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七月已末，八月将至。

    如今离百花宴结束已有半月，陆小清的禁足也刚解了两日。

    在这一个月里，主要发生了以下事情。

    第一件事。

    陆小清和齐长景的热度在出事的第二天就稳住了，虽还还是城中热点，但不住于让局势升温，也没有更离谱的遥远传出来。

    第三天风向就开始变了，直到五六天后，城里基本就没再关注齐长景如何对陆小清好，而是关注起两人间的相处，陆小清是如何的进退得宜，宠辱不惊，堪称大家闺秀的典范。同时还质疑之前的传言真伪，不少百姓纷纷表示长街两边的人群离景王他们这么远，怎会真能听到他们在说悄悄话，定是有人在造谣。

    能做到这点，前者主要归功于陆永和秦舅舅分别向京兆府尹和英国公府打了个招呼，当天街上就出来了不少官兵衙役，盯着老百姓不让乱说话。后者当然是归功于舆论操盘手陆思言。

    对于自己风评变好这件事，陆小清实在有些始料未及，只能说陆思言不愧是女主角，办起事来滴水不漏。虽非她所愿，但只要事情能压下去，总归是好的。

    至于那位白面少年，陆思言说至今都没找到，不过她已经取得此人的画像，在陆小清的追问下，陆思言说出是她拜托齐长裕画的。

    虽然陆思言再三强调，她只是实在没办法才出此下策，说绝对不是对裕王有意思，而是权衡各方做出的抉择。但陆小清还是一副磕cp磕的好高兴的样子，疯狂询问他们之间的相处细节。当她得知齐长裕说陆思言这算欠她一个人情之后，陆小清就知道他俩绝对有戏。

    虽然陆小清没想到，陆思言和齐长裕居然还能靠这个促进感情，但不得不说，她还是很自豪的。

    不愧是她磕的cp，就是这么牢固这么甜！

    第二件事。

    陆小清在与赵姨娘聊完以后，将自己塑造成是“为了能平安度过百花宴所以假装与陆思言和好博取父亲的好感，同时改变父亲因自己对陆思言的态度变恶而对景王产生误会。其次让陆思言对自己放松防备，好随时对她插上致命一刀”。

    出于增加真实性，陆小清将她卧底在陆思言房中的燕薇告诉了赵姨娘，还将她打算用媚药陷害陆思言的事也说了出来。

    赵姨娘当时的反应很吃惊，但陆小清知道，在书里赵姨娘早就通过彩云得知了此事。

    毕竟陆青清之前的谋划几乎都不考虑保密性，虽然她总是对执行的人说要保密，但她不知道，她自己才是那个会被人看出破绽的人。若非如此，书里的陆思言也不会提前知道，有所防范。

    不过赵姨娘知道归知道，但她一直都很疑惑为什么自己会突然停止这个计划，在赵姨娘看来，这可是坐山观虎斗的好机会，无论是陆青清吃亏还是陆思言吃亏，她都高兴。

    对于盟友的疑惑，陆小清当然得回答。只是说辞可不能是糊弄春桃她们那套，而是她精心准备的。

    陆小清给赵姨娘准备的话，七分是真三分是假，她说自己察觉到，陆思言发现了阿忠和自己暗中来往，觉得事有蹊跷，好在她不知道自己到底策划了什么事，所以她才突然喊停计划。

    顺带一提，阿忠如今已被秦氏找了个由头打发到庄子上干活，听说下田时不小心被毒蛇咬伤，已经死了。

    而也，是她为什么突然想要让陆思言放下戒心的原因。

    因为她意识到，只要陆思言不对她放下戒心，那么她所有的谋划，将无法实施。

    这一个月来，陆小清一直靠着彩云与赵姨娘在“暗中通信”，与赵姨娘计划如何陷害陆思言，陆小清也会问赵姨娘有没有妙计能挽救她不能去百花宴的局面，赵姨娘也给她献了计，只是她“恰好”被秦氏发现，计划只能以失败告终。

    当然，陆小清十分讲义气，“没有”供出赵姨娘是同谋，为了博取赵姨娘的信任，她还和秦氏上演了一出苦肉计——打了她五下手心，于是陆小清旧伤未愈，左手又添新伤。

    与此同时，陆小清为了先给赵姨娘一些甜头，说她会帮忙暗中劝说秦氏，只不过这要看赵姨娘的表现。比如陷害陆思言的计划进程。

    目前陆小清可以确定的是，赵姨娘对自己的信任度从不太相信变成半信半疑。

    而她也通过接触赵姨娘的这些日子，假装刚从她口中得知是她害死了萧姨娘，并于三天前将这件事告诉了陆思言，嘱咐她一定要沉住气，不要在旁人面前露了馅。

    第三件事。

    百花宴前五日，齐长景的手下在银杏去买绣线时挡住了她，并给了她一封信，让她带给自己。

    清儿亲启。

    清儿，本王知你被首辅大人困于家中，定是五内煎熬。但你不必担心，本王已决意在百花宴当日请求陛下赐婚。

    只是一旦施行，你我便无后路可退。本王名誉尚不足惜，唯恐此事不成，连累佳人清誉。故需清儿给本王信物一件，好让本王以此为凭，证明我等心意，说服陛下赐婚。

    本王知道，你定心有不安，只是本王有句心里话想告诉你。

    那年海棠花树下，本王孤零零一人看着那漫天飞雪，就在这时，你来了。

    那时的你，着一袭妃色长裙，立于雪天之间，衣袂翻飞，宛如神女。

    你不会知道，就在那一刻，本王的眼里就再也容不下其他女子。

    本王对你说过的话，一直都记得。

    若长景有幸娶你为妻，定全心爱护，绝不负你。

    末尾还很贴心告诉她，他明日酉时会派人到她家后门来取。

    陆小清看完信后只想立刻冲去兰芳苑，但人家既然都知道她被禁足，那就说明府里有他的眼线或是能被他收买的人，于是硬是等到晚上，才通过与陆思言约定好的紧急联络方式找她，让她三更时分到自己院里。

