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十七那日英国公家的小孙子摆满月酒,到时定会宴请不少勋爵门户。我本想带你去见见人,只是你父亲说你前阵子才闹出那么大的风波,眼下还未算完全平息,叫我别带你去,只说你得了风寒,把言丫头和春丫头带上便是。”
“虽说他讲得也有理,可事有轻重缓急。这事情都过去一个月了,百花宴也过了十来天,即便有人议论,也不过水面涟漪罢了。我和你父亲理论,他还说我这叫妇人之见。说什么正是百花宴才刚过不久,若你现在便去相看旁的人家,指不定别人怎么想你。”
“哼,我和他说,他既这么想,前阵子又何必急匆匆的跟我说要赶快为你和言丫头找婆家。他倒好,说什么那是叫我把你们的婚事放在心上,不能像从前那般由着你胡闹。还说言丫头才该多带出去走走,你反倒要避一避。说那些人家你都认识,不去也不打紧。”
“你瞧瞧你父亲说得是什么话,好像我如何亏待她似的。从前别人下请帖,我哪一次不把她带上?说什么宴会上的人你大多认识,难道言丫头认识的人就少了?我瞧你父亲是忘了老祖宗的八十大寿了。还总说我偏心,他才是偏心到嗓子眼了!清儿,你说是吧?清儿、清儿?”
秦氏坐在贵妃榻上微微皱着眉,陆小清这才回过神来看向她,道:“啊,我在呢。”
“在什么在啊,我刚才和你说的那些话,你可都听明白了?”秦氏没好气道。
“母亲,那啥,女儿刚才一时走神,没听清你在说什么。”陆小清打着哈哈道。
“你这孩子,什么时候才能对自己的事上点心!”秦氏轻骂了一声,旋即耐着性子又把刚才的话再说一次。
“你啊,这辈子就是来讨债的。罢罢罢,婚姻之事便由为娘替你操心,这满月酒你不去也没什么,左不过都是你见熟的人。你放心,母亲定会替你仔细挑一户好人家,就如你姐姐一般,绝不会让你委屈了去。”
据说百花宴上,齐长景与齐长裕都没有相中谁家的女儿,皇上也没说什么,只当是君臣同乐,倒是皇后向陆永提起她的侄子与陆家四姑娘年龄相仿,开玩笑似的说可以让两个孩子多走动走动,当然只被陆永含糊过去了。
于是百花宴真成了宴请群臣及其家眷的赏花宴会,也算是君臣同乐,促进彼此感情。据秦氏描述,场面还相当的和谐,齐长景还在席上对陆永说他最近事多繁忙,要保重身体。陆永对此当然也好好客套了一番,算是在众人面前给足了齐长景的面子。
眼下看来,百花宴是平安度过了,齐长景自那日以后也没再纠缠她,陆永说他是知难而退,而陆小清觉得,他可能想转移目标,打陆思言的主意。
毕竟齐长景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而在书里他心心念念的王妃人选其实是陆思言,陆青清不过是他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尽管让齐长景对陆青清彻底失望的事件没触发,可失望都是一点点累积的,那件事不过是导火索罢了,齐长景这段时间对自己的好,也不过是怕备胎跑了,给点甜头吊着自己罢了。
如今备胎既然没了,难说他不会全力攻略陆思言,当然,陆小清不怕他能攻略到就是了。
而对于陆小清来讲,如今这局面也是有两面性的。
好的一面当然就是不用担心嫁给齐长景,但坏的一面就是齐长景可能真的和自己闹掰了,她那三千两也不知该怎样才能讨回来。
好在红尘居并没有因为自己的事受到影响,反而因为此事大肆宣扬了一番,在权贵圈里算是站稳了脚跟,眼红红尘居想搞事的商业对手也暂时被镇住,一切也算朝好的方向走着。
除了陆永要给她找夫家这事。
一开始,陆小清想着还能像往常一样拖过去,毕竟她上头还有陆思言顶着。
可谁知陆思言这次和陆永站在一边,都明确表示得赶紧把陆小清的婚事定下来,免得夜长梦多。为此陆思言还表示,她的夫家不必费心,只要品性过关身家清白就可以,别的她不在乎。
陆思言不再执着于齐长裕,那就相当于她少了陆思言为她争取的时间,而她要面临父亲、母亲、姐姐三方面的共同压力。
如此危机,实在让陆小清始料未及。
陆小清绝对相信秦氏找婆家的业务能力,毕竟关系网那么强大,万一真给她挑了户比自己家门第高的婚事,想想那些法律条文,她就头皮发麻。
哪怕她不会面临人身风险,夫婿的人品也好,可还有日常相处这个大难题。
且不说夫妻相处和婆媳关系这道千古难题,就说高门大户有一堆亲戚妯娌要应付,而且还不是那种逢年过节才见的,而是住在同一个屋里时常得应酬,还有管家那一大摊子的事,一想到这些,她就觉得窒息。
