跟王伯那儿排个队去。”
瘦猴答应了,又不好意思地跟覃荨道:“那个,荨哥,你看你们家招不招临时工,我想让石头先在城里找个工作做做,把奶奶接到我这里来住,他那情况,也不好过。”
“可以。”覃荨一口就代他爹答应了。
他昨天也是这么想的,种果树的事还早呢,眼下总要开销吧。
石磊很快就到覃家坛子菜来上班了,他力气大、勤快,做事稳当,车也开得稳当,干了没几天,尚店长就在老覃面前对他没口子地夸了又夸。
不过,奶奶没有听从瘦猴的安排。她说自己还能动弹,待在老屋可比城里自在得多,每天种种菜,孩子回家也能吃口新鲜的。石磊便顺了老人的意,拜托家附近的一个堂姐帮忙照看着。
春节转眼便到。这几年的春节都是老覃爷俩加舅舅三个光棍一起过,今年老覃把瘦猴喊过来,四个光棍,吃过团年饭后,刚好凑了一桌麻将。
张家界这边土家族原住民较多,春节这天规矩是在大年三十的早上吃团年饭。覃荨和瘦猴还摩拳擦掌准备今天大战一场,打个里手牌,赚个开门红呢,可惜四人里面舅舅生了外心,准舅妈一个电话打来,麻将桌刚摆上没多久就散了伙。
晚饭时分舅舅回到覃家,跟老覃躲在一边神神秘秘嘀咕了一通。第二天,覃家来了三位客人,余伶俐带着两个孩子登门拜年了。
余伶俐的大儿子叫熊新诚,小女儿熊新欣,兄妹俩都一副机灵模样。老覃和舅舅都给出了厚厚的红包,覃荨目测那厚度,每个应该有二十张大团结,看来,舅舅是彻底被套牢了,好事将近啊。
但准舅妈的大儿子却让覃荨很想代他妈教做人。这熊孩子,尽管在他妈面前收敛着,但背人时脸上那一副眼熟的、欠揍的中二模样毫不遮掩,看来,这熊孩子对他妈给他找后爹的事不乐意啊。
覃荨只所以觉得眼熟,是因为他自己就曾经顶着这张脸混了好多年,简直是不要太熟,只是他自己没有意识到罢了。
覃荨跟瘦猴对一对眼神,瘦猴就笑嘻嘻地上前,邀请熊新诚去覃荨房里玩游戏。
熊新诚朝他妈看看,等他妈说了“去吧”才敢跟着上楼。
看来舅妈威武,以后舅舅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喽。
不提熊新诚对覃荨房里那些专业设备的羡慕,就白银跟天赋王者的段位,那是怎样的差距?那就是马里亚纳大海沟啊,两者之间永远无法填平,一方永远只有仰望的资格。
覃荨耐着性子带了几盘萌新队友,然后又送了他一套30个完整的日本jss石器时代游戏塑料小公仔。
覃荨前些年痴迷此道,很是收集了一些游戏周边,现在市面上许多都几乎绝迹,这一套也是,根本没有完整版的出售,连从日本代购都买不到。
熊孩子礼物拿到手,简直要疯掉了,立马变成了眼里有光,脸上有笑,心中有爱的“三有”少年,巴儿狗一样围着覃荨,“哥、哥”地叫得那一亲热,活像覃荨就是他失散多年今朝才相认的亲哥,恨不得他妈明天就嫁过来,好让他能名正言顺地在同学面前吹嘘一盘,他还有这么牛逼的一哥。
瘦猴心中窃笑,小样,我荨哥分分钟让你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