    陆思言看完信后，先是给她说了一堆不要相信齐长景的话，在陆小清再三保证对齐长景没有半点想法以后，陆思言才开始和她一起思考如何应对此事。

    一开始，陆思言觉得先把此事告诉陆永，让他心里有个底。至于信物不给就好了，反正他们家早就和齐长景撕破脸了，也没必要再继续装了。

    对于前者陆小清表示同意，但后者，她想到还有三千两银子没讨回来，想着还能再试一试，不想这么早和他翻脸。

    陆思言当场表示替他还了这三千两，就从红尘居的分红里扣。

    陆小清当然是不肯啊，凭什么渣男的债要姐姐还，这还有王法吗。并说自己想了一天，想出了一个妙计。

    计划是这样的，赵姨娘之前送给陆小清的花嵌榴石子孙万代纹簪，除去她们和秦氏，知道的人只有赵姨娘、陆和春、连翘、彩云、彩蝶、春桃和绿篱，以防万一，可能还有赵姨娘屋里的其他丫鬟婆子。

    但这些都仅限是陆家内部的人，外人是不知道的陆小清有这簪子的。

    所以陆小清打算就把这支簪子给了齐长景，这么做有两个原因。

    其一，这金簪陆小清在去找赵姨娘之前，就借着与秦氏吃午饭的时间让她掌掌眼，当时秦氏确定簪子没有违制，只是她觉得这簪子有些眼熟，却又一时说不上是在哪见过的。

    虽然簪子不违制，但以陆小清多年看小说的经验可知，这种说法往往更危险。

    其二，陆小清一直在想赵姨娘是如何买下这金簪的，她也曾旁敲侧击问过赵姨娘在哪买的，赵姨娘说是从东市那王家的首饰店买来的，可陆小清让春桃到店里问过，人家根本就没打过这样的首饰。

    陆小清怕这是赵姨娘为了试探自己设下的圈套，索性向赵姨娘挑明，说她本来想再买一根凑成一对，谁知人家直接说卖过这样的，用的语气还事质问的。

    赵姨娘听后倒是不生气，反而是道歉连连，说她不是有意隐瞒，只是这金簪她是在六榕寺附近偶遇一位从江南来的货商所购，怕陆小清知道后会嫌弃它不是出自名匠之手，这才给隐瞒了下来。

    这说法很明显就是糊弄她的，还从江南来的货商，不是明着告诉她不用找了吗。

    虽然她不知道这金簪到底是什么来头，赵姨娘是从哪找来又为何要赠予自己，但她知道这不是个好东西，一定有坑，于是一直想找个由头把它弄走。

    只是这由头不好找，既不能毁了（怕有坑）也不能随便扔了（还是怕有坑），也不能转送旁人（怕连累亲朋），所以只能一直都收在柜里。

    如今这个坑居然有一个扔出去的机会，她当然要把握住了。

    反正这金簪外人又没见过，哪怕齐长景拿出来，陆永大可否认，也没有外人能作证。

    除非，齐长景直接道出赵姨娘的名字，又或是知情人中的哪一个。

    可如果齐长景真这么说了，那无疑是向陆永表示他在陆府有内应，哪怕他真的能娶自己，他还能拉拢陆永吗？确定他们之间的关系不会比现在更糟？

    如此没有利益的事他事不会做的，而陆小清赌的也正是这一点。

    本来陆思言一开始是不同意这个计划的，但陆小清告诉她怀疑齐长景与家中的人有勾连，而且此人很可能是赵姨娘，毕竟只有她最近无缘无故送了支来历不明的金簪给自己，这么做也相当于是测试。

    于是陆思言被陆小清说服了，两人也顾不得等明天，想到陆永今晚还在书房处理公务，两人便偷偷摸去了书房，将此事告知陆永。

    陆永得知此事沉默良久，他虽知道赵姨娘的不是个单纯之人，却不敢相信她会勾连齐长景，主要是他不认为赵姨娘有如此能耐。

    但经过陆小清何陆思言的一番游说，陆永还是秉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思想，暂且将赵姨娘列入怀疑对象，并对她多加防范。

    然而用金簪试探一事陆永认为太过危险了，不仅是景王，还要顾及皇上的颜面。

    若景王真向陛下请求赐婚，没有合适的理由是不好回绝的，所以最好的方法还是让景王知难而退。

    也就是说，金簪可以送出去，但景王不能拿到。

    于是按照约定的时间，陆小清将金簪拿给了彩云，吩咐她将东西转交给来人，只是在返回景王府的途中，东西很遗憾的被偷走了，而她院里的丫头在百花宴来到前，也没有再离开过陆府，齐长景也没有再派人来拿信物。

    第四件事。

    陆永要给陆小清和陆思言议亲了。