眼下还好有秋闱吸引了秦氏和陆永的注意力,毕竟这个月十一便是秋闱了。
陆永虽不是主考官,但身为内阁首辅少不了也得帮着看管好相关事宜。再加上七八月正赶上伏秋大汛,各地上报洪水相关的事宜也不少,唯一庆幸的是今年尚未出现特别严重的灾情,但也不能掉以轻心。
于是乎陆永这阵子忙得是昏天黑地,每天都是案牍劳形,最忙那会连着几天都没回家,只打发下人回来让秦氏备些换洗得衣物,家里人也习惯,权当是宿直了。
而秦氏除了忙着给陆成松打点进贡院的各种用品,还忙着去寺院里烧香拜佛添灯油,为了儿子,她已经有一个月没吃荤的了。
陆小清为表对哥哥的关心,本也想跟着秦氏一起斋戒,毕竟她发现自己最近好像胖了不少,正好借此机会减减肥,而且她也想深耕信佛人设,反正那些不方便由她说出口的话,都交给佛祖托梦就好了。
只可惜斋戒持续七天她就受不了了,秦氏和陆成松见她如此辛苦,纷纷表示斋戒七天已经很诚心了,一般都只斋戒三天的,于是她选择放过自己,继续吃陆思言的小厨房。
不过这七天下来她还是有收获的,比如她第七天时就突然佛祖托梦,把这次秋闱考试的题目告知了她,而她把这个考题告诉陆成松,叫他要多往这方面温习。
要是换成旁人陆成松肯定不信,甚至还会笑话一番,即便是与他的温习方向也与此相同,只是未曾精确到具体试题。但是他妹妹说的话,他每个字都信了。
秋闱考试三天,放榜大概四五天,假设陆成松这次中了举,大概还有几天庆祝环节。即便如此,满打满算,她也就到月底还能轻松些,之后他们便会集中火力对付自己。
她是时日无多了,而这次满月酒是难得的机会,她才不要在家里坐以待毙。
哪怕实在找不到理想型的门户,找个门户比自己低的那也是好的,夫婿若是上进,就劝他去书房多读书,别总想着和自己腻歪在一起。若是碰到哪位清贵人士看不上自己就更好了,那样她就能当个摆设,他要娶个心肝回来她绝对举双手同意。
再不济就来个纨绔子弟,只要不喜欢赌钱饮酒不爱武功就行,要是那种文弱的多情公子就更好了,这就有大把女人轮着伺候他,而她就是一个贤惠不妒的好娘子。
只是这种就得家底丰厚的,不然买小妾养小妾的钱可不够,她才不会拿自己的私房钱去补贴呢。
万一,万一这次满月酒上真出现了什么风波,可以让她延迟议亲,那简直就是中了头彩了!
反正她的事也不会影响到陆家其他的女眷,陆思言肯定匹配裕王,陆和春才十二岁早着呢,至于陆明珠,书里陆青清后来那么荒唐都没能影响到她,光凭这点小事就更不可能了。
至于陆永的官声,可能会有损,但最多就想陆思言不肯出嫁的那种,被人议论几句也就罢了,反正不碍事。
“母亲,清儿觉得父亲说得虽然有道理,可正如母亲所言,女儿觉得眼下还是终身大事更为要紧。”陆小清一脸真诚的看着秦氏,“不如母亲那天就带上女儿一起?”
秦氏端起茶盏正打算喝茶,可头刚低下去,听到陆小清这么说,手一滞,又抬头道:“你今怎么转性了,不再嚷嚷你还小,知道要操心自己的婚事了?”
陆小清笑笑道:“母亲,清儿一直都操心自己的婚事,不然以前也不会如此对景王了。只是之前被他伤到,这才消沉了些日子嘛。”
“可是你父亲所言也不无道理,毕竟你没出席百花宴之事,外头也有人在议论。”秦氏有些犹豫,“要不你还是在家避一避吧。”
“正是因为外头有议论,我才更要去呢。”陆小清一脸正色道,“正所谓欲盖弥彰,如今这局面正是女儿多日不见所致。只要清儿赴宴,平息众人心中的困惑,谣言岂非不攻自破?”
说着便起身坐到秦氏的身旁,摇着她的手臂道,“再说了,您以前不也常说婚姻之事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最好还是得自己喜欢。若能两情相悦,那便无憾了。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母亲,您就帮帮孩儿吧。”
窗外的蝉鸣声不时的响了起来,虽比起盛夏时减了不少,却还是让人无法忽略。
“行了,我把你带上便是。左不过是被你父亲说两句,反正这些年也习惯了。”秦氏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你放心,眼下你父亲忙得头脚倒悬,一时半会顾不上你这头的事。”
陆小清望着秦氏,她突然想,如果她真的是自己的母亲就好了。
见陆小清出神,秦氏问道。“清儿?你又在想些什么?”
“没什么。”陆小清微微摇摇头,“孩儿是在想,还有一事要让